《我们都会好好的》如遇踏雪

5、第五章

　　这是这座城市常见的冬夜，即使没有漫天的大雪，天色却是阴沉的吓人。白天也像是夜里那般黑暗，污沉沉的天空没有一丝阳光能穿透云层。路上行人也少了很多，对着人说话的时候仿佛能看见喷出的热气延长到对方脸上，那种感觉却是少有的温暖。
　　这种天气给人的感觉总是那么糟糕，空气也让人感觉窒息。
　　我来这座城市已经有五年了，这座城市给我的感觉还是那么陌生，它带给我很多感觉，这些感觉里唯独没有家的感觉。
　　看着窗外不断往后褪去的风景就像是不断褪去的往事一幕幕像放电影般在我头脑里清晰地呈现。我握紧自己的手，伤痛的往事总让人感觉还有力量。
　　这五年，改变了我很多。那个只会在陈麟东怀里撒娇的女孩已经不见了；那个会为了一点小事就无理取闹的女孩也已经不见了；那个随时只想着自己的爱情不见了的女孩消失了。这五年，我从往事中一点点的汲取力量，我希望我是更强大的自己，我希望我能够冷静地面对所有的事情。这样的自己让我感觉既陌生又欣慰，我害怕自己有一天会变成我最讨厌人的嘴脸，也害怕我什么也做不了。
　　五年前，我和许笒被邹凯带走了，从那一刻起，我再也不是许家捧在手心小公主，也不是陈麟东的小天使了。这五年是我经历最多的五年，我开始学会隐藏自己的情绪，开始学着自己面对所有的事情，开始学着习惯自己一个人。
　　我从来没有想到有那么一天，我会独自一人去参加陈麟东的订婚典礼。
　　没错，今天就是陈麟东的订婚典礼，而我，正赶往他的订婚典礼现场。作为邹氏财务总监，我已经具有在我家破产后的今天参加他订婚典礼的资格。我不知道他曾经挽着我的手弯会挽着哪一个我不认识的陌生的姑娘。那个姑娘将站在我那么期待的位置上，亲切地环在他左右，接待着那些叫过我大嫂的人。
　　“许总监，到了。”司机老王的话打断了我的思绪，我才回过神来。刚才在不知不觉中我已经哭了。
　　老王很体贴地没有说一句话，他也没有直接开到门口。车子停的地方离会场还有好长一段距离。我知道老王看到我在流泪，他在留时间给我整理自己。
　　我不禁有些自嘲，原来，我还是没有能够忘记他。他的笑容，他无奈的叹息一遍遍地响在我耳边，他的吻有这甜甜的香草味，他的肩膀曾经那么坚实，那里曾是我最温暖的臂弯。他还是那么喜欢捏我的鼻子，笑嘻嘻地对我说“你是个小笨蛋”
　　我看了看手指，那里已经没有一丝痕迹，那枚戒指曾经承担着我所以得幸福，然而在我失去它的时候，它没有留下那样一个永恒的痕迹让我能够铭记。
　　我颓然的靠在车窗上，任眼泪静静地留下。
　　雨滴开始啪啪地打在车窗上，慢慢变大的雨模糊了我所有的视线。当眼泪再也流不出来的时候，我静静地靠在车窗上，等待雨变小，然后停下。
　　我知道我应该下车了，这是一个令人高兴的日子，所有人来到这里都带着祝福，这是我对自己感情最好的祭奠。
　　我拉下镜子，镜子里那个眼睛红红的女人有一副憔悴的脸嘴。灰败得眼神出卖了我所有的情绪。我拍拍脸颊，直到变得红润。我咧咧嘴，做出标准的笑脸。多年的职业生活已经让我学会伪装自己。这个样子是我最好的保护色。
　　我吸了口气，打开了车门。这时候，迎面而来的亮光刺痛着我的眼睛，一帮记者争先恐后地递过话筒过来。铺天盖地的问题接踵而来。
　　“许总监，听说你是陈总的前女友，是吗”
　　当年陈太太的跳楼事件和你们的情感有什么关系吗？
　　听说你母亲和陈董事长在一起了，你是怎么看
　　你来这次婚礼会祝福两位新人吗？
　　我突然想起那年夏天，空气中充满着窒息的闷热，那样绝望的心情一直都很难忘记。我家门口突然围着很多记者，家里只有我一个人，我一遍遍地拨打着陈麟东的电话，电话再也没有温暖的声音。冰冷的女音重复地播放。电话那天再也没有打通过。
　　“抱歉，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冰冷地隔开所有记者。没有人能够放过我，我在人群中央，看着所有人投来的鄙视的眼神，就好像我是什么不详的东西一样。让人莫名地觉得烦躁。
　　等我终于挤进去后，我知道我很狼狈，盘好的头发也已经散落在肩上，整齐的礼服已经变得皱皱巴巴。我讨厌这样的自己，那么不堪地出现在他的面前。吸引着所有人不屑的目光。我握紧手中的包，理了理头发和礼服。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糟糕。
　　直到邹明从后面拍了拍我的肩，他有些意外地说“没想到你真的来了，我还以为你不会来。”
　　我松了一口气，感谢他的不孤立，让我显得不是那么突兀。我耸耸肩，“这么大的宴会，里面有多少达官显贵你知道吗？我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他笑了笑“你还真的是拼命三郎。”
　　“我不觉得这种像日本人的名字适合我，你知道，我一向比较爱国。”
　　“你还真是嘴上不吃亏啊！你现在一点也不可爱。”他拿起一杯酒，顺手递了一杯给我。指着前面对我说，今天的主角登场了。
　　我顺着看过去，那是一个很漂亮的姑娘，光洁的额头，落落大方的笑容，白色婚纱在灯光下显得那么刺眼。更让人觉得刺眼的是她挽着的那个男人。
　　他穿着很合身的西装，脸上衬着合适的笑容，他还是那么耀眼。无论到了什么地方都总是能成为焦点。
　　他们看起来那么搭配，那么耀眼，深深刺痛我的眼睛，我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们，直到眼睛开始酸涨，我才意识到我失态了。
　　不经意间，那个女孩抬眼看向我，我们四目相对。我狼狈地移开视线。
　　虽然他没有看我，但是我知道他知道我的存在，他知道我一直看着他。
　　我看见那个女孩拉着他往这边走来，他唇角带着标准的弧度，拿着酒杯，走向我。他的眼神透过我，仿佛在看我身后的什么。
　　他离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我们还就没有那么近，我们已经快六年没见过面了。最后一次见他的时候，他坐着车从我面前开过，没有看我一眼，我追在车后，跑了很久很久。它始终没有停下来，直到一道门隔断了我们。我等在他家门口，那天下着很大的雨，透过光影我看见他的身影站在窗口很久很久，直到我被许笒带走。
　　我慌乱地将杯子递给身旁的邹明。“我去上个厕所”我说道。
　　我想，我还没有准备好见他。
　　我是那么害怕，他对我说，谢谢你来参加我的婚礼，我更害怕他说，谢谢你的祝福。
　　像对待陌生人一般，那样疏远的距离与问候才是最能伤我的利器。
　　我还是做不到，祝福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