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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前言 平衡与平和(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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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世界里没有伤害。
没有恐惧。
没有烦忧。
只有绝对的信任、爱与安全。
它是所有正能量的蚕茧,包裹着纯白的小颗粒。
任何心怀污垢的人都不被它所容。
莫莉曾有幸到过一次。
那是她尚年轻时的一次意外。
“但只有短短的一瞬间。”她神经质的重复,微信那头是一颗温柔而包容的心:“当我想到我会不会受到伤害的时候我就被里面弹出来了。很奇妙,那种感觉。直到今天我才明白,我为什么会被弹出来,因为害怕受伤害,本身就是一种伤害。防御心理会让人拒人于千里之外。只有最纯洁的,最无垢的思想和灵魂才会被它所接纳。”
‘是天国吗?’对方发来语音:‘应该是天国吧。’
“也许是。”她喃喃道。
她再被恐惧所惊扰,被愧疚和内心深处的黑暗击溃的时候,碰见了林娜。
一个同样有着“抑郁症”困扰的姑娘。
不同的是,她已经走出来。
而莫莉,还在里面苦苦挣扎。
她愿意相信莫莉所有的话,胡言乱语也好,精神分裂之后的崩溃呓语也好。
她都愿意相信,也愿意倾听。
甚至愿意沉浸到里面,帮莫莉分析困惑与痛苦,支持她走出来。
那种“我懂你”的感觉,是谁也无法给予的温暖光明。
也许在她眼里,莫莉只是一个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的孩子。
一个曾经跟自己一样的,惊慌失措的、绝望而又孤独的可怜孩子。
‘我那个时候是有朋友,有家人帮我祷告。向主耶稣基督。’在莫莉问及她怎么走出来的时候,她在手机那头淡淡的说:‘信念给我力量。’
“信念给我力量。”莫莉重复的说道:“而你给我了力量,林娜,你是我的信念。”
莫莉总觉得自己并不是“抑郁症”,但是那种情绪的翻涌却让她几度失控,低落。
挣扎在痛苦与绝望的边缘,在崩溃之地迷失方向,苦苦找不到出路。
她说完之后觉得自己有了一丝力量,这力量鼓励她梳理头脑,把事情的开头与结尾考虑清楚。
这件荒诞的噩梦,要从她九岁说起。
那一年县里的学校动工开始集体大搬迁。
县一高要搬新校址,二高搬一高,县直中学搬到她家门市房的后面。
她清楚地记得。二高有一个小树林,在校园的最东头,坐东朝南。
家里门市房没有厕所,那一排房子都没有,很多做小生意的个体户都是从二高的正门,一段长长的甬道,绕了一整圈,到二高的后面,也是正对着那一排门市房的后面有一个学生操场的公共厕所,上厕所。
一个正常的成年人大概要走五到八分钟。
她还是个小姑娘,走路自然更慢些。
那天下午学校刚巧放假,没人。
她一个人,溜溜达达,刚走进学校大门的时候,就起雾了。
不是那种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雾。
是那种稀稀薄薄,相兑了水的牛奶。
她当时没想那么多,只觉得有点害怕,撒丫跑到学校后面上了厕所又撒丫跑回来。
然而等她回来的时候,整个校园已经都铺满了白雾。
那时候她就有一百多度的近视眼,她眯着眼睛夹着腿,一边觉得害怕,一边还想赶快回家,就顺着路向校门口的斜坡摸索。
但走着走着,她觉得越来越不对劲。
就好像闯进了另一个时空。
一个白乎乎的,冰冷冷的世界。
当她回过头来的时候,差点吓死过去。
就在原先小树林的地方,树林不见了,一座两层小白楼拔地而起,楼上站着一个身穿白衣、白发的人在冲她招手。
莫莉吓的当场腿软。
她勉强定睛看了看,才看明白,那个人并不是招手让她过去。而是在摆手,跟她说再见。
由于姿势僵硬,看起来就像招手一样。
就好像一个从来不做动作的人,或者说是一个很少做这么大,这么夸张动作的人,在做这个动作以期望她能看见。
而她也真看见了。
她几乎是踉跄的又滚又爬的跑出学校,整个人跑回去的时候虚脱在凳子上,又惊又惧。
后来,她向妈妈和哥哥讲过这件事情,但是跟谁说谁都不信。
她便不再讲。
一直到后来那个搬迁过来的县直中学确实盖了一座两层小白楼是做厕所在用——就在原来莫莉看到的那个地方,那个小树林曾经存在过的地方。
厕所的对面就是一棵歪脖子槐树。
它开了三次洋槐花。
一直到十八年以后,当她向林娜说这件事情的时候,对方立刻就相信了。
没有一丝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