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消逝 ...
-
即使是冬天，老柳妖的身躯依然是那样的生机勃勃，枝叶在树干间飘摇。高大的树冠在冬日里略有些突兀。只是属于夏天生命的青翠早已褪去，换上了冬日独有的灰翠色。即使在严冬，树叶间也依旧琉光溢彩。
寂寞疏离的颜色仿佛在诉说着过有的沧桑和淡然，冷眼人世的白云苍狗，生死聚散。没有人有能力陪伴它，只余一缕百年幽魂，与它一同承担长存于世的悲哀。
而此时，上泉静静的伫立在老柳妖的面前，复杂的看着西方，感叹的说道：
“她，在呼唤力量。”
“封印，要解开了。也所以，”
他豁然回头，淡定的注视着这一株柳树，他的好友，一派从容。
“天下，没有不散的席。终于，我也得走了。”
上泉伊势守信纲，这位曾经名满天下，至信至诚，流芳百世的剑圣，如今，满面笑容的对互相扶持了数百年的老友说着离别的话语。
他们都是异类，对于上泉来说，这数百年漫长的生命可以算作别样的折磨。生，就是为了死这句话在他身上可以说是一种奢望。
也所以当他在阿梅身上做手脚，把他的生命用另一种方式存在时，老柳妖没有阻拦。因为，他明白，在已经明晰死亡的安谧，在尘世明晰生命的痛苦后，上泉早已不再留恋人世。他早该深眠于地下了，或者说，属于他的时代早已结束。被迫被后人召唤到这个世界，不得已再在其中染上黑暗，对于他来说，是巨大的痛苦和折磨。
尘归尘，土归土。
老柳妖明白并且理解。
可即使再明白理解，它也不能接受。它是妖类，注定将拥有漫长的生命。所以，在最初，会和上泉成为挚友，很大一部分原因就取决于上泉是鬼，会活的很长。可是如今，他 居然要走了！？他走了，那它呢？
它将如何来抚平心中没有想到会面临的悲痛？
不管再怎么说，在上泉死前，他都是人类。
果然，人类都是自私的。
把友谊带走，把离别留下。
“所以，对不起。”老头的身体越来越透明，但笑容却越来越舒展，那些交杂深邃的皱纹也渐渐的消散，身形在莫名的变幻着。
直到最后，上泉恢复了他青年时的模样。英俊挺拔，争战杀伐，铿锵傲骨，眉宇间夹杂着几丝书卷气，清淡的仿佛历史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一丝尘埃。
他歉疚的，对深深的看着他的柳妖说道：“我很开心，我走在你前面；对不起，让你看着我离开。”
“我……真的……很后悔认识你。”老柳妖静静的依旧的挺拔，它用生涩，冷淡的语气回答道：“我，一定会忘记你。”
上泉欣慰的笑了。
“对不起……谢谢……还有，再见。”
永不，相见。
上穷碧落下黄泉。可是，上泉却哪里也无法停留。三界之大，竟没有他可存之处。
透明的身躯化为无数晶莹，四散在天地之间，一点一点的，消逝。
一代绝世剑客就这样在一个寂寂无名的山谷里悄然逝世。
至死，陪伴他的，只有一株柳树。
一株光秃秃的柳树。
漫天苍青夹杂着灰翠的柳叶在这天地间默默盘旋，回转。仿佛在为他哭泣，为他哀悼；又仿佛叶子的主人在哭泣，在遗忘。
~~~~~~~~~~~~~~~~~~~~~~~~~~~~~~~~~~
严雪在祭坛发生激斗时，正在处理事务。随着社会动荡渐渐爆发，幕府的统治慢慢动摇，他开始敏锐的察觉到其中的机遇。英雄四起的时代即将来临，这是一个挑战，也是一个让纹华一族重新出现人世的契机。
所以在一年前，他就派他的师叔，也就是他父亲的师弟，翁叔带了一些人潜入江户。雪中送炭永远比锦上添花要有力的多，所以他决定为现在的幕府工作，并在京都建立了自己的据点。
当他感到祭坛的震荡时，他只得立马放下手边的事物，赶向祭坛。毕竟，祭坛上摆放的内天是整个纹华聚集地的结界阵点，是决对不允许出事的地方。
招来苍青，吩咐他叫上人随后赶上后，严雪就先一步赶向祭坛。在他身后，苍青冷冷的看着远去的背影，紧紧的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的刺进了皮肤，流出了猩红的鲜血。
“队长？”旁边的下属不解的看着苍青，自家的队长，不明白为什么队长没有立即发布命令，按严雪大人的指示去做。
“没什么。”苍青一摆手，冷峻的向附近的人下命令：“一组二组去族地入口处警戒；三组四组去保护小姐；五组六组四处巡查；暗组留下两个人跟我去追上大人，余下的去后山老夫人那里进行护卫。”
身边的人一愣，略有些迟疑的问道：“去祭坛的人是不是有些少了？”
苍青冷漠的看了对方一眼，对方立马被冻的浑身发抖，惶恐的低下头：“请您原谅！下属立即遵照您的命令执行。”
隔了一下，苍青才慢慢的说：“大人已经赶去祭坛了，所以现在最重要的是防卫整个族地的安危。难道你质疑大人的实力吗？”苍青嘴边溢出一丝冷酷的微笑，“而且，估计夫人也赶了过去，毕竟夫人的居所离祭坛最近。况且夫人的实力不下于大人，不管是谁闯入祭坛，有两位大人联手，谁还能逃脱！？”
“是，属下明白了。”
“那么，解散！”
“是。”
~~~~~~~~~~~~~~~~~~~~~~~~~~~~~~
苍青在前方飞速的奔驰着，不断的向祭坛接近。他估算了一下距离，对跟在他身后的人道：“我先过去，你们快点跟上！”然后瞬间消失不见。
身后两人佩服的看着苍青消失的地方，炮灰甲道：“苍青大人好厉害！”炮灰乙也赞叹道：“苍青大人一定是担心大人，所以先赶过去的！”“我们要向苍青大人学习啊！”然后两人更加卖力的赶路。
突然，左前方树林里传来奇怪的声音，炮灰甲立即向那里扑去，结果刚踏上附近的树梢，脖子前就多出了一把匕首，匕首的主人轻轻一划，炮灰甲就一头从树上栽了下来。
炮灰乙听见扑通的声音后，立马做出了警戒。他小心翼翼的靠近炮灰甲跌落的地方，谨慎的观察着。黑暗的树林就像一个吞噬人的怪兽，张着大嘴，等着无知的人自投罗网。
突然炮灰乙感到背后有动静，他立即向前一跃，悄然转身，结果在转身的一刹那，一把匕首深深的扎进了他的后心。他努力的想张嘴，但是直到最后，也依然没发出半点声音，不甘的跌落到地上。
身后，苍青冷酷的看了看倒下的两名炮灰，迅速的把现场收拾干净。他无声的看向祭坛的方向，冷冷的笑着，笑的是那么开心，那么猖狂，那么，解恨……
转身，他又向其他人的方向疾驰而去，嘴边荡漾着嗜血的笑容。
离恨散的作用只有一个晚上，要抓紧了呢！
这个肮脏的家族啊……就让我们兄弟一起，亲手覆灭它吧……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消逝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