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为我而活》笨笨8368

74、意外（修）

　　凌晨三点，孟彻被闹钟从睡梦中闹醒。
　　他眨眨眼睛，一个人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有点懵，许久才晕晕乎乎地从床上爬起来。
　　再次回到现代社会，依然活得平凡而落魄，家里的装修却已经和记忆中的三流演员全然不同了。灰蓝色藤蔓纹墙纸，白色镂空大衣柜，深棕色现代风格的双人床，整套米白底色，黑蓝焦黄印花的床上用品，一切都带着冰冷的条理感，失去了家的温馨与温暖。
　　那些游戏开始前的生活，现在回想起来，更像是一场梦。
　　孟彻拉开衣橱，里面整整齐齐挂着一排熨烫整齐的衬衣，手指从一只只衣架上划过，最终停在米白色修身衬衫上。
　　柔软休闲的颜色，冲淡了孟彻这次扮演的人物身上的冷淡与疏离。
　　他仔仔细细地卷起袖子，依然是和正装衬衫一样几乎找不到褶子的叠法，从细节处强调自己“旧习难改”。
　　当他带着准备好的便当，开车抵达市第一医院时，三点十七分。
　　急诊科的夜晚还是热闹的，走廊里灯火通明，患者家属们坐在蓝色椅子上，护士们从走廊上匆匆走过，偶尔有穿白大褂的医生从诊室里走出来，患者家属总要抬头看一眼，是不是自己认识的。
　　孟彻路过大力值班的诊室，没有停留，反而直直往里走，目光四处巡视，仿佛在寻找着什么。
　　即使是市第一医院，每天晚上急救车送来的伤者也不会很多，“那个人”应该会被直接推进手术室，或者手术室前后的安置病房……
　　“……需要家属签字！没签字做不了手术！”
　　孟彻眼睛一亮，快步往那里走去。
　　三点二十四分，离瑟西占卜中，此人遇到贵人的时间还有三十六分钟。
　　装有轮子的病床上是一个脸色惨白，满头细汗的少年人，印着“奥运欢迎您”的白T恤染着一大片黑红的痕迹，右腿裤腿被剪开，露出小腿上血肉模糊的疮口。少年白皙的肤色衬着那红，格外触目惊心。
　　孟彻拉住人群里一个相熟的实习护士：“不是先推进手术室吗？”
　　小护士一怔，看清是医院里最有希望升副主任医师的大力的帅哥室友，迅速小声道：“右腿里有碎片，没伤到动脉，其余全是小伤口，就是看着吓人，手术室排到他还有一会儿呢。联系不上家属，费用也没人交，据说他卡里就几百块钱，连救护车钱都不够。”
　　无论哪个世界，看病都不会便宜，这种时候，命的价值才最高，也最直白。
　　病床上瘦瘦小小的黄毛小子，看着也不是富贵人，谁能想得到，他会是未来的天皇巨星？
　　“我能靠近看看他吗？他长得有点像我弟弟，要不……我帮他交手术费吧。”
　　小护士暗暗叹息——熊大力医生是医院里公认的老好人，经常帮病人垫付治疗费用，医院里不少医生护士都被他感染得开始做好人好事，身为同居人的孟先生果然也没能幸免。
　　她左右张望一下，领着他挤进前面几乎全是医护人员的小圈子：“你快点。”
　　“孟先生，你来干什么？”护士长正威风凛凛地数落着那受伤的男孩，瞪起眼睛不大高兴道。
　　孟彻不好意思地笑笑：“这孩子怪可怜的，我想帮他缴费。”
　　护士长脸色立刻就变了，万里冰封一瞬间春风化雨：“那敢情好。你看这孩子面相正，是个知恩图报的样子。”
　　任务目标名叫陈琪，未来能当明星，相貌当然不差，属于标准的病弱美少年。可与瑟西的精致相比，这小子与其说正，倒不如说好欺负吧。
　　孟彻也不在乎任务目标长什么样，他非要走到近处看目标一眼，其实是要让目标看他一眼。
　　李碧华曾有一句话，孟彻深以为然——谁说一见钟情与皮相无关。
　　或许不仅仅皮相，还有环境，心境，只要对上了，都可能在一瞬间打动对方。
　　孟彻精心打造的造型，力求第一眼就给任务目标留下深刻印象。
　　陈琪看见孟彻，果然一愣。
　　翩翩君子，温润如玉。
　　仿佛医院这个忙碌吵闹的背景都在他身后虚化了，陈琪整个视线中只剩下这个白衣青年人，侧身站在自己床前与护士说话的样子。
　　像天使，不，救世主一样！
　　“谢谢……”他呜咽着，颤抖的嘴唇根本无法表现出自己内心万分之一的震动。
　　这场车祸，他是主要责任人，不仅没有赔偿，还要付给别人一大笔他倾家荡产都换不上的钱。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陈琪绝不会再连续好几天通宵打工，不会在深夜闯人行道的红灯，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通宵打工的后果就是他迷迷瞪瞪的，在人行道红灯时走到了马路中央，要不是被见义勇为的大叔扑了一下，恐怕现在该躺停尸间了。
　　但陈琪毫无庆幸之感。
　　救他的大叔在急救室，每多一分钟，都是成捆的钞票在燃烧，还有手术后的疗养、赔偿……如果大叔死了，他又该给他的家人多少钱，才能抹平一条活生生的命的留下的债？
　　更可怕的，是陈琪之后得到的消息。
　　医院的医生护士说了一大堆，他只听明白一件事——他的腿会残废！
　　今天过后，他就是个瘸子！没有单位会要他，父母欠下的赌债还不上，恩人的治疗费用填不上，他这辈子还有什么盼头？
　　“谢谢……真的谢谢……”
　　陈琪疼得语音发颤，紧紧握住这位好心人的手。
　　这是他这么久以来，唯一感受到的一点温暖。
　　以前他会告诉恩人，钱一定还，可现在，他说不出这昧良心的话。
　　大概是太疼了，他眼前的影像居然在不断颤抖。
　　“医……”
　　孟彻是真的在抖！
　　陈琪的手一握上他的手，仿佛有一道电流在身体里流窜，又疼又麻的感觉让他整个人都痉挛起来！
　　孟彻绝非坐以待毙的人，可太疼了，浑身上下，里里外外，没有一处不疼，陈琪还握得那么紧，疼到失去知觉的手臂根本挣脱不开。
　　“医生！医生！”
　　陈琪和护士的惊呼声渐渐离孟彻远去，有种……被什么东西强行从身体里拉出来的失重感……
　　上个世界没能通关的惩罚，居然是应在任务目标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