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逝》苏如笑

4、跋涉（下）

　　四、森林•九隐
　　柳府。
　　“公子要走了？”尉迟溟点了点头。“公子，我家小姐也要出门一趟，不知可否麻烦公子沿路照顾我家小姐？”丫鬟阿落伶俐地说道。
　　“阿落……”柳泠叱道。
　　尉迟溟犹豫片刻，点了点头：“不知小姐要去哪里？”
　　“曛墟。”

　　“尉迟公子……”柳泠最终打破了一路上尴尬的沉默，眼中神情复杂，如同深不见底的池水：“你，你为什么会来到湮魂崖？”
　　尉迟溟一愣，回过头来，欲言即止。柳泠低下头，眼中闪过一丝奇怪的神情，但随即消逝，只是紧紧地握着袖口。
　　又是良久，尉迟溟开口道：“走吧，前面就是云纡市了。”
　　暮色已蔓延了一些，残阳浮在地平线上，一边的云被染成了血红色。丝丝微风拂过，温和却又刺骨。
　　离云纡市，也就两个时辰了。尉迟溟不易察觉的叹了口气，继续向前走去。

　　两个时辰后，尉迟溟与柳泠已来到云纡市。
　　暮已至，黑暗渐渐笼罩下来。月升起，在浓浓的黑暗中，散着淡淡的光，圣洁清婉，美得不可方物。
　　似乎感应到了月光的灵气，血魄之魂泛起了微微的红光。
　　“公子，前面有家客栈。”尉迟溟没有回答，径直向客栈走去。柳泠望着尉迟溟离去的背影，愣愣地出神，神情复杂。她微微叹了口气，握紧了袖口，跟了上去。
　　“客官，不好意思，小店已经打烊了。”店小二不耐烦地迎了上来。尉迟溟不语，只将一锭银子丢给了他。店小二立刻笑道：“哟，这么多，客官请跟我来吧。”
　　店小二带着两人来到楼上，店小二满脸歉意地说：“客官，只有这一间下房了，二位凑合凑合吧。”
　　“只有一间？”柳泠问道。
　　“是啊，”店小二奇怪地看着两人，“莫非二人不是……”柳泠脸上染上了一丝红晕，厉声道：“难道没有其他房间了么？”
　　“其实这间屋有两张床，并且用帷子隔开了。”小二难为道。
　　“算了，凑合凑合吧。小姐放心在下么？” 尉迟溟突然说道。“好吧。”柳泠的眼中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神情，一闪即逝。
　　“麻烦拿点宵夜来吧。” 尉迟溟对店小二说道。
　　“是是是，二位，真的很抱歉。”店小二怏怏地离开了。

　　第二日，云纡森林——这是位于云纡市旁边的森林。
　　“尉迟溟，你若识相，就乖乖交出血魄之魂。”声音在森林中忽近忽远，缥缈不定，一听便知是极为高深的内力。
　　“你……你们是什么人？”柳泠颤抖着问。这个原本是待字闺中的大家小姐，却在这途中遭遇了多少苦难。
　　“鸫麟阁，九隐。”

　　五、蓝屋•游戏
　　“这是什么？”玓瓅看到眼前的景象惊奇地张大了嘴。一条小溪后，是一片草地，还带有隐隐的响声。草比玓瓅矮不了多少，草里还长有竹子，像是蓝公子房内的竹子一样，是蓝色的，大概是玓瓅的三倍高，排列很不规则。
　　“问一下，”玓瓅顿了顿，“这里怎么会有声响？”蓝公子一脸的得意：“当然，这是我的杰作！”
　　“什么？”玓瓅突然感觉有种不好的感觉……
　　“这里面的都是小蛇哦……”蓝公子的眼睛又笑成了月牙儿，“那里面的蛇就是吃我的天南星长大的哦。”
　　“那蛇……什么样？”“是蓝色的。抓起来的话……大概有你那么高。”蓝公子很骄傲地说，“当然，它剧毒无比。而且很喜欢血哦！哪怕是闻到一点点的血腥味儿，就会异常地兴奋。”
　　玓瓅第一次听蓝公子说这么多，仿佛在炫耀自己年轻时的杰作。
　　“小玓瓅，我们就在这儿玩吧！”“这儿？怎么玩啊？”玓瓅根本不想“玩”。“我们站在竹子上。我打你你打我，看谁能打到谁！”蓝公子说罢就跳了上去。并且，他顺手也将玓瓅带了上去……

　　然而，玓瓅很不幸地掉下来了。“没关系，只要不流血就行了……”玓瓅安慰自己。然，不幸的是，她手被划伤了……
　　其实，即使她没有划伤，也会被蛇咬，因为，她掉下来时就掉在一只蛇的身上……

　　醒来时，玓瓅已经躺在床上了。
　　“小玓瓅，你还真是不耐咬……一咬就晕了。”蓝公子一副很看不起她的样子。玓瓅把头扭向一边，心想：“有你这样玩的吗？这是玩命啊！”
　　“小玓瓅，你不高兴了？”蓝公子很“好心”地问她。玓瓅不理他。
　　“真的生气了？”蓝公子戳了戳玓瓅的背，撒着娇：“不要生气了，本公子送你个东西。”
　　“什么？”玓瓅没有转过头，应为她知道那肯定不是好东西。“拿去。”蓝公子把一个什么东西扔到了玓瓅的背上之后，就走了。玓瓅转过身一看，是一本书——《毒之魂》。

　　玓瓅和蓝公子每天都这样“玩”着，直到有一天……
　　“小玓瓅，出来看月亮！”“死老头，半夜三更的，看什么月亮！”玓瓅心里嘀咕着走了过去。
　　“月亮有什么好看的？”玓瓅在蓝公子一旁坐下。“是残月，会有不好的事发生的。”蓝公子一改既往，神情异常严肃。“是吗？”玓瓅被蓝公子这样严肃的神情吓住了。
　　“是啊！他们该来了……”“谁啊？”玓瓅感到奇怪，今天，蓝公子……难道真的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要我命的人。”这样一句话，蓝公子淡淡地说了出来。玓瓅却怔住了。
　　“玓瓅，”并没有带像往常一样带“小”字，也没有玩笑的口气，“如果我死了，你把你房间正对面的第三根竹子砍倒，会有一样好东西的。”蓝公子笑了笑，补充道：“放心，这次我不会害你的。所以，请你一定要去拿出来。”
　　玓瓅没有说一句话，她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在这种情况下。

　　残月下，两个人身上都带着冷冷的光。
　　倏地，竹叶“沙沙”地响了起来。如果内力好的话，还能感觉到轻微的剑气。
　　就在那一瞬，十只箭同时向蓝公子射来，箭形与箭路甚是诡异无比。蓝公子也一跃而起，十个看不出是什么东西飞了出去。也就在那一瞬，玓瓅被推到了竹林中，失去了知觉。

　　醒来时，玓瓅全身酸痛，头上的月已经不那么亮了。然而，似乎，似乎，有点血红。玓瓅摇了摇头，笑了笑，自己在想什么呢？怎么会是血红呢？
　　离“蓝屋”越近，就越有一股说不出是什么味儿……直到走到了她和蓝公子看月亮时的地方。
　　一片血红，甜腻的血腥味，肆意地在空气里狂舞着，狂笑着，一同向玓瓅袭来，仿佛在嘲笑她。玓瓅脸色惨白地，退了几步，腿一软，便倒了下去。
　　那是——蓝公子的尸体！就在蓝公子尸体旁，还横七竖八地躺着十具尸体。这些，一定就是刚才偷袭蓝公子的那些人！
　　原本蹦蹦跳跳的蓝公子，没想到，就在这几个时辰之后就，就……两行清泪划过玓瓅的脸，滴落在粘稠的血上，与血融为了一体。
　　“竹子，对，竹子。”玓瓅蓦地想起蓝公子的话，急忙跑到那根竹子前。
　　玓瓅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竹子劈开。这……这是什么？上官玓瓅的面前，摆放着一个精致的尽盒与还有两本书。
　　玓瓅打开那个盒子，里面，竟然是……是一只蚕！一只黑红色的蚕！还有两本书：《异蛊》与《夺命》

　　几天后
　　玓瓅站在空茫之山脚下。该走了。
　　蓝公子，我会为你报仇的，一定会。蓝公子，再见了，不，应该说——永别了。

　　六、偶遇•蓝屋
　　“公子，公子你醒醒。”轩辕霖醒来时只觉头痛欲裂。
　　他揉了揉微胀的眼睛，打量四周，确认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他欲用双手支起身子，却发现手上根本使不上劲儿。
　　“公子，你受了伤，千万别乱动。”一名陌生女子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带了些许疲倦。
　　“你是……” 轩辕霖蓦然看见了眼前的这名黄衣女子，明朗活泼的双眸中，掩盖不住的，是疲倦与悲伤。那女子浅浅一笑，道：“小女子上官玓瓅。”
　　轩辕霖再次环顾四周，才发现，周围的一切，竟然都是蓝色的。“敢问姑娘，姑娘很喜欢蓝色么？” 玓瓅眼中闪过一丝落寞，悲然道：“不，这是一位朋友的家。”
　　轩辕霖没有发现玓瓅眼中的悲伤和语气中的无奈，继续问：“那么你朋友呢？”“死了。”语气中，亦有掩饰不住的悲伤。蓝公子，我终还是又回来了。这，是天意么？我一定、一定要变得更强，定然为你报仇。
　　“对不起，我……”
　　玓瓅摆了摆手：“无需抱歉。”
　　蓦然地，轩辕霖看见了玓瓅耳上挂着的耳坠，中心有点点殷红在跳跃。轩辕霖惊呼：“姑娘，你这耳坠……”
　　玓瓅愕然，摸着耳坠淡淡笑道：“是一个姐姐送给我的，说是什么继承人什么的。”
　　“玉血坠？”轩辕霖倏然发问。玓瓅急忙点头：“是啊是啊，还让我去……找一个人，”又急忙辩解，“说什么它会领导我。”
　　“你也是继承者啊……”轩辕霖像是在对玓瓅说，又像是自言自语。这次该玓瓅惊呼了：“难道，你也是？”
　　轩辕霖点了点头：“是啊，我也是三大继承者之一，”轩辕霖微笑，“在下轩辕霖，若是姑娘不嫌弃，便于在下结伴同行，可否？”
　　“好啊，我正愁路上没伴呢。” 玓瓅似是忘却了悲伤，欢呼雀跃起来。

　　第二日，玓瓅已然换了一身蓝色的装束，又因了这房子的布置全是蓝色的，倒像是隐身其中一般。
　　“我们去哪儿？”“去曛墟吧，”轩辕霖道，“师傅说要去那儿找一样东西。”
　　“那走吧。”就这样，上官玓瓅离开了蓝屋，踏上了一段全新的旅程。那是她这样的女子，做梦都不曾想到的旅程。也由此，卷进了一场江湖恩怨之中，抽身不得。她只知道，蓝公子，你的仇，马上就要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