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为我而活》笨笨8368

76、饭局

　　秘书面试时领导的眼缘占了很大的比重，陈琪别的不说，皮相足够稚气俊秀，微微一笑起来，比孟彻那张轮廓鲜明的脸更加温暖清纯。

　　基础的自我介绍结束后，张尚可问道：“你为什么选择我们公司？”

　　“恒通集团从房地产起家，五年前开始进军化妆品行业，从产品上架率和网络评价上看，具有相当优秀的发展前景。我相信自己能从这家优秀的企业中积累到提高自身价值的经验和资历。”

　　“所以恒通只是你的职业生涯中的跳板吗？”

　　“陈琪”不卑不亢道：“并非如此。考虑到秘书岗位对年龄形象的要求，我希望在‘年老色衰’之后依然能在公司内部找到自己的位置。贵公司扩张的意图十分明显，至少数年内员工饱和度不会和其他同档次公司一样高，我相信在恒通我能有比其他单位更好的发展前景。”

　　和稚嫩的相貌恰恰相反，这个人对自己的未来有清晰的规划，对面试做好了充分的准备。最大的缺点在于学历不高，但他通过了英语和德语六级考试，说明学习能力和上进心还是有的，面试时他也自己说明没上大学是因为家庭贫困无法负担学费。

　　“你的酒量如何？”

　　“陈琪”一愣，因为这句话张尚可用的是德语。

　　真正的陈琪听到这里，立刻准备出来，却听孟彻用德语回答道：“我曾经在酒吧陪酒，白酒、混酒都能喝。”

　　“能用英语做一次自我介绍吗？”

　　德语孟彻只能说勉强会，英语却是他在巫师世界用了一辈子的语言，标准熟练，夹杂着生僻词汇的长介绍让对他的学历十分不满的人事部经理都露出了惊艳的神情。

　　张尚可满意地点头道：“就到这里吧。面试结果会在一周内通知你。”

　　“陈琪”离开后，两位面试人在会议室简单商量了一下。

　　“学历还是太低。”人事部经理说。

　　张尚可现在特烦他，立刻道：“我觉得他比上一个M大毕业的高材生好。你看那高材生鼻孔朝天的样子，真招进来是他伺候我还是我伺候他啊？”

　　“陈琪是谦卑，但他起点低。”

　　人事部经理指着陈琪的简历，指甲掐着“大专”二字。

　　“这叫进退有度。”

　　其实张尚可也不是很满意陈琪的文凭，教育经历决定一个人的眼界和价值观，在他看来是非常重要的人格组成部分。但秘书岗位没什么提升空间，来面试的几个人中，陈琪的表现实在亮眼极了，那副有条有理的专业姿态非常对张尚可的胃口。

　　“希望这次不要挑错人了。”人事部经理意有所指的说了一句。

　　陈琪和之前来面试后放所有人鸽子的孟彻太像了。

　　张尚可心中着恼，面上却玩笑道：“哪能天天碰上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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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开始很多人都不认为新秘书能干多久，可事实就是，这位拉低了公司平均学历的小秘书，短短一周就获得了上到总经理下到保洁所有人的喜爱。

　　人对同事能有什么高要求呢？见面三分笑，说话变法儿夸，只要笑得真实可喜，夸得真切多变，舍管大妈都愿意给你开门。

　　正好挤在一个壳子里的两人都擅长这个——孟彻作为演员什么都能演，陈琪却是天生极具情绪感染力。

　　用小说里用烂了的词句形容：他笑，仿佛春暖花开，他愁，自然阴云密布。

　　陈琪天生拥有这种能力。

　　更加令人惊叹的是他身上有种旧知识分子般的斯文和涵养。

　　陈琪为人很低调，笑起来总带着些怯懦害羞，时常不敢直视别人，但站在那里永远身姿挺拔，和人聊天时什么话题都能接住，不怎么引导话题，恰到好处的逢迎和补充，总能让人谈兴大发，也很明显能听出他涉猎广泛。

　　而且他还在自学会计，闲暇时几乎全部花在了学习上，连最苛刻的员工都没法对这种踏实上进的少年说出什么坏话来。

　　张尚可开完会从会议室走出来，办公区已经空了大半，窗外华灯初上，和空空荡荡的办公楼形成鲜明对比。

　　他整个人瘫在电脑椅上，用指腹揉了揉太阳穴，疲惫道：“几点了？”

　　晚上七点还有个饭局。

　　孟彻看了下手表：“六点二十七分。”

　　他看张尚可手里的事儿像是终于告一段落了，手脚麻利地把桌上的文件收进抽屉里。他记忆力很好，一边收，一边就对领导的工作进度有个大致了解。

　　张尚可从背后看着他。

　　陈琪这具身体的腰很细，白衬衫塞进皮带里，低头时过大的衬衫露出一截纤细的后颈。他看文件时眼睛会下意识眯起，像近视的人才有的小习惯，又细又白的手指迅速从文件标题上掠过，再确认最后一页的签字，最后分门别类放进抽屉和书架。

　　孟彻收拾好东西后，发现张尚可正在穿衣镜前整理仪容。

　　张喜欢把衬衫袖子挽起来，一天下来衣袖皱巴巴一片，领带也散了。偏偏他还手残，以前办公室里常备着打好的领带，正式场合直接往脖子上套。好在他现在有秘书。

　　“帮我系一下。”

　　孟彻的正面不像背影那么柔媚，他的目光总带着些冷意，系领带的手法干净利落，像医生检查身体一样让人兴不起丝毫邪念。

　　“真羡慕你这种工作一整天衬衫连条褶子都没有的人。”

　　孟彻笑道：“要是连自己的形象都打理不好，更不能指望他帮领导系领带了。”

　　“倒没见过你戴领带。”

　　“家里没有，都是在店里打工学的。”

　　“什么店？”张尚可在镜子前十分满意地摆弄着脖子上系得端端正正的斜纹领带，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到镜子里把三十块钱的白衬衫穿出私人订制效果的秘书身上，“我都想去学习学习了。”

　　“夜店。”

　　“啊？”张尚可手一重，差点又把刚打上的领带扯坏了。

　　“开玩笑，是高档礼服店。”孟彻拿眼珠子睨他一眼，真有几分夜店头牌的妖气。张尚可惊得嘴巴还没闭上呢，孟秘书转脸又特别正经地帮他把搭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拿过来，“这件是去年LK夏季主打，专为亚洲人身材设计，共有深棕色、藏青、缎面黑、黑色四个色号，市价……记不得了。”

　　张尚可这才呼出一口气：“西装价格记不得没关系，策划记着就行。还有楼盘介绍，说不定你得给顾总背一背。他耳根子软，关键要表现出我们对他的重视。”

　　“张总，我今天有点不舒服，可能状态不是很好。”孟彻很快道，“只是有点累。”

　　他全天不是工作就是学习，今天会议多，孟彻负责会议记录，几乎埋头写了一整天。

　　张尚可拍拍他单薄的肩膀：“没关系，顾总耳根子软，今天关键要表现出我们对他的重视，剩下的基本就没问题了。”

　　到了停车场，张尚可直接拉开驾驶座那头的车门，自己坐了进去。他母亲就是车祸死的，从那以后他再没坐过别人开的汽车，但这事儿公司里没人知道，顶多听说张总监喜欢自己开车。

　　到了酒店门口，张尚可停好车，回头看见自己的秘书站在路灯下仰头看着酒店招牌，带着几分茫然和瑟缩，雪白的小脸仿佛一只涉世未深的小白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