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Day 0 要么爱要么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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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年10月17日00:08（战后四年）
“21天，让她爱上你。”
这大概是他人生中听过最荒谬的话了。
不过他现在充其量也不能算个严谨意义上的人，这样想想，德拉科好像找到了一个适当的理由，去履行这句话。
他泄愤般地踹了一脚自己房里的实木凳子，却忘了自己穿的是拖鞋，椅子纹丝未动，他却单脚跳着狼狈地叫出声来。
他吐了个极其不雅观的四字单词，颓废地坐在椅子上思考人生。
十二小时前，他犯下了短暂人生中最大的错误。
2002年10月16日 11:21
伦敦十月的风已经闻得到萧瑟的味道，海德公园嫩绿的草地上铺了一层金黄的叶，被风裹挟着在草地上翻滚。
年轻的马尔福先生正漫步在公园的长径上，享受着英伦大陆难得的阳光，或许放在几年前，这场景该是多么诡异，只是22岁的德拉科·马尔福已经无权对麻瓜抱以蔑视的态度——他早就没有十几岁时骄傲的资本了，更何况对于对付心脏，圣芒戈那些自命清高的巫师们也不得不敬佩起麻瓜来——资历尚浅的马尔福先生只能先做着跑腿的工作，于是他生平第一次来到麻瓜世界，为了采购些医书，手里羊皮卷纸画的地图里标注的地名他一个也不认识，在麻瓜世界，他和一个新生儿无异，他已经在懊恼自己接下了这个任务的错误决定了。他思考着是否要向行人求助，只是他手里的羊皮卷纸在麻瓜世界早就不时兴了，他的袍子也实在算不上麻瓜世界常见的穿搭，路人们都纷纷侧目，将他归于偏执的复古爱好者的那一类，显而易见地认为他是一个怪人。
被人指指点点的感觉是德拉科厌烦透顶的，这让他觉得自己像一个活在大玻璃罩子里的观赏动物。
找不到路的懊恼和被人另眼相待的烦躁一齐涌上心头，于是对于咽下骄傲向麻瓜问路这种事情他更是嗤之以鼻，马尔福先生对此生出了一种令人叹服的宁死不屈的精神，他对自己说道：“向一个麻瓜请教？我死也不会做这样的事。”他一边在心里盘算着下次他要花几个银西可来贿赂别人，让他们替自己去麻瓜世界，一边举着羊皮卷纸思考着着下一步应该怎么走，好容易拐出几乎被金黄落叶“湮没”的海德公园，却发现眼前电话亭边有个眼熟的乱蓬蓬的棕脑袋。
格兰杰。
德拉科·马尔福的脑海里条件反射地浮现出这个名字，血液里好像有什么不安分的因子开始复苏，这感觉就好像老友多年未见一样，可事实上他们连友都不算。那个毛茸茸的脑袋好像在寻找着什么，又好像是鬼鬼祟祟地在躲着什么人。他大脑的理性思维像被按了暂停键，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等他反应过来自己做了多么荒谬的事情时，那个棕脑袋已经停了下来，她在一家牙医诊所前驻足不前，眼里是德拉科·马尔福从未见过的哀伤，万事通小姐也会蛀牙？这事情必定没那么简单。
朋友？
爱人？
如果只是蛀牙，她绝对不至于露出如此糟糕的表情，因为连伏地魔都不害怕的万事通小姐，自然也不会害怕蛀牙。
马尔福先生的大脑还在进行着基于事实基础的合理分析，对方却突然转过身，脑海里搭建的分析结构框架转瞬分崩离析，找回了一点魂魄的马尔福先生在心里咒骂着：“我到底干了什么？一个跟踪现行犯马尔福？”当他正在心里将自己的行为进行强烈谴责的时候，对方棕色的眼睛已经对上了自己的，几乎是同时的，两个人被定格了。旋即，赫敏的表情开始扭曲了，毫不夸张地说，她古怪的表情就好像看到了眼前的德拉科刚生吞了一斤鼻涕虫还得意地砸吧嘴。德拉科必须承认的是这个比喻蠢透了，可他无从比喻“万事通小姐”眼里满是惊诧和厌恶的模样，只好舍己为人。作为回报的，他努力地把刚刚对麻瓜的蔑视全都堆到脸上来，于是他找到了时隔多年的那种难以名状的感觉，眯缝起自己的眼睛，傲慢地走上前，“原来万事通小姐那点可怜的薪水已经不足够买一瓶美牙药剂了。”
嘿，万事通小姐，我等着你发怒的模样。
“马尔福，多年不见没想到你还是这么幼稚。”
这种回答显然是意料之外的事，他记忆里的赫敏·格兰杰似乎不是这个模样，她应该永远是高傲咄咄逼人的，至少她绝不会在被讽刺过后像这样冷静地回答自己。不过也难怪德拉科·马尔福会有这样的疑虑，毕竟他对赫敏的认识显然还停留在四五年前的霍格沃茨。
他试图从对方的眼睛里找出一点儿愤怒来，但事与愿违，他没从那双棕色的眼睛里看出一点儿情绪的波澜。
是什么让她变成这样的？
这个问题超出了德拉科的认知范畴，并且显然的，只有万事通小姐的认知范畴里才可能囊括它，可万事通小姐没有想要和他交流的意思，径自与他擦肩而过。
在行人三三两两的笑声里，他知道他被误会成万事通小姐的追求者了——还是被拒绝了的那种。
……
在这样的笑声里，他拐过巷子落荒而逃，是的，落荒而逃，事实上他并不愿意用这个词来形容自己，那显得自己像个懦夫。
讽刺地，上天好像是要惩罚他对麻瓜的蔑视，亦或者是对他这种跟踪女性的不正当行为进行谴责，刚拐过巷口，他就被一个曾经救世主拿来弥补迟到的大家伙碾了过去，疼到没了知觉。
这麻瓜玩意儿比钻心剜骨疼多了。
他失去意识前如是想到。
为什么不和阿瓦达索命媲美？他没试过。
于是德拉科先生的麻瓜世界处女游用死亡画上了完美的句号，如果他还能拥有将错误归咎于他人的权利的话，他一定会全权归咎于赫敏?格兰杰，毕竟善恶报应可不在无神论者德拉科·马尔福的字典里。
不过上帝似乎对这位无神论者特别优待，因为上帝给予了他抱怨的权利，就好像要逼迫他去承认神祗的存在一般。他恢复意识之后就发现自己正漂浮在半空中，就好像骑隐形的扫把一样，能不费力地俯瞰整个城市，这并没有什么，可他当他举起手时，他才发现事情的诡异——他透过自己的手看见了远处楼房的屋顶。所以，他才是隐形的那个。
他漫无目的地在空中漂浮着，作为被宠坏了的孩子，他的第一念头就是回家，不论他是十二岁还是二十二岁，所以他费尽心思跟着一个巫师回到了巫师世界。
然后成功地赶到了自己的葬礼现场。
这话听上去太惊悚了，但事实如此。
战后的马尔福家萧条得很，参加的人寥寥无几，从前交好的家族或多或少都进了阿兹卡班，更有甚者已经被赐予了亲吻，感谢上帝吧，救世主的证词救了他们一家，否则他早见鬼去了。他看见了父亲板着苍白的脸，嘴唇抿成了一条缝隙，没有血色，他身边那个捂着脸痛苦的女人应该就是自己的母亲，他飘下来，尽量靠近地面，但他无法近活人的身，只能在心里说着抱歉。接着他看见了一个棕脑袋，毛茸茸的，他当然知道那是谁，他也知道她不是为了他而来，她巧克力色的眼睛里多的是难以置信与恐惧，而不是悲哀，她是和救世主来履行职责，毕竟救世主也因为他死里逃生过，这些该死的政客一向不会给人落下话柄，更何况这更能彰显他们的大度。可不是吗？他相信不久的将来，格兰杰就要成为魔法部部长了，多么威风。
他的眼神粘在她身上，即便无人看得到他也努力地做出厌恶的神情，但他也没有发现他因此无视了一旁他本应该更加厌恶的救世主。
眼前突然多出了一个穿黑呢子长风衣的人，虹膜是粽红的，脸很英俊，手指骨却比一般人长得多。
不过这不足为奇，这在魔法世界并不算什么可怕的相貌。
只是，他和自己一样飘在空中，却是实体的，却无人看得到他。
“很高兴见到你，马尔福先生。或许我该自我介绍，我是死神。”
“见鬼的死神。”德拉科很轻蔑，他挑起眉毛，“你的镰刀呢？”
“镰刀太重了，你们这些巫师都会用无杖咒，就不许我们改良一下？”自称死神的人挑着眉，向前飘了两步，逼近了德拉科，“你的灵魂本来早该被我收走的，可谁让你身为巫师却死在麻瓜那儿的鬼地方？我的管辖区只在巫师世界，可全部的巫师归我管，所以你这该死的就捡了便宜。”
“你们死神还分管辖区？”被唬弄得半信半不信，心里却不自觉地默认了对方死神的身份。
“否则你想让我们满世界跑吗？太累了太累了。”死神摆了摆手，一副懒散的样子，“你知道一秒钟里有多少像你这样的**莫名其妙地死掉吗？”
“那霍格沃茨的那些幽灵是怎么回事？”德拉科自动把**两个字过滤掉了，他警惕地问道，自然他还不敢相信，毕竟我说过，他是一个无神论者。
“他们的灵魂太苦了，我不喜欢。”对方的眉毛扭做一团就好像吃到了耳屎味的比比多味豆，“还没有哪个灵魂能和我聊这么久，我跟你打个赌。”
“什么。”可以拒绝吗？德拉科·马尔福觉得大事不妙，可他不敢挑战神的威严……即使他也可能只是一个会奇怪咒语的疯子巫师。
“看见那个棕色头发的姑娘了吗，二十一天，让她爱上你。”
“什么？”德拉科瞠目结舌，顺着那根颀长的手指看去，分明是赫敏?格兰杰，“你让我去追一个泥巴种？”
“冷静点，如果你能达成说不定我就能放你一命。”死神在德拉科虚无的两肩上拍了拍，像是在给骑士授勋，“喜欢人家那么久，突然给你个机会你居然不要？”
“太可笑了，你简直在说本世纪最可笑的笑话，我，会喜欢一个泥巴种？”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不要试图欺骗一个神。”
“可你是死神。”
“死神也是神。”黑衣人眯起他狭长而危险的眼睛，有着不容置喙的威严。明哲保身的马尔闭上了嘴，打心底认为和一个没有兜头帽和骷髅脸、脸色比活人还棒的死神争论是非常无趣的。
“你有二十二天的时间，一天用来思考，在第一天内你要和那姑娘说上话，否则你的灵魂就归我了。”完全是命令的语气，接着他眼前一黑，再次失去了知觉。然后事情就变成了这样，死神很公平，当他再次睁开眼正好是午夜零点。
所以，自己的命间接掌握在一个泥巴种手里了？并且是一个，间接导致其死亡的，泥巴种。
距离天亮还有6小时，他没有心情酣睡，就出现了文章开头的那一幕。
追一个姑娘，这对霍格沃茨时的德拉科?马尔福来说似乎是最容易的事了，他有英俊的相貌和显赫的家境，只要自己稍稍示好，那些早就被自己的外貌迷的七荤八素的姑娘们就手到擒来。
但如今不同了。
他的自尊心决不允许他做这样“屈尊纡贵”的事情，而他们的地位也天差地别，自己处于绝对弱势的群体，却还要忍受来自纯血家族的舆论，但他的懦弱让他惧怕死亡，他选无可选，决定接受这个赌约，毕竟，用身败名裂来换取自己的一条命和万事通小姐，听上去也不是不值当的买卖。正当他在思考怎么召唤死神的时候，他就在自己眼前凭空出现了，他还穿着那条长款的黑呢子风衣，看上去平易近人得很——如果忽略他红艳艳的嘴唇和嘴角暗红色的痕迹的话。
“哦，真高兴，看来你做出决定了，我亲爱的小男孩。”
德拉科身上一阵寒，他盯着他的嘴角，说道：“你确定，你是死神，而不是吸血鬼？”
死神舔了舔自己的嘴唇，阴森森地咧开嘴：“毕竟那些像你一样活蹦乱跳的年轻人的血，不好好利用，也很浪费嘛。死神，也需要营养。”他的手里凭空变出了一只钟，古朴的中世纪风格，像是很有年代感的物件，他修长的手指凭空在指针上方旋转了两圈，指针随之转动，最终时针停在了9上，分针则停留在12上。
“一分钟代表24分钟，一小时代表1天，够简单了吧？祝你好运了，我高傲的小白孔雀[注1]。”
话音未落，死神已经消失了，德拉科打开一瓶酒，试图喝个酩酊大醉。
滴嗒，滴嗒，滴嗒……
明天，就要到了。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Day 0 要么爱要么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