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离职（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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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彻举着杯子，愣愣地望着站在舞台上的陈琪。清秀得如同女孩的小少年抱着话筒在台上哑着嗓子唱歌，彩色的灯光打在他身上，仿佛一张白纸被印上了绚烂的色彩，失去自身光芒的双眼再次折射出令人惊艳的光彩。
“当你在这里时，我无法直视你的双眼。”
陈琪泪眼朦胧，双手紧紧抱着话筒，看不清孟彻的表情，但他不在乎，他喝醉了，有些事情在心里埋了太久，他想让他知道，一直没有勇气。
“你像完美的天使……你如羽毛般飘落在我的世界……”
初次在医院相遇，他狼狈而绝望地躺在担架上，孟彻走过来，握住了他的手，像一抹光照进他灰暗的人生。
“……我希望我能有一点点特别，因为你是那么的与众不同……”
台上的陈琪泣不成声，台下的孟彻望着他，能做出完美表演的脸庞失去了表情。
“但我只是只爬虫。”
陈琪慢慢蹲下来，蜷缩成小小的一团，低着头，软弱无力，仿佛重伤的幼兽在等死亡，可他的喉咙却在呐喊，用最卑微的姿态呐喊，撕心裂肺——“但我只是只爬虫，是个怪人！”
“我究竟在这儿做什么？”
“我不属于这里……”
孟彻的剧本里充满了优秀的角色，每一个都有自己的才华和性格。
“我也想要完美的身体，我也想要高尚的灵魂……”
而他一无所有。
陈琪抬头看着人群中依然卓尔不群的男人，痴痴望着，舞台将两个世界分割，一个在灯光下软弱哭泣，一个在黑暗中毅然独行。
“我想要你注意到我，即使我不在你的身边。”
奇妙的联系被斩断，混乱的生活回归正轨，他们本来就不该产生交集。
“你是那么地与众不同 ，我也希望能够与众不同 ，”歌声哑得几乎听不清，“……但我只是只爬虫。”
沙哑的歌声依旧回荡在耳畔，耗尽了所有力气之后，渐渐消亡，再拼命的嘶喊，终究只有喊出的那一刻有一点震撼。
舞台上的人依旧蹲在那里，刘海遮住面孔，大厅可怕的安静几乎将那个小小的身影压垮。
世界上每一秒钟都有人失恋，但不是每个人都能唱到在场的人都听红了眼。
陈琪酒醒了，后悔了，他浑身都在发抖，不敢看台下的目光，不敢想象孟彻的反应，甚至不敢动弹。
为什么灯光会这么亮，将他的卑鄙和狼狈照得一览无余。
明明都决定默默祝福了，却在即将分道扬镳的时刻，唱出这样一首歌。
忽然，一只手落在他的肩膀上。
陈琪抬起头，孟彻站在舞台边沿，弯腰看着他。他显然喝得有点多，苍白的脸颊微微发红，胸前的几粒纽扣解开了，露出红色的项链带子，下面缀着一个碧绿的翡翠观音不停晃荡。
他第一次见到他也是这样的角度，他因为没钱而被放在手术室外面，他低头看见他，脸上的表情淡淡的，却转头就帮他垫了手术费。
真的像天使一样。
“陈，陈琪，”孟彻真的喝多了，说话大舌头，拍着陈琪的肩膀道，“你可以的，我相信，你可以的……”
“孟彻，”陈琪又想哭了，“我不行的，我这辈子就是个端盘子的命，改不了。”
“谁说的！我跟你说，再颓再孬，买张彩票……”
这时候张尚可大跨步冲上来，左手一个陈琪右手一个孟彻，不由分说把两人都从台子上拉下去，对驻唱吼道：“愣着干什么，唱首热闹点的歌！”
话筒还被陈琪抱着，驻唱临时要了个备用的，开始唱最炫民族风。
闹到这种地步，饭也吃不成了，几人商量一下早早的散了。
打车的时候有人低声嘀咕，陈琪爆发前老往张尚可那儿看，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前头被人扶着的孟彻闻言陡然转头，眼神特别邪乎地盯着说悄悄的两人，用不高不低的声音道：“他喜欢的人喜欢我，失恋了。不知道别乱嚼舌根！”周围一圈的人都听见了，骤然安静下来。
“车来了！”陈科长大声打破尴尬的气氛，转身安排道，“孟彻你先回去吧，我们几个都挺清醒的。”
孟彻脑子不清醒，但还没到烂醉如泥的地步，点点头自己走过去，没留神脚下一个踉跄，手下意识前探扶住出租车车顶的同时，张尚可的手也抓住了他另一只手臂。
孟彻一手撑着车顶回头看着张尚可。他双腿一高一低分别立在台阶上和马路上，背脊因而压得很低，微微汗湿的白衬衫在扭曲的姿势下露出矫健的肌肉线条，脸上的表情冷冷的，看着人又像没看见人。
张尚可肩膀上还架着陈琪，他避开孟彻的视线，松开手，哑声道：“你先走吧。”
孟彻若有所觉，低笑一声，钻进出租车绝尘而去。
这件事发生在周五，到了周一，孟彻去上班时，就听到陈琪就辞职的消息。
他在人事部找到正在办离职手续的陈琪，拉着他找了个空会议室。
会议室桌子上放了盒开过的烟和打火机，孟彻烦躁地拿起一支，一边低头点烟一边道：“现在恒通缺人，以你和张尚可的关系，哪怕现在申请去别的部门也比辞职好。无论怎么样熬几年，你还年轻，将来都是工作经验，不想在恒通干了也好找下家。”
周五陈琪那首歌唱得太真情实感，现在两人见面十分尴尬。
孟彻说话时全程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大厦：“我和大力商量了下，过段时间就争取转到翻译部去。你也知道，大力有点职业病，做销售成天喝酒，他不喜欢。”
“不用。”陈琪低着头双手撑着桌子，低声道，“我被星路公司看中了，约好了上午十点去签约。”
孟彻猛然回过头：“你确定是真的？”
“是真的。周五晚上那家店里有个大明星，我见过他，就是那个特别矮的超模瑟西，他说我唱得好，向公司推荐了我。”陈琪勉强露出笑容，“那条路确实比当白领适合我。和张尚可的关系，我会断掉的。”
接到电话时他的第一反应也是诈骗，但大明星瑟西居然亲自和他视频，非常有诚意。
孟彻不赞同道：“娱乐公司每年新人那么多，大部分都挣不到钱。你这个决定太冒险了，别忘了你家里还有债。”
“债……基本还清了。”陈琪的声音细弱蚊吟。
张尚可不怎么给他钱，但经常送他奢侈品，转手卖掉后，陈父陈母的债已经还得差不多了。陈琪都觉得不可思议，他拼死拼活这么多年都还不上，短短几个星期，压在身上十多年的重担就消失了。
“那也不行。”孟彻皱眉看着陈琪。
陈琪微微抬起头，长长的刘海遮住眼睛，明明是和瑟西一样的脸型和肤色，却脆弱得仿佛一碰就要碎掉。
“没有别的选择。求求你，让我自己承担吧，不能再连累你了。”
孟彻看着他颤抖的嘴唇，说不出话来。
他知道，如果他反对，或许陈琪真的会撤回辞职申请，正因为知道这点，所以他不能再反对。
最后，他把根本没抽的烟按进烟灰缸里：“你自己做决定。”
他愤愤地走出会议室，陈琪留在里面，片刻后才拿着一根灭掉的烟走出来，办完离职手续，消无声息地离开了恒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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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里的张尚可也在点烟，他手比较笨，打了几次火才点着，吸进去又苦又辣，完全适应不了。
敲门声响起，门没关，孟彻站在门外：“张总，您找我？”
刚刚和陈琪谈过，他脸上还带着些阴沉的意味。
张尚可把烟灭了，定了定神，拿过桌边已经打印好的文件：“陈科长说尚美那边现在是你负责，这份材料样板你看一下。”
尚美的材料是他做的，孟彻只简单看了看张尚可拿出的样板，了然道：“因为新政策而换格式了？”
张尚可点点头：“我下午会把新格式群发给你们，预计明后天集体开会，但尚美这边比较急，你先按照新格式改一下，有不清楚的再问我，争取明天按时把材料交掉。”
“好的，张总。”尚美是孟彻手上最大一笔对公，今天晚上他得加班。
他站在陈琪的桌边把样本放进文件袋里，忽然看见上面的一项名目，皱眉道：“张总，新格式里的XXX需要银行证明，和我们合作的XXX银行按照他们的流程至少要两个工作日。”
“哪里？”张尚可索性走过来，和孟彻一起看样本，“这块儿的证明我记得……”他往后翻了几页，“原来版本的材料里需要的《XXX》中包含了XXX证明，但不作为单独项。你最好和尚美沟通一下，如果他们需要单独的XXX证明，问问能不能先把其他材料交掉，XXX补交。”
他们靠得很近，张尚可能清楚地闻到孟彻身上可能是沐浴露的味道。
孟彻从口袋里掏出签字笔，弯腰在样本上做笔记：“还有这一页的三、九、十三，需要具体数值吗？”
“不需要。”
黑色笔尖落在材料边缘，没有线格但每一个都像用尺子比着一样排成笔直的一行。
陈琪写字也这样，而且仔细看的话，孟彻的笔迹居然和陈琪一样！
张尚可猛然后退一步。
沐浴露味道也是一样的！
张尚可前段时间问过心理医生，医生说可能是陈琪因某些原因在那段时间里刻意模仿了孟彻，孟彻出院后他结束了模仿行为，才导致短时间内同一个人的生活习惯发生巨大改变。
但这没法解释他们怎么会连笔迹都一样！
在白纸上把字写成笔直一行，根本不是短时间就能养成的习惯。
“张总，怎么了？”
在陈琪的办公桌前转过身看着他的青年，明明身材完全不同，但神态动作，越看越像陈琪！
作者有话说
第86章 离职（修）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