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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sinner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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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公馆,他已经有些年没有在这附近了。
他曾经以为自己再也不会靠近这里,事实证明,人这一生,没有什么“以为”。
左近明熟练的戴着一次性手套一边跨过警戒线,给他打电话的小子空长了一副男子汉的模样,却被吓得连句完整话都说不好,左近明只好让他先回局里值班。
他蹲在第一具尸体旁边,那是一个身材很娇小的女孩,头上一片血肉模糊,身着本地一所高中的校服,当然其他四具也都的同样穿着,她目眦尽裂,瞪视着天空,黑紫的舌头无力地从口腔里耷拉出来,脸颊上沾满了从自己脑颅里迸溅出来的,已经被风干了的血块。
女孩脖子里的项链滑落出来,在太阳的照射下闪耀着奕奕光彩。左近明抬起头,看着天空,想起二十多年前,也是这样一个晴朗的天气,也是在这里,也是他,看着毫无生气,只能被称之为一堆肉块的尸体。
至少你还有个全尸。左近明看着女孩的尸体,为她阖上了双眼。
“现场状况如何?”左近明向一个现场勘查员问道。
那人把相机拿给他,将拍好的照片一张张倒给他看:“五具女性尸体,四具完好,一具被重物挤压,头颅形状有些畸形,估计被压碎了……全部被挂在茉莉公馆的树上,一排,视觉观感很震撼,不过从树下的血迹能看出这五具尸体是一路被拖过来的……”
左近明转头去看树下,一道血迹从树下延伸到马路对面,被氧化后看起来仿佛是被人恶意涂抹的油漆一样。
“血迹延伸到哪?”
“人民公园……”勘查员说,脸色有些泛白,“左队,要不是熊不会绑绳子,我都要觉得是这些学生是被狗熊袭击了,您等我翻一下照片,就是这张……您看看,一草坪血,这是脑浆,没拍好,看这张……”
左近明看了看,继续问:“现场有提取到指纹和其他细节吗?”
“有,B组提取到了六组指纹,还在尸体上拾取了一些毛发,拿去局里对比检验了。”
“也没有遭受到性、、侵。”左近明把五具尸体大致都检视了一遍,“她们身份确认了吗?”
“确认了,公园草坪里面还有她们的书包,里面都放着学生卡。”
“通知她们家长吧,尸体可以运回去了。”
“好。”
左近明站起身,他透过茉莉公馆生锈的铁门看着里面耸立的,荒芜晦暗的别墅,他不禁想起了一个人。
那个人叫陶越,那是他生命里第一个可以称之为“朋友”的人。
陶越,他第一次见他是在军校家属院,隔着一层铁栏杆,陶越在里面,左近明在外面。
第二次左近明见他是在军校,他是托后门塞进来的,挑水洗厕所的时候正好看见陶越从红旗车上下来,身为校长的张上校和陶越身边的一个老者寒暄着,互相说着什么走进了行政楼。
第三次再见,两人就成了朋友,听说是陶越校外打架,受处分来洗厕所一天走个形式,于是遇上了洗厕所专业户左近明。
再然后,陶越三番五次触犯校规,私自离校,其中有几次还是靠左近明打掩护才没有被揭发,后来听说陶越被开除了学籍,左近明就再也没见过他。
之后再见,便是在警校,陶越看见他,说要给他介绍一下自己的女朋友,还说要不是左近明的几次帮忙,他们两人也不会走到现在。
左近明笑笑,那你一定要请我吃饭才行。
第二天,茉莉公馆分尸案发生。隔年二月,师父李恒升带他拜访犯罪行为学教授黎峥。回来后,李恒升便辞了职,闲散在家。四月,他在茉莉公馆附近的教堂看见了熟悉的身影,陶越。然后,陶越失踪。十年后,再出现杀人案。然而,黎峥已举家搬迁。
一道铃声把左近明的思绪拉了回来,他拿出手机,是局里的电话:“是我,什么事?”
“左队,指纹对比出来了,是您一直让留意的那份名单里的人,陶越的指纹。”
“我知道了。”
左近明挂了电话,他看着残破的茉莉公馆,透过被时光腐蚀的栏杆,他仿佛能看到那里有个挺拔的人影。
多么相似的画面,你还在里面,我还在外面。
左近明喃喃的说道,嘴角无法抑制的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