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倩女幽魂）栖寒枝》紫玉轻霜

7、【七】

　　他开始四处奔波，却不是为了求药，而是忙着做一些我不能理解的事情。

　　我也曾偷偷跟踪，远远的只能望到他出入宅门拜访故人，却不知到底在谈论些什么。他甚至去了京城，我却耗尽力气也追不上他的步伐。

　　当我再见到他的时候，他站在幽暗的夜色下，正望着远处那碧瓦朱檐的楼阁，眼神渺远。

　　在他身后，有一些我从未见过的人，他们都神色肃然，望之令人生畏。

　　在那一瞬间，我忽然感觉到，那个在山间竹楼静静翻阅医书的步临风，似乎已经离我远去。

　　我落寞地回到了杭州，风摇筝问我，是否找到了步临风，他到底在忙些什么。

　　我迟疑了一下，只是摇头不语。

　　时间在悄无声息地流逝，步临风不在的日子里，风摇筝常常独自坐在窗前望着外面。寒冬已至，草木皆已衰败枯黄，我也越来越无法抵御寒冷，除了在阳光遍洒的时候可以陪她坐上一会儿，其余时间大多只能蜷缩在床尾昏睡。

　　“绿衣，我到现在才懂得，人一旦有了牵挂，就算身体上受到再大的痛苦，那颗心也是坚持着想要活下去的。”她轻轻抚着我的背，神色怅惘，“原先杀戮无数，如今想来，却也是造下了深重杀孽……”

　　我微微睁开眼睛，与她一样想起了步临风。

　　*

　　冬末的时候，步临风还未归来。

　　她强撑着病体，带着我寻到了京城。

　　我已无力替她寻找步临风的下落，她独自在偌大的京城漂泊，祈求我不要离她而去。

　　“这些日子，一直是你陪着我。我还活着，你不能死……”她在床前看着我，竟有了几分惶恐。

　　我吃力地点了点头，看着她离开了房间。我知道，她又去寻找步临风了。

　　那天夜里，一身疲惫的她终于回来，急切地扑到床前：“绿衣，我找到了他！”

　　——是么？真好……

　　我在心里微笑，眼睛有些湿润。

　　她小心翼翼地呵护着我，带我去见步临风。

　　幽深的宅院内，他早已换了装束，站在白玉石阶尽头，望上去竟有几分陌生。

　　“阿杞，你为何来到了这里？”他望着风摇筝，既是惊喜又是担心。

　　“你久不回来，我心中忧虑……”她低下头，犹豫片刻后道，“你为何会在这府邸之中？我白天暗中观察，进出此处的皆像是官府中人……你平日淡泊名利，怎会和他们结交？”

　　他怔了怔，沉声道：“我解开了三界鬼典，若想要救你，除了至亲骨血之外，便只能斗转星移，改朝换代。”

　　我听了此言大为震惊，风摇筝亦是如此，她呼吸急促，“改朝换代？谈何容易？我不愿你为我铤而走险！”

　　“我本就是宗室后代，自然能找到愿意追随的部属。阿杞，你不要太过担心，何况我并非真的有意夺位，等你的血咒消除之后，我便会带着你离去，找一个山清水秀之地隐居下来，再不会牵涉世事。”

　　他说着，挽着她的手，神情专注。

　　她出神许久，终于喟叹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