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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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白素素这才悠悠醒转过来。
眼皮依然很沉，头晕晕乎乎的。她感到自己仿佛躺在一个很大的磨盘上，转啊转啊，不停地旋转。不管她怎么努力地想停下来都不管用。
“十九床，三十九度二。还没有退烧。”有个声音在头顶上响起来。
白素素吃力地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雪白的天花板，再远一点，淡蓝色的丝绒窗帘半开半掩，窗台上摆着两盆生机盎然的宽叶绿色植物。
窗户的一边应该是个独立的洗手间，雕花木门做工很是考究，木门对面，是一面一人多高的椭圆形镜子。
镜子旁边一米多远的地方，靠墙放着一张宽大的真皮沙发。沙发前有个透明的玻璃茶几，沙发左侧是个双开门的储物柜。上面摆着一盆茂盛的绿萝。
再抬眼往头上看，是三个吊在一起的半透明输液瓶。
上帝啊，佛祖啊，这是哪啊？她到底在哪里？
她只模糊地记得，自己好像是被林笑笑放到了车上，后来……也许是睡着了？
她刚抬起手来想揉揉眼睛，就被站在旁边的小护士制止了，“哎，别乱动，你的手上扎着液呢，一动就跑了，还得扎一回针。”
“我……为什么会在这儿？”白素素有点糊涂了，明明记得是上了车，居然没回学校，突然就躺在医院了？
小护士看上去非常年轻，皮肤红润，圆圆的脸蛋上有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
她瞧着白素素一脸茫然的神情，就向她解释说，“你发烧啦。发烧当然要来医院了。不过你别担心，我们兰主任可有经验了，她亲自给你看的病，用的是最好的药。你很快就能好起来了。”
白素素还是不解，“我……有什么病？我很好呀。”
小护士看着她哭笑不得：“你还好哪？你已经昏迷了一天一夜，刚送来的时候高烧四十度，是重度肺炎啊。还好你老公送来的及时，又正赶上我们兰主任的夜班，这才化险为夷的。”
重度肺炎？怎么会呢？
白素素记得自己只不过有点轻微咳嗽罢了，吃了几天感冒药，到周五那天已经差不多好了，居然会发烧到四十度么？等等，一天一夜，那现在是不是已经周一了？她白素素还要参加期末考试啊！
顾不得再想下去，白素素腾地一下就坐了起来，伸出左手就去拔自己右手背上的输液针，“我不能躺在这里，我要去考试，我……”眼前猛地一黑，金星乱冒，顿时又天旋地转起来了。
她用左手撑住了床，但浑身酸痛的厉害，一丁点力气也使不出来，只好乖乖地又躺下了。
看来是流年不利呀，屋漏又逢连夜雨。作为一个成年人，白素素当然清楚自己目前的身体状况，这样子根本不可能起来走路的，更不要说去参加考试了。
“怎么回事，不是让你看好十九床的病人么？怎么让她把针头拔下来了。”一个中年女护士从外面快步走了进来。她戴的帽子和普通护士有一点区别，应该是这里的护士长。
大眼睛的小护士委屈的撇了撇嘴，“是，护士长，我马上再给她扎上。”
于是白素素心不甘情不愿的又挨了一针。她痛得直咧嘴。
“素素，你醒了吗？”林笑笑手里提着两个大袋子从门外进来，他刚刚出去买脸盆毛巾之类的日用品了。
白素素本来就憋了一肚子的火无处发泄，一看他进来，几乎是本能的反应，就把怒气呼啦啦的撒到他的头上。
“都是你，都是你！我明明没有病的，一碰上你，就倒霉。”或许是病中的人感情都比较脆弱吧，她的眼泪根本止不住。
旁边的护士长走过来，看了看她手背上的输液针，又随手递了张纸巾给她擦眼泪。温和地说；“你的火气怎么这样大，你老公半夜把你送进来，急得满头大汗的。又是抽血化验拍片子，又是办住院手续，一个人楼上楼下的跑。在这看你一天一夜了，我们劝他休息一下都不肯，对你多好呀。”
“瞎说什么呀，他不是我老公。”白素素又气又急，抽泣着把头扭到一边。
“别赌气了，不是你老公能舍得请特护，开高级病房，用最好的进口药，这些可都是自费，医保不能报销的。”护士长随手给她掖了掖被子，轻轻地走了出去。
不是吧？这个林笑笑疯了吗？就算是对她有好感，也没必要花掉这么多的钱吧？他又不是什么富二代。钱多的挥霍不完。更何况，她跟他可以说是萍水相逢，就是掰着手指头算，一年里最多见过十次面而已。
白素素感到一头雾水。她慢慢晃了晃头，大致的回想了一下两个人的认识过程。
林笑笑，一年以前，他们在网球场上认识的。他球打得不错，为人随和风趣，白素素也就多跟他说了几句话。阿绫没去的时候，白素素没有合适的搭档，也喜欢找他。他指导她发球，进攻。她笑称他是她的半个师父。
但除了打球，他们几乎不见面，也很少电话联系。
九月的某一天清晨，白素素急匆匆的赶往南城去参加一个聚会。一上公交车，就发现林笑笑正站在刷卡机前，尴尬的翻自己的衣兜，然而，上上下下，四个口袋翻遍了，也没找到乘车卡。急得他脸都红了。
“我来吧。师父。”刚巧她包里还有一张卡。她笑着，替他刷了，然后把那张富余卡随手给了他，“师父，记得下次打球时还我哦。”
他点点头，恢复了平时笑嘻嘻的样子。
他已经不是学生了。也不上班，看平时的穿戴，普普通通的，亦不像是公子哥儿、老板之类的。他似乎随时随地都是清闲自在的。白素素觉得这人是个谜。
不知道他是靠什么生活的。也许是炒股？专业游戏玩家？自由职业？或者……啃老族？可是他的谈吐也不像。
她每次去网球馆，周末打球时他都在。偶然逃课出来，周一或周三他也在。虽然在业余水平里他打得还行，但绝对达不到专业教练的水准。她好奇的问他是不是不务正业什么的，他只笑不答。
白素素其实比较宅，不好交际，朋友也不多。平时爱好除了打网球就是窝在寝室看小说。
后来她写网文，也就不怎么去打球了。有一个多月没见到林笑笑。
小说刚上架的那天，她特别的兴奋，一整天都是眉飞色舞的。可是男友楚韵正忙着考研，没时间陪她，闺蜜阿凌又请病假了。没人庆祝啊，憋得太难受了！就给林笑笑打了个电话。
“喂，师父，我请你喝咖啡啊好不好？我的网文上架了，好高兴。”他其实只比她大两岁，叫他师父那是半开玩笑性质的。
“不去，要请喝酒我才答应呢。”他在电话里懒洋洋的打着哈且，一副没睡醒的腔调。
“我说师父你也太狠了吧？喝酒我可请不起，那多贵呀。你也不好好动动脑筋想想，我一穷学生，一没有钱老爸二没有富商包养，我哪来的银子啊。就那么一点生活费还得算计着花呢。要不，师父你请我得了。怎么样？”她笑着揶揄他。
“没人包养，怎么会呢？只要我们的白大小姐发个帖子，随便吆喝一声，就会有大把的有钱人上赶着给你送银子啊!实在不行，师父我就吃点亏，干脆包给我算了。”他徐徐的吐了口气，倒也伶牙俐齿的。
“去你的吧，包给你，跟着你去喝西北风啊？再说楚韵能愿意么？还不跟你拼命呀。要是真打起来，我看啊，师父你那单薄的小身板儿也占不了便宜去呢。”她继续说笑着，一面无聊的在笔记本屏幕上切着水果。
“你那扑哧扑哧的干什么呢，好吵。”他略停顿了一下，接着说,“对了，我今天也没事儿，干脆教你打篮球吧怎么样？”
“好哇。不过，我篮球课可是从来没及过格啊。三步跨栏都不会，您老人家还不给气死呀？”她故意的这样说。继续玩她的水果忍者。
“没事儿，你师父我有的是耐心，来吧。六点整，在你们学校的小篮球场，就是你们宿舍楼后面的那个，我等你。不见不散。”他轻轻地挂了电话。
“哎，我还没答应呢。”她小声的咕哝了一句，慢慢放下了手机。不过心情倒是没来由的好，看一眼寝室墙上的挂表，差十分不到五点，还能再玩一阵子。
六点整，当她抱着篮球走到宿舍楼后面的小篮球场时，却发现他坐在海棠树下的木椅上睡着了。
“您老人家还真准时呢。”她在心里说着，颇有点以逸待劳的意思。
十月小阳春。虽然是秋天，但校园中依旧是清风习习，树影婆娑。既温暖又舒适。
落日的余晖为他周身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米黄色的衬衣，柔软的白色运动裤，蓬松的头发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
他就那样随随便便的斜靠着树干，修长的十指交叉放在膝盖上，睡着了。从侧面望去，就像是一个稚气未脱的半大孩子。
说真的，除了楚韵，她还从来没有认认真真的看过一个男子的脸。眼前看着这人，心里难免就会有个比较。
论外貌，若是给楚韵打95分的话，那么林笑笑怎么也不会低于90分。
楚韵的身材很好，既高大又挺拔，肌肉结实有力，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一张脸棱角分明，十分的帅气。优点是明显的。但楚韵不爱笑。总是那么一本正经的，有点高冷。
而林笑笑呢。恰恰跟他相反，身材相对要清瘦一些，单薄一些。他皮肤极好，非常白皙。这在绝大多数男生里是很难见到的。
在他身上，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优雅从容的气质。他长得其实没什么特点，但不知为什么，却让人很难忘记。
怎么总觉得以前见过他似的。有点眼熟。
“师父，师父。还没睡醒啊。”她走过去轻轻地推他的肩膀。
“嗯，是素素么？”他揉揉眼睛抬头看她，亲切的目光里满是笑意。
“当然啦，我还等着师父教我打篮球呢。”她一看到他就感觉轻松而自在，平时的紧张，冷静，严肃，刻板顷刻之间就跑得无影无踪。
她喜欢跟他打球，听他说笑话，因为这样一来，才感觉自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才感觉到生活除了学习考试，努力赚银子之外还有许多的乐趣。这是她以前不知道的。
“你的技术还可以啊。看来师父我没看走眼，你这丫头还蛮有运动天赋呢。”沐浴着金色的晚霞，他气定神闲的站在一边看她投篮。偶尔指点一下。
她投了二三十个觉得兴趣索然，忽然灵机一动，“师父，我罚球防守什么的还说得过去，就是过人不行。要不，你帮我练练过人怎么样？”
“好啊，不过呢，过人是个技术活，你可不能偷懒哦。”林笑笑说着就慢悠悠的走过来，站在她的侧前方，“你先试试，看能不能过我吧。”
她自然毫不客气，带着球一阵风似的往前突去。可是不管她怎么努力地运球，左突右突的冲击，他就是一直挡着她，如影随形，怎么都过不去。后来她的汗水把衣服都浸湿了，索性耍赖似的抱着球往上一扑，左手臂挂住了他的脖子。然后右手一送，篮球嗖的一声飞向了篮筐。
“喂，这个不算数的。我让你过我没让你上我啊。”他微微的有些喘息，左手轻轻地托住她的腰，右手把她紧紧搂着他脖子的胳膊掰了下来。
“胡说，谁稀罕上你呀。我不玩了，我走了。”她突然觉得有点尴尬，脸上一红，赶紧挣脱了他的手臂，转身抱起篮球就往宿舍的方向跑去。
“素素，你就这么招待师父的么？”他在后面喊。
“改天吧，改天我请你喝茶。”她的声音很小，不知道他后来听到了没有。
想起来，那应该算他们最亲密的一次接触了吧？但之后的很长时间，她没再联系他，他也没有找过她。
而那个喝茶的承诺，也一直没有兑现。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