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不向阳》糖罐里倒牛奶

8、谈话

　　《山河尘埃》是一部古装武侠剧，然而与以往武侠剧不同的是，《山河尘埃》不以江湖为背景，反倒是选择了以谋略定输赢的官场。两位主人公除了明面上的意见相驳，各不相让，私底下更是培养拉拢了不再少数的江湖能士。虽说官府与江湖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各自经营，但那些所谓的魏晋分明不过是展现在世人眼中的模样，武功高强的人渴望权利财富，官职加身的人渴望强有力的武装，互取所需的人又怎么可能没有丝毫关联这才有了一批又一批的影卫、暗侍。
　　盛世的孙于寒出演《山河尘埃》的男一号，在剧中饰演左相季业常。孙于寒签约盛世已经第五个年头，一开始虽说不温不火，可自从三年前参演了一部偶像剧一炮而红后，各种片约接连不断，靠着自身如火纯青的演技与不俗的外貌，孙于寒一路下来积累的人气不可谓不高。如今的他，说是盛世一哥也绝不为过。
　　《山河尘埃》开拍一个月，期间盛世已经派过代表探班，唐则事务繁忙，无非必要，是用不着亲自前去的。
　　唐则注视着对面的卞以良，目光精锐，不急不缓地说道：“加上之前魏亦然的广告，也是坚持要让苏浅川出演，你心里打的什么算盘我大概知道几分，可是卞以良，苏浅川是我的助理，不是盛世签下的艺人，你不能自作主张的干涉他的路。”
　　卞以良听唐则这么说，神色肃穆起来，他放下手中的咖啡，一字一句道：“总裁，以我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苏浅川的外在条件绝对适合娱乐圈，你相信我，如果他能进入娱乐圈，我一定可以把人捧成盛世的王牌。苏浅川天生就该吃这一碗饭!”
　　“可是这一碗饭，是你要让他吃。”尽管唐则身为公司总裁公司的发展是他无论如何都应该第一考虑的，可是关乎原则的事情，唐则从不让步。
　　卞以良被这么一噎，低下头半晌没开口。良久，他抬头自信地看向对面的总裁，说道：“我会让苏浅川同意的！”

　　第二天苏浅川来上班，不出意外的在午饭时间被田肖请了去。卞以良在楼下咖啡馆约了苏浅川。苏浅川这是第一次正式和卞以良见面，之前在公司虽说也遇见不少次，可那也只不过是点点头也就过去了。苏浅川不认为自己和这位有名的经纪人能有什么事情值得这么正经的约见交谈，心里有疑惑，面下也不显，大大方方地跟着进去了。
　　“苏助理你好！”卞以良站起来，礼貌地向苏浅川伸手。
　　苏浅川上前一步握住，脸上是这些日子以来练就的公式一般的笑容。“卞经纪人你好，久闻您大名!”
　　卞以良引人入了座，也不拐弯抹角，说道：“我长你几岁，你便叫我一声‘以良哥’吧。今天请苏助理来我是有一事相问。”
　　苏浅川点头，“请讲。”
　　“是这样的，不知道苏浅川你有没有当艺人的想法？我做经纪人这么些年，说句自夸的话，看人是准的很，苏浅川你要是愿意，一定是可以大红大紫的。”卞以良真心实意，说完一脸期待地看着苏浅川。
　　可是苏浅川从来没有动过这般念头，若是真如卞以良所言，苏浅川进了娱乐圈，那他终究要为自己的所有行为负责的。
　　“实在抱歉，我恐怕没有这个想法。”苏浅川只能歉意地回绝。
　　卞以良当了这么多年的经纪人，签约好苗子的时候遭到拒绝也是家常便饭，因此得到苏浅川的否定答案也在预料之内，抬了抬眼镜框，卞以良继续说道：“苏浅川，我希望你不要这么快的回绝我，请再好好考虑考虑。你现在还没有出道，就已经拥有追随者，比一般的明星有更好的基础。我手头的资源也不少，相信你的事业必定前途明朗！”
　　“以良哥，”苏浅川很抱歉，“唐总助理这份工作已经是我认为很好的事业了。说起来我这个人懒得很，明星的行程紧，我也怕是不适应。”
　　“事在人为，苏浅川你还没有尝试过，又怎么知道自己做不到呢？人生一世，不管怎样，痛痛快快的走一遭才最重要不是吗？”卞以良不气馁，继续苦口婆心的劝道。
　　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卞以良想要表达的也就是这八个字了。苏浅川又何尝不懂的这个道理，他的二十三年光阴，从不愿意把每一分每一秒浪费在苦恼的事儿上，哪怕是幼时查出患有心脏病，哪怕是被家人狠心抛弃，哪怕是一次又一次痛苦的治疗，苏浅川不去在意这些，自然活的潇洒随意。入娱乐圈有什么不好？苏浅川认真思索着，多一份责任罢了。有什么好呢？成名之后对盛世而言无疑是一份助力。苏浅川不为别的，他唯一想着的，便是在仅有的时间里报答唐家，报答爷爷。
　　卞以良观察苏浅川的神色，见对方似乎有些松动，心下暗喜。
　　可是苏浅川自在惯了，身为艺人的话难免会给自己带来很多的不便，光是那些满满当当的行程，苏浅川就是无法接受的。
　　“以良哥，我是个随心的人，艺人这份职业想必是不适合我的。你说人要活得痛快，与我而言，如今这般也就够了。”
　　没想到最后得到的还是拒绝的回答，卞以良从一开始就自信满满的脸也有些沮丧。卞以良是一个有野心的人，他一直希望能创造出娱乐圈的神话，打造出神邸般存在的明星，而他作为最强劲的经纪人同样站在高不可攀的位置，与之俯视这片污浊而又充满魅力的娱乐大地。这些年来，卞以良不断挖掘艺人，培养了一个又一个炙手可热的耀眼新星，但是他始终没有从这些明星中找到自己所追求的那种感觉。在电梯里见到苏浅川的第一眼眼，卞以良知道，这是一个机会。
　　所以苏浅川的一再拒绝，卞以良不打算就此放弃。既然苏浅川不愿意成为艺人，那么他也不强迫，只是......
　　"苏浅川，你不愿一纸协议约束了你，那么，你就成为自由的艺人！”
　　"自由的艺人？”问这话的不是苏浅川，一旁的田肖看着自家Boss，一头雾水。“Boss，你说的是什么意思？该不会是.....”
　　“没错，”卞以良点头，“苏浅川，我不签下你，你可以仍旧是盛世的总裁助理，可我请求你，能不能把你的空闲时间交给我？”
　　卞以良目光紧紧凝视着苏浅川，话里是明显的恳求，田肖跟着自家Boss已有五年时间，哪一次签约新人不是高高在上的模样几句话就能把人顺顺利利地签下来，何曾如此态度过？田肖知道卞以良有野心，只是他不知道原来骄傲如他居然也会像这样低头。
　　不光是田肖，苏浅川听卞以良如此说，心里也除了惊诧，更多的是感觉到了抱歉。“这样，你能得到什么呢？以良哥，我不值得你这么做的。”
　　“值不值得我很清楚，我既然说了‘痛快过活’这类的话，就一定让我的人生过得如我的心意。苏浅川，我只希望你能陪我赌这一把，是输是赢，与你与我，都没有多大影响不是吗？”
　　苏浅川随性，卞以良更是如此。两个有着共性的人是惺惺相惜的，苏浅川敬佩卞以良的敢于作为，即使如此，他畏畏缩缩的又算什么？这是一场苏浅川与卞以良之间的交易，只是这交易无关金钱，卞以良为了梦想，苏浅川无欲无求，硬要说为了什么的话，他希望看见卞以良成功的那一天。
　　“以良哥，”苏浅川笑得真心实意，“合作愉快！”

　　见面结束，双方回到盛世。办公室内，卞以良吹着口哨一脸得意，与几分钟前坐在咖啡店里深沉低述的人仿佛毫无半点关联。
　　“Boss，我现在根本猜不出来你的心思了？”田肖略带郁闷。
　　反观卞以良，心情好得简直飞上了天。“我就知道苏浅川那小子吃这一招!”
　　“什......什么？Boss你一直只是故意那样说话的吗？”田肖这下完全是惊到了，他居然没有看出来！我的天哪！Boss演技这么好怎么自己不去当演员啊！简直气死人！不过还好，中招的是苏浅川，不是自己。
　　苏浅川回来的时候，唐则人还在办公室内，估计连午饭都还没有吃。苏浅川推开门进去，脸上挂着笑，“二哥，饭吃了吗？要不要我去帮你买一份来？”
　　唐则正在浏览文件，闻言抬起了头，看了看手表。“原来都已经一点多了。那麻烦你了，至于要什么帮我看着点吧。”说完又埋头下来，继续未完成的工作。苏浅川轻声退出办公室，关上门。公司的工作那么多，每天都有签不完的文件，看不完的协议书，苏浅川不知道在他来之前，唐则是不是一直这样需要别人来提醒他吃午饭或者休息，一步一步走在路上，苏浅川心里很不好受，说实话他是羡慕别人拥有健康的身体的，可若是这健康的人却是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苏浅川也说不上来的不是滋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