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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暴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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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夜里,中抓圈因一个帖子出现史无前例的暴动,谢正衍匿名曝光了他和容川的做、爱视频,并附加一段毒辣控诉:
“做为一个知情人,我想告诉大家真相是这样的:千帆是息百川的马甲,诺亚后裔是他三次元的朋友,也是他叫来黑三更的助手。相信你们都听过息百川和三更是大学校友的传闻,该说法属实,不过又有没有人知道他们一直有染呢?其实早在息百川退圈前二人就勾搭上了,交往还很深入密切,我是指□□关系。这几年息百川时常往返于西安和上海之间,每次来沪的目的都是约三更上床,直到最近在一次S、M游戏中粗暴的弄伤了三更聚聚。
我手里有份他们去医院就诊的病例,姑且当做锤子出示。三更好像因这次裂菊和息百川闹崩了,然而息百川并不打算放过,他对三更聚聚爱得深沉,欲求之先毁之,因此策划了这场买水军黑人的闹剧。看到这里大家可能已对百川大大的人品不齿已极,可是大大在圈内的情史远比传说的精彩,还记得peafowl吗?前不久有位写手聚聚力邀他配一部周边剧,息百川获悉后死皮赖脸要到合作机会,在配剧过程中不断撩拨勾引,企图和peafowl再续前缘。可惜peafowl早已看透他的滥情嘴脸,幡然醒悟后不予理睬,百川大大没能得手,失望得消沉了好几天呢。轻易得到的不知珍惜,失去以后又念念不住,他就是这么个追求激情又舍不得付出真心的感情骗子。
最后要奉送的大礼包是百川大大以千帆的身份复出以后狩猎到的新战果,因网上严打,只留下种子,有效期5小时,欢迎下载。”
此前三更弦断帮忙挂号的病历表成了呈堂证物,铁证如山,任何质疑辩驳都难以攻破。这时的谢正衍已丧失了正常人的思维能力,仇恨是他唯一的向导,哪怕前方是断崖绝壁他也会睁着眼睛走下去。他不怕丢脸,不怕唾骂,甚至不怕死,执意完成心目中的占有,让世人都知道容川曾与他交合,让情敌们看看他跟自己做、爱时的痴迷神情,也让容川记住,他是他无可否认的记忆,让他在逃避时随时随地地恶心,永远休想忘记。
出于这种极端心理,他在撰写那段爆料时刻意强化容川和三更弦断的丑恶,为此隐去了peafowl的部分情况,他认为peafowl固然可恨,也是个被玩弄的失败者,目前还是以收拾奸夫淫、妇为主,以后再找这倒霉小三算账。
他做这些事时毫无迟疑,迟疑需要理智,他只有疯狂。如他所愿,帖子发出后,许多人陪着他疯了,他抛出的是块腐肉,不计其数的恶言恶语犹如苍蝇闻腥而来,争先恐后围住几位当事人叮咬。面对微博上密密麻麻的质疑,他索性补刀:“视频里的人确实是我,我鬼迷心窍轻信他的谎话,更没想到他会偷偷拍那种东西出去炫耀,遇人不淑,无话可说。”
不惜以自毁的方式毁人,执迷不悟投入炼狱,貌似没有任何人能挽救他了。或许因为以前的他潜心向善,冥冥中仍有神灵护佑,及时派出使节,动用皮鞭利刃剖出他那颗被染得污秽的心,丢到血泪里洗涤。
这个使节不是别人,竟是他恨之入骨的三更弦断。
“我是三更弦断,能约个地方见面?就现在。”
中午收到这条短信时,谢正衍尚不知道三更弦断是来阻止他的,他沉浸在大仇即将得报的狂喜中,准备去收获战利品。精心思索,特意选了个幽静场所做战场,叫对方下午一点到世纪公园中央湖岛南边的水上木平台见面。
三更弦断,你知道我等这天等了多久吗?终于有机会收拾你这个贱人了,你给我屈辱折磨我会悉数讨回,毁掉你的人生,让你跟我一样痛苦!
今天阴雨绵绵,仲秋的雨仿佛加了漂白、粉洗旧世界的颜色,衣服的厚度似乎变薄了,寡情的风掠夺体温,在人身上舔出一片片鸡皮疙瘩。
谢正衍提前20分钟到达约定地点,做好万全准备,等候仇敌。1点正,来路上出现一个小黑点,似一滴浓墨落在湿润的画布上,转眼浸开,扩展成一个人形,是三更弦断。今天这善变的男人又转换神色,冷酷、凛冽,眉目蕴藏煞气,配上黑衣黑裤,俨然刚出地府的无常,他此刻的目的谢正衍一清二楚,正准备用这目的做柴禾,煮熟自己的计划。
“你是三更弦断?”
他主动冷笑问好,无牵无挂的从容。
三更弦断立刻沉不住气地爆炸了。
“是老子!”
他挥拳袭击,正中谢正衍胸口,紧接着拳打脚踢,一展恶霸本色,边打边骂:“容川这个不长脑子的自己犯蠢还连累老子!老子也是太好心,拿着自己的身份证给你挂号治菊花,早知道被爆菊的是你这个贱货,老子那天晚上还不如去日狗!”
别说谢正衍打不过他,就算势均力敌也不会还手,这是他的复仇计,拼着挨顿毒打摧毁三更弦断,打伤了让他丢工作砸饭碗,打残了让他判刑蹲大牢,打死更好,一命抵一命,一了百了,痛快淋漓。并且不管哪一样都能间接地惩罚容川,等他去给梦中情人探监,收尸,上坟,大概就能迫使他为自己的罪行痛悔了。
一阵冰雹般的拳头过去,三更弦断停下歇气,见他五官扭曲脸翻血潮,谢正衍创痛在身仍欢喜解恨,畅笑着讽刺:“三更大大,你不知道故意伤人要负刑事责任吗?”
三更弦断眼里再次闪过杀气,一脚踢在他肋骨中央,咆哮:“你去告老子啊!不要脸的贱人,老子来就是想废了你!”
他就像只毒虫失去了伪装色,三尸暴跳又外强中干,谢正衍咳喘着冷笑:“会如你所愿的……”
没说完已被对方卡住喉咙,三更弦断想必已无计可施,装腔作势质问:“老子到底跟你有什么仇?你非要弄死老子!”
面对这怀诈暴憎的奸贼,谢正衍懒得费口舌,直接啐道:“哼,你自己心里有数。”
“有你麻痹的数!你整老子就算了,怎么连容川也往死里害?他哪点对不起你?!”
婊、子!不愧是婊、子!做尽坏事,伤尽天理还倒打一耙。没有你,我和容川怎么会决裂?没有你,他也不会玩弄我抛弃我,你这个始作俑者,罪魁祸首,毁掉我的一生,此仇不报,我死不瞑目!
谢正衍急痛攻心,怒极反笑,吐出的每一个字都沾满脓血。
“你是不是心疼了?也对啊,他也是你的忠实走狗嘛,你让他来羞辱我,结果被我反制,怎么能不气急败坏呢?能把三更大大气到装不成白莲花,我还是网配圈里第一人吧?”
三更弦断明显被踩到痛脚,拇指死命掐住他的喉咙,行凶意图非常强烈。
“你他妈的在胡说什么?”
谢正衍巴不得他快点动手,继续明目张胆地泄恨:“你再勾引他又怎样?还不是没能勾到手。还有peafowl,再了不起也只有被他耍的份。你们两个爱装冷艳高贵的虚伪家伙,跟我比都是彻彻底底的失败者。哈哈哈,容川利用我玩弄我欺骗我,可最后依然栽在我手里,他也是个自作自受的卢瑟!”
“你放那个视频是什么意思?”
“我要让所有人知道,跟他上床的人是我,不是你们这两个装白莲的心机婊!”
也许他的示威太过凌厉,三更弦断蓦然呆怔,眼珠忽明忽暗,好似火窑里的琉璃,卡在颈子上的铁爪突然就松开了,谢正衍跌坐在地,以为敌人识破自己的意图,正要进行新一轮挑衅,却听他用冷冽声腔发话:“容川看上你这个贱人真是瞎了狗眼,你知不知道他为你做了多少蠢事?一直暗中保护你,替你说情,你买水军黑我的事暴露后他怕我报复你马上跑来上海跟我求饶,苦苦哀求要我放过你,结果你居然反手陷害他。”
容川的名字岂是他随便提的,反间计使够了,又用苦肉计周旋,谁会上当!?
“谁不知道你最会撒谎,想跟我使诈,休想!”
他想冲上前厮打,胸口忽然烧灼般疼痛,三更弦断趁机抽身,朝他吐了口唾沫便逃之夭夭。谢正衍被剧痛绊住,无力追赶,不住口地咒骂着,可惜声音无形,再凶狠也捆不住对方的步伐,眼睁睁看他成功脱逃,不甘地捶打地面。
原地喘息许久,疼痛始终没有消除,状似波浪时高时低,他只能趁着痛感的波谷行动,一步一挨返回,到家时已是黄昏。阴天的黄昏与白昼没多大区别,就感觉雨雾明显了,风更放肆了,他倒在沙发上,并未停止报复,打算让丁丁糖把三更弦断毒打他的情况散布出去,制造更大的混乱堵死仇家遁逃的路,不想丁丁糖已率先发来消息。
“大大,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刚才息百川用他原来的大号发了个声明,向你和三更弦断道歉了。”
链接内容如下:
“除病历外其余爆料均可信,我对三更弦断始终求而不得,计划败露同样无话可说,在此向所有当事人道歉。”
这篇微博似一把利剑,照着谢正衍胸口的伤处穿刺,钩出魂魄,放空气焰,他的躯壳顿时像剔骨去筋的肉块虚软地滑下沙发,眼前闪着一堆奇形怪状的符号,颠倒扭转地看,原来是无数交错重叠的问号,周围有机无机的事物瞬间都能发声了,一齐向着他疯吼:“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这是怎么回事?
他又逐字逐句看一遍微博,容川的话意很明显,几乎照单接受了他夜间的虚构指控,只替三更弦断做了澄清。
他为什么不否认呢?我明明在撒谎,他为什么一句话都不反驳?不要脸了?破罐子破摔了?他手里明明也有我的把柄,怎么不用来翻盘,跟我对质?这是藐视无视还是彻底的绝情?
谢正衍的思绪恰似窗外解不开的雨幕,心地本像干裂的土壤,这时水一股股漫过,浸润的疼痛后良知重新萌芽,开出他不愿正视的真相之花——容川是在牺牲自身名誉,一力承担他闯出的弥天大祸。
不久后伤痛加剧,似有一只锅铲在翻炒他的内脏,他摸到卫生间呕吐,吐出的胃液里掺着一缕缕血丝,胃出血的症状,三更弦断那一顿拳脚够得上故意伤人罪了。
报警吗?
他忽然犹豫起来,容川留下的疑团堵塞思路,令他迷茫无措,爬回沙发蜷缩着,化身一粒载沉载浮的沙。神遏制住他的冲动,再派出第二位使节令其清醒。
尽管这位使节的到来并非出于善意。
“喂,哑笛,你还没休息吧。”
peafowl带笑的声音款款地从手机里流出来,在静夜里产生森然的鬼片效果,谢正衍没想到他还会主动联系自己,不免多添了一层冷汗。
“我是来祝贺并致谢的,你成功让息百川身败名裂,也顺便帮我出了口恶气,做得比我预料的还要好。”
“你、你什么意思?”
听到他志得意满的笑声,谢正衍亡魂丧魄,直觉已告诉他自己中了此人的奸计
“你说实话,你和容川究竟上没上过床!?”
“你没问息百川吗?他的答案就是我的答案。”
peafowl宛如最顶尖的杀手,一刀直取谢正衍心窝,同时下了肠穿肚烂的毒。
短暂失神后,谢正衍厉声惨叫:“你太卑鄙了,简直不是人!”
像在附和他似的,peafowl操起非人的阴森妖艳的声线,放肆嘲谩:“是你太蠢,我都不知道你这么好骗,不过也是你命该如此,一时走运享用了不配享用的东西,等运气用光了自然要还回去,百川本来就不是你能得到的人,占用他这么久你也该知足了。”
“你!”
谢正衍想要怒骂,脑子却灌进一桶涂改液,字词句一扫而光,转眼悲屈痛哭,大错亲手铸,自作孽不可活。
“呵呵,以我对息百川的了解,他能发出那种声明就绝对不可能再原谅你了,你从他身上捞到的好处够多了,该知足了。托你的福,这场游戏我玩得很尽兴,发个红包犒劳一下吧。”
peafowl挂线后还真发来一个2000块的微信红包,这个人话里全是毒,笑里都是刀,亲身示范了什么叫“蛇行无声,诡计无影”,给谢正衍上了生动的一课。但这堂课的学费太昂贵,直接剥了他的皮,剜了他的心。
peafowl在撒谎,容川没跟他发生过关系,那和三更弦断也是清白的?
谢正衍想起白天三更说过的话,感觉世界猛烈摇晃,他像躲地震的人平爬在地,瑟瑟抖颤,视线盲目扫射,忽然捕捉到一件东西——容川昨晚遗落的手机。
他连滚带爬上前抓起手机,想再查看一遍容川和三更弦断的通话记录,可是这次无法登陆,密码已修改,手机里的sim卡也已失效。谢正衍只好在其他文档里搜索,点开相册后有了出人意表的发现。
容川的手机相册里有个名为“小朋友”的文件,里面全是谢正衍的照片,吃饭的、写作的、逗狗的、做家务、煮饭、浇花的,还有头发蓬乱的睡相,每一张都是在他不知情的状态下偷拍的,有的还编辑了涂鸦和颜文字,萌感十足。看到这些照片,谢正衍呆若木石,世界屏住呼吸,听他的心碎了再碎,照片中的他温顺、乖巧、勤劳、天真、充满爱心,代表着容川对他的印象,人记录美好事物的初衷都出于欣赏,欣赏往往源于喜爱,如果他只是件廉价的玩物,又怎会被他精心收藏?
谢正衍急泪喷涌,调头拼命碰撞墙壁,好像体内住着一个不共戴天的仇人。
他太蠢了太蠢了,完完全全上了坏蛋的当,手持尖刀癫狂砍杀他的爱人他的恩人,毫无借口,不能自辩,更没有回头路可走。
摆脱魔鬼的蛊咒,悔恨的血海鼓浪迎接,海里的狰狞群妖都曾是他的影子,他在犯错时比它们还要丑陋一万倍,牙根上仍残留血腥,提醒他昨晚犯下的罪,他像个厉鬼啮咬,诅咒,对全天下撒了最恶毒的谎。那个被他攻击伤害的人曾经帮过他救过他保护他成就他,给予他神一般爱。若对其他人不仁不义,为非作歹倒行逆施,干尽十恶不赦的坏事,都能为自己找个开脱的理由,唯有那个人是绝对不该被他伤害的啊。
蓦然想起他的大哥谢正兴,那忘恩负义的畜生在他面前也成了泛泛之辈,也许他们兄弟俩共有一种犯罪基因,一再重复“升米恩斗米仇”的罪行,越是恩重如山,越是恩将仇报,谢正兴犯罪前已对家人绝情绝义,他却是在爱的名义下发疯,比谢正兴更该死!
他把自己撞得头破血流,对容川的愧悔填满大脑每一个缝隙,急不可耐地联系他,想忏悔想求饶。容川的手机号一直处于无法接听状态,他改用微信扣扣急促地发送消息,边哭边写:“容川,peafowl来过电话,承认他在撒谎,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听信他的话,你在哪儿?我想见你。”
“我今天去见过三更弦断了,被他揍了一顿,他说你一直在他跟前为我求情,说你为我做过很多事,我真糊涂,真不该那样怀疑你,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改正好不好?我再也不会犯错了。”
“容川,我昨天说的都是气话,我不是真的恨你,是因为太爱你太在乎你了,怕你被人抢走,我知道我犯的错不可原谅,可是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容川,求求你回我一句话好不好?我好担心你,想见你,不管你现在在哪儿我都会赶过去,你打我骂我甚至要我下跪磕头都行,只要你肯原谅我,叫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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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全部石沉大海,谢正衍心里其实很清楚,事已至此,即使女娲在世也补不齐他和容川间的裂痕,可他不愿放弃,爱情复位后加入悔恨的催化剂,好比烈火烹油,他在油里炸着,势必挣扎直至焦黑。折腾到天亮,他打电话去容川公司询问,得知容川已返回西安。没做任何考虑,他买好机票,请桂嫂帮忙看家,连行李也来不及收拾,空手登机飞赴西安。
下飞机后直奔容川的公寓,房门密码已经改了,他进不去,以为下午齐阿姨会来,在楼梯间坐到四点也没等到。之后他打车去了容川父母家,别墅区安保森严,没有屋主认可,连大门也进不去。他求保安帮忙联系,却说不出容川家的门牌号,只知道户主姓容。保安狐疑打量他,最终警惕拒绝,住在这里的都是达官显贵,人身安全和个人隐私受到周密保护,出了事他和物业都担代不起。
谢正衍莫措手足,胃痛发作愈加频繁,只好返回市区找了家酒店住下,继续给容川发信息,说自己已到西安,请求见面。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夕阳在灰蒙蒙的玻璃窗上留影,光色如血,竟显出黑暗的力量,仿佛能在瞬间吞噬天地。
谢正衍的力气所剩无几,按住刺痛如锥的胃部,拿起手机准备做新的努力,惊恐地发现,微信和扣扣上已找不到容川的号码,他被拉黑了。
温和洒脱,不爱争吵的人分起手来最是决绝,心一旦死去,任你什么灵丹妙药也换不回他们的魂。谢正衍感到天塌地陷的恐惧,宇宙洪荒,身若尘埃,消声灭迹的沦陷正在逼近,此一去地狱无边。
不,不能这样,不能失去他!
人怎么能没有氧气,鱼离开水无法存活,分手就是对他宣判死刑,死亡只是一刹那,相比之下他宁愿选择死,到永寂中避难。
极致的痛苦令人格急剧分裂,在找不到报复对象的情况下,那个愚昧冲动的自己成了他泄愤的标靶,罪不容诛。他思考自裁方式,流血太多的不行,不方便别人收尸,酒店房间又找不到合适的地方吊颈,窗户只能隙开一条缝,不能跳楼,而且也不愿用那种暴尸的死法,所以还是服毒吧,随便买种致命的药品了结残生。
附近没有农药铺,药店里不出售大剂量的安眠药,体力也支撑不了他走太远的路,最后买了瓶500毫升的医用酒精,回房间关了门,一仰脖子全灌进去。负伤的胃囊承受不起酒精腐蚀,破坏力立竿见影,他觉得有千万只蚂蚁在啃他的胃和肠子,转眼咬出密密匝匝的筛孔,他甚至听到血从这些孔洞里漏过的声音,身体像一只破了内胆的保温瓶,每一根神经都因疼痛痉挛。
他蜷缩着满地打滚,不可控制地痛苦呻、吟,很快被冷汗淹没。这是他希望的惩罚,求生意志也不能打扰,垂死挣扎中唯一留恋的只有容川,或许死亡将至,毕生渴求都倾注到对他的思念上,他匍匐着抓住手机,拼尽最后力气录了一段音频,发送到容川的扣扣邮箱:
“容川,我刚刚……喝了酒精……死之前……能让我再、再看你一眼吗……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