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案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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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彻醒来时已经是一周以后了。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伤了哪里，四肢好像没事，躯干整个都疼，脑袋则比躯干还疼。
他身处在一间看上去就非常贵的病房里，陈琪看见他醒了，在他床前哭得稀里哗啦的，张尚可则坐在床边，焦急地问他哪里疼。孟彻头疼欲裂，完全不想说话。
过了一会儿宋助理带着医生过来，孟彻才知道自己肋骨断了三根，有内出血，中度脑震荡。
在现代社会他并没有疏忽自己的体能训练，每天固定三个小时的训练和瑟西给他的能在梦中不断回忆席德铎训练内容的魔药救了他一命。
如果当时扑在张尚可身上的是陈琪，小白兔就死定了！
孟彻张了张嘴，口腔里干涩无比，说话肯定哑到含混不清。脑震荡大概真的影响了他的思维，他很平静的闭上了嘴巴，再闭上眼睛，对两个陪床人发出的任何声音都充耳不闻。
身上太疼了，脑袋更疼，有生以来没这么持续的疼过。他现在迫切需要一瓶来自瑟西的魔药，而不是在这里对付两个吃饱了撑的笨蛋。
他甚至在想，如果自己现在拿桌上的水果刀杀了陈琪，在他临死前说什么，才能让小白兔心甘情愿去死。
正想着，门口传来一阵乱糟糟的声音，隐约能听到“查案”，“例行调查”之类的词句。
孟彻睁开眼睛，正好看见陈琪惊恐地看着门口，双手抓紧了他的被子，再转过头，张尚可的脸色也不太好。他起身大步走向门外，打开门，对那人厉声道：“人才刚醒，再出什么意外，你负责吗？”
门开着，孟彻听得清楚了些，原来是查吊灯掉落原因的探长，好像查到了什么疑点，非要和孟彻谈谈，言语间很坚持。
“让……咳咳咳，”孟彻的声音果然哑得不成样子，咳了好一会儿，才继续对陈琪道，“让那位探长进来吧。”
陈琪瞪大眼睛，嘴巴动弹几下，最终呆愣愣地点了点头，出去和张尚可说了。张尚可开始不同意，但陈琪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他警告那个探长几句，才把人带进来。
探长是个黑瘦中年人，满脸胡茬，穿制服，戴眼镜，右脚有点破，胳膊里夹着一叠档案袋。他身后还带着个年轻女警，堆笑着对张尚可道：“张总，我想和孟先生单独谈谈。”
张尚可眼神冷得能冻死人：“只有十五分钟。而且今天谈完之后，你不允许再出现在他视线里。”
探长一个哆嗦，连连保证，点头哈腰的把几个人都送出病房。
然后他才开始细细打量自己的“二号嫌疑人”。
孟彻没有起身，他肋骨断了，尽量不要移动上半身，躺在床上满脸病容也不能阻挡他长得实在俊秀，至少探长没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人。他双眼似乎有近视，看人时目光会有些偏离，给人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
非常冷静。
救人重伤、刚恢复意识就不得不接受问询，正常人神态中或多或少都会流露出难受、厌烦、愤怒等情绪，而孟彻脸上什么都没有，像一张面具。
“很抱歉，我刚刚恢复意识，还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
孟彻的声音哑得几乎听不清，明明刚才病房里有人，只要他开口，肯定会有人给他一杯水，但他什么都没说。
探长偷偷咽了口唾沫，意识到这次的活儿很不好办。
他先亲手给孟彻倒了杯水，插上吸管递到他嘴边，孟彻喝了水，道谢的声音清晰很多。
然后探长脸色一变，丝毫看不出刚才面对张尚可的献媚，拿出纸笔肃然道：“孟先生，经过调查，我们发现案发现场的吊灯和天花板连接处，是被人的包裹在冰块里的化学药剂腐蚀断的。”
孟彻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
“我们查过监控，张总是在和陈琪发生小范围冲突的过程中，突然被带到吊灯下的位置的。而后，你在一切没有发生之前，突然冲向大厅中央，正好推开他们两人。能解释下你为什么会突然‘飞奔’过去吗？”
孟彻苦笑道：“说直觉您信吗？我和张尚可、陈琪之间的关系有点……”眩晕和呕吐感让他懒得费脑子想词，索性略过了这段，“我刚开始只是怕他们在大庭广众之下吵起来，后来突然觉得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您仔细看监控就能发现，我先快步走，然后才跑。如果提前知道会发生什么，我肯定会让自己提前处在一个方便救人的位置，当时只差一点，死的就会是他们中的一个。”
明明案件发生后他就一直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在这一问一答中却能清晰的回忆出自己当时的思维和动作。说明这个人日常生活中就对自己的行为细节非常看重，并且偏向于从逻辑的角度看待问题。
探长推了推眼镜：“你和张尚可在这件事之前是恋人关系吗？”
“不是，”孟彻毫不犹豫地道，“我和他有过一夜情，而他和陈琪是恋人关系，我曾因此想过跳槽。”
探长在记录本上写了几行字，盯着孟彻的脸继续问道：“那你知道张尚可会通过公司的监控设备偷窥你吗？”
孟彻的瞳孔明显放大了一瞬，很快恢复过来，摇头道：“我只知道自己放在公司的私人物品经常被偷。”
办公室的监控记录已经被张尚可亲自删除，探长没有查到这方面，但这种事十有八九还真是张尚可干的。
“你看上去很平静。”
探长双目紧紧钉在孟彻脸上，右手签字笔看都不看地在本子上写下几个词。
“我十三四岁的时候就有小流氓把我堵在小巷里动手动脚，只是偷窥和盗窃的话，恰恰说明对方没有胆子做别的事。我放了张威胁他会报警的小纸条后，就再没发生东西被偷的事情。”
探长指间的笔转了一圈：“所以你原先对张尚可的偷窥行为毫不知情，并且没有对此感到强烈不满？”
孟彻点头：“顺便说一下，张尚可没有在工作中给我任何便利，甚至隐约排斥我，我完全没察觉到他对我有额外的心思。”
探长得知张尚可和孟彻的关系后，立刻对这方面做过调查，调查结果完全能证明孟彻所言的真实性。孟彻进恒通的时间还短，直到案件发生前，所有工作分配和工资变动都有理可循。
这次的案子的案发现场干净得邪乎，吊灯上没有留下任何可疑指纹，监控设备也没有拍到可疑的人影，负责打扫的家政人员也毫不知情。所以探长只能从几个案件当事人的口供中找线索。
第一犯罪嫌疑人陈琪就住在那幢别墅里，他显然知道自己“男友”劈腿的事，张尚可还毫不掩饰的在派对上寻找结婚对象。他拥有充足的作案条件和作案动机。假如当时孟彻没有突然冲过去把两人推开，案件的结局很可能是张尚可和陈琪同归于尽。
殉情？
探长暗自冷笑，陈琪的证词中百分之八十都在试图证明孟彻和此案无关，比起殉情，他更相信眼前的“高智商罪犯”诱拐陈琪杀人。
但孟彻又确实没有犯罪动机。
“陈琪说，他是看到了你衣领下的吻痕，才会和张尚可在派对上争吵。如果你和张尚可只是一夜情关系，那天花园里的行为怎么解释？”探长说到这里，突然道，“你看新闻了吗？”
孟彻抽了抽嘴角：“探长，我刚恢复意识。”
探长掏出手机，点开新闻页面递给孟彻：“你受伤后，张尚可为你公开出柜了。”
孟彻扫了一眼就道：“我现在看这种小字头晕。”
“那我们继续原本的问题。”探长似乎只是随口提了一句，一边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一边问道，“你为什么会和张尚可在花园里……亲热？”
那天下着小雪，气温在十摄氏度以下，室外绝对不是一个能让人“情难自禁”的环境。
谈话至今，孟彻第一次出现明显的停顿，他思忖道：“我不小心站在榭寄生下，张尚可过来吻我，我当时没觉得有什么，但他比较激动……而且他绝对没有在我脖子上留吻痕，我在这方面很注意，陈琪肯定看错了。”
探长低头看了眼手表，双手放在膝盖上，目光直直望着孟彻：“时间不够了，最后一个问题，对于陈琪的情况你了解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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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分钟一结束，病房的大门就被人从外面大力打开，张尚可冷若冰霜的脸出现在两人的视线里。孟彻对探长微笑：“希望您能早日结案。”
探长哈哈一笑，完全看不出查案是严肃的样子：“承您吉言。”
出了医院，探长的笑容就垮下去，蹲在马路边上对女徒弟抱怨道：“这tm什么神仙居，精神病、变态和……和不知道什么东西！”
女徒弟吐吐舌头：“师傅你怎么能这么说人家！”
“ 你可离那个孟彻远点儿，没看张和陈都一副灌了迷魂汤的样子，”探长嘟囔着，“都以为孟彻救的是自己呢。”
女徒弟眨眨眼睛：“这，会不会是作案动机？”
探长摇摇头。就像孟彻说的，吊灯掉下来时他离得太远了。探长找专业人士看过，那种情况下，能不能救到人、自己能不能活下来都得看命。
他干脆找了个没人的地儿，扒着手指头开始跟徒弟数：“孟彻这个人，我跟你分析一下。首先，他对自己周围发生犯罪的事习以为常；第二，从他在案件中表现出的爆发力看，他的身体素质远超常人；第三，他在生活中非常频繁的说谎，我几次发现他有小动作，都是他说实话的时候，这让他下意识感到不安；第四，我把手机给他看的一瞬间，他的眼神表示他看清了手机里的信息，肯定经过这方面的训练……就这些个技能，我都怀疑他是不是国家培养的国产凌凌漆了。”探长小小吐槽一下，很快把话题转回来，拍拍档案袋，“但前面这些都和咱没关系！第五，也是和这桩案子关联最密切的一点，陈琪对他的财产状况有很明显的低估。”
以陈琪要钱不要命，还有点仇富的性格，一个人非亲非故的帮他付了一大笔钱，而导致自身穷困潦倒；和一个人很有钱而且帮他付了一大笔钱，这两种情况给陈琪留下的印象截然不同。
孟彻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演了一出自己非常穷的戏，让陈琪对自己死心塌地，仿佛早就料到会出现如今的场面。
现在陈琪对任何关于孟彻的问题都有强烈抵触情绪。案发后，陈琪作为主要犯罪嫌疑人，被带到局子关了二十四小时，小孩儿吓得差点厥过去，问询过程中愣是说了将近十多个小时孟彻有多无辜。
孟彻在他嘴里就是个神仙，自带顶级美颜滤镜，只吃喝不拉撒那种。
偏偏有规章制度，未经当事人允许，不得泄露当事人的财产信息。
“师傅，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小徒弟问道。
探长挠挠头：“孟彻这边难度太大，我怀疑他是从事秘密工作的，咱还是从陈琪身上入手。他明显瞒着什么，他说起一些事的时候，会流露出一种和提起孟彻时不同的恐惧的情绪，我怀疑这里面还有一个人，一个让陈琪非常害怕的人。”
作者有话说
第96章 案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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