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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黄莲根断未觉苦2 ...

  •   龙舟赛后,还有歌舞表演。
      笑笑自己回到凉棚,同坐的乔珏等人已经走了,后面一溜棚子都是空的。
      好容易瞥到一个棚子里面剩下有人,还是熟人。
      兰陵嬢独自坐在四品官的棚子里,跟笑笑隔着三个棚子,一人守着一桌果品美酒。她也不看过来,坐在椅子上,瞧着江面,眼神远远的放开去,似乎在等人,可江畔众人忙着拖船上岸,应该没有她要等的人。
      笑笑觉得心中一阵温暖,擎起桌上酒壶,走过去,隔着桌子坐在她对面,把她面前酒杯斟满了。
      “大姐在等我?”
      “没规矩!”兰陵嬢瞥了她一眼,嗤了一声。
      “大姐教训得是!”笑笑忙站起来,规规矩矩行了个礼:“小妹向大姐请安了!”
      “这还差不多。”
      瞧瞧大姐一下子变和蔼的表情,笑笑忍着笑,认真的说:“作为后辈,妹子向姐姐请了安。可这是在外,天子脚下,参领大人不该对本官行礼么?”
      兰陵嬢霍然变色。挑起眉毛,恶狠狠的瞪了她一会儿,站起来果真要行礼。笑笑喷笑拦道:“别,我说说而已……今天是普天同庆,我也没穿上官服。”
      兰陵嬢的手让她搭着,却不收回,反倒加力往下压,一副坚决要拜的样子。
      笑笑急了:“我认错还不行么,你没得折煞我了,又不是上朝!”
      兰陵嬢才把手收了,一剔眉,“就是要折煞你!”
      笑笑哭笑不得,举手投降:“好好,以后老姐你要打要骂悉随尊便,只是千万不要给我行礼了,不然我会寝食难安上吐下泻不定还会给雷劈,你就怜惜怜惜你妹子这条贱命吧。”
      兰陵嬢转过身,“你倒看得透彻。”
      过了一阵,却又道:“你的功夫不在我之下,以前我小瞧了你。”
      笑笑吐了口气,笑道:“哪里及得上大姐你一成……”
      “少说些有的没得。”兰陵嬢叱道:“你现在风口浪尖上,功夫万不能搁下。”
      “那是自然,若是有人要明里暗里害我,我至少还能自保。”笑笑随口应着,心里却在苦笑。功夫练得再好,若是对上千军万马又有什么用,何况自己已有家眷,怎能丢下他们不管自己逃命。真要有那么一天,她多半是主动采取不反抗合作原则,乖乖束手就擒。
      兰陵嬢背对着人,没有瞧她,却似看穿她的心思:“只要留了性命,总会有转机的,万不可……兰陵家百年没有出过不战而屈的女子!”
      “是,是!”笑笑缩了缩脖子。
      “别当我看不见,装神弄鬼的!”她似背后长眼。
      “是!”赶紧肃容,这等背后窥人的本事不知可是兰陵家不传之秘,不是不要硬碰的好。
      “我家柏儿已经会说话了,但还没学会喊姨。”她语气忽转。
      笑笑呆了呆,会过意来,“是,我等过两天就到府上拜候。”
      心中一紧,似被一根细线一勒,抽痛。
      自己的儿子碧羽只比大姐的儿子小柏小三个月,那时送去兰陵王府避难才一岁多一点,走路还是摇摇晃晃的,更不用谈说话了。
      自己竟是没有听过他喊一声娘,大概他也一直没有学会吧。
      “经过今日典仪,太女的能力有目共睹,备受皇上赏识,位置比以前是巩固的多了。你跟家人骨肉分隔太久可不行,要是你仍旧害怕,不然趁现在朝堂平静无事,请个假回去看看吧,不然你儿子都不认得你了。”
      “我晓得了,多谢大姐关心。不过大姐的柏儿聪明俊秀,我看着就像看着自家儿子一般,也就稍慰相思之苦,想来还是大姐最体贴我啊。”
      心中暗暗懊恼,这眼高于顶的大姐什么时候练了这读心术,背着人讲话也说得这么准的!按倷着心情,笑嘻嘻回了,还顺便占了口头便宜。
      兰陵嬢这回却没有听说来,只道:“既然这样,你就多来坐坐。外人?哼,别当一回事!”
      这次却是正面邀请了。
      笑笑忙谢了,两人碰了杯,喝了两盏。兰陵嬢辞去,只留下笑笑一个人在等,忽然就觉得天地孤廓,无比无聊起来。
      这一等,直等到夕阳贴了江面,晃了半江的粼光。
      笑笑把头埋在胳膊里,眼睛要眯不眯的想打瞌睡。旁边几个凉棚已经有人在收拾,因见这里还有个大官坐着,都不敢过来。
      “再不来……我就睡死给你看……”
      正在下决心,忽然听见有人说:“太傅久候了。”
      她想睁眼,反倒忍不住对着人先打了个呵欠,尴尬道:“还好啦,太阳还没有下山。”
      “皇上对此次安排很是嘉许,还想留宴。”
      笑笑睡眼惺忪站起来,挥手道:“那好,你快去吧,我自己回家吃饭……”
      “但我方辞了……我先跟太傅有约的。”
      “这种事情就不必太认真了,我觉得皇上赐宴那是对你的嘉赏……”说着抬头愣住。
      慕容媗身上换了件淡黄团花的袍子,剪裁合身优雅,她背光立在面前,夕阳在她身沿镀上一层金色,人又高挑,立于面前那种轩然气势令人不敢逼视。
      她忽然间觉得这样亲昵随便的谈话极不应当,呐呐道:“皇上的赐宴很是难得的,殿下应该去赴宴才对。”
      “皇上的嘉赏的固然可贵,但日后定然还有,我觉得还是跟太傅的约定比较可贵。这是半年来我最开心的时刻,只想跟太傅共度。”慕容媗的回答毫不犹豫。
      她瞧着笑笑,眼神淡定温柔,“这些日子以来都倚仗你了,自你去了豳州,你我就不曾有过促膝谈心的时光……在永宁宫那时,我便一直后悔……”微微一笑,却不说下去了。
      笑笑只觉得心中一阵暖流涌过,却原来这段日子担惊受怕,奋身拼力都有人了解,都放在心里,这等拼命虽然多半是为了私心,但也存了护人之意,最怕是皇帝对自己的疑心也播到了太女心里,令自己里外不是人。现在被对方亲口点了出来,只觉得莲生看重自己情义,实在知心,一颗心顿时软绵绵甜丝丝的,好像掉进了棉花糖里面。
      半晌傻笑道:“虽然很可惜,不过推了就推了罢。嘿,今日我也开心得很哩,正想找朋友喝酒吃饭,你陪……不不,能陪你那是正好不过。”
      太女莞尔一笑,侧了侧头,旁边两个侍卫牵过马来。
      其中一匹是今日太女乘去面圣的,笑笑自觉走向另一匹。
      “不,太傅,这匹给你。”
      “这不是……?”
      “这是最神骏的一匹御马,今日皇上把它赐给了我。”
      笑笑不安:“这是御马,我一个普通人可不能随便乘坐。”
      “既然赐了给我,自然由我调配。太傅是我恩师,是我挚友,区区一匹马有何乘不得?”
      “……我,我只是比较喜欢另外那一匹。”王顾左右而言它。
      “难道……太傅是不敢?”
      “咄!谁说我不敢的!骑匹马也不敢,我还算是将军家出身的么?”
      可等坐上马背了,她才一个激灵想起来,对哦,她为什么要赌气?
      难不成,她真的是有点怕?
      两人到了东宫,太女已着人在殿内设好酒席。待两人坐定,酒菜流水般端了上来。太女待酒菜上毕,让众宫侍退下,不留一人侍候。大殿内只余两人。
      慕容媗举起桌上酒杯,微笑遥敬,“第一杯,谢太傅费心保全。”
      笑笑忙拿起自己面前那杯酒,道:“一荣俱荣,我也不过是尽力而为。”
      慕容媗一笑饮尽。
      笑笑喝尽了杯中酒,眼前人影一晃,太女竟离了她座席亲手捧了酒壶过来。
      她大惊,站起来道:“不敢!”
      慕容媗捧着酒壶,静静的看着她。
      笑笑红了脸,慢慢把藏在手底下的酒杯亮了出来。
      慕容媗给她斟满了,放下酒壶,举起自己的杯子,“第二杯,愿日后盛世清平,共赏江山,福寿永年。”
      “我愿殿下往后顺顺遂遂,宏图紧展。”笑笑忙又饮尽了,这次飞快把酒壶抢在手里,为两人斟满。
      慕容媗擎起第三杯酒,静静看着她,却不说话。
      笑笑歪了头,迷惑的等待着。
      “太傅不是要敬酒吗?”慕容媗反倒笑了。
      “啊……”笑笑才发现自己反客为主,这杯酒自己斟自己先举,却是抢着敬酒了。
      她想了想,笑道:“我没有你的心那么大,就借这一杯酒,许三个小女人的心愿。”
      低声唱道:“一愿世清平,二愿身强健,三愿临老头,数与君相见。”
      唱着将手里酒杯跟太女手里的一碰,笑道:“我那边的习俗,要碰杯了,祝愿才算数。”
      慕容媗盯着她,慢慢把酒饮尽了,眼神闪亮。
      三杯下空肚,笑笑觉得一阵醺然,摆手笑道:“不能再喝了,先吃东西,不然就醉了。”
      慕容媗一笑,也不返回自己的主桌,只在笑笑桌旁坐下。
      笑笑肚子饿得叽咕作响,筷子不停夹了菜往嘴里放,眼睛还盯着盘子里,吃了一会儿,忽然发觉太女似乎没动过筷子。她忙把嘴里含着的嚼嚼咽了下肚,“殿下不吃?”
      太女微微一笑,金筷子一下,正落在笑笑刚看中的一块鹿脯上面。
      那一块蜜渍鹿脯色作琥珀,薄得半透明,肥瘦相宜,在金筷子上发出诱人的光泽。
      太女嘴角含笑,瞧了瞧笑笑眼神,筷子在空中拐了个弯,把鹿脯放进太傅碗内。
      笑笑即时脸红,忍不住摸摸自己的脸,馋相有那般明显么?
      慕容媗淡笑道:“御膳房新进了一个御厨,听说最拿手就是做鹿脯,这道菜也是皇上赐下来的。”
      笑笑不敢多话,埋头默默把那鹿脯吃了,咬一半,抬头看看太女,太女还是微笑看着她,她忙埋下头,继续咬。
      吃完了,太女还在看,突然伸手指点点自己的右边嘴角。
      笑笑忙抬衣袖擦嘴。
      太女看着她忙乱,淡淡笑着,抽了条明黄锁边的松花色巾子出来,隔着半桌伸长手就印在她脸上,“别动,这还有,你自己擦不干净。”
      笑笑吓呆了。
      想推,不敢,想缩,人家已经发话了,也不敢。
      汗水顿时满额,汇成小滴,沿了脸往下直滚。
      慕容媗也不含糊,“可是吃得太急了?这汗冒得……”把巾子翻过来,一律擦掉。
      笑笑此刻方知太女恩宠不比寻常,她心里大叫镇定镇定,但越叫越是紧张,手足都僵了,汗出如浆,半晌强笑道:“不敢有劳殿下……我自己来吧。”
      慕容媗也不坚持,轻轻把巾子递到她手里,看着她铺开巾子盖住脸像鸵鸟把头埋沙堆里一般只是埋头狠擦,只笑道:“小悦,经了这么多事,你还怕我!”
      笑笑拿巾子盖住脸,哪里敢看她,含糊道:“不是,不过你是殿下,我是臣子,太亲近了怕有人说闲话。”
      身边轻轻一响,太女已坐回了椅子。
      一声低不可闻的叹息,太女道:“你忘了那时我说的话了,有我在一天,便有你一天,你不必怕。”
      笑笑借酒壮胆,也叹道:“怎能不怕啊,不说朝堂上有多少人看我不顺眼,便是这宫里……我担心不用到明天,我跟你说的话就会传入有心人耳里。”
      太女沉默了一阵,仍是说:“你不必怕。” 这语气虽然平静,却有千钧之力,掷地有声。
      笑笑一怔,忙把巾帕挪开,却见太女一脸平静,什么也看不出来。
      她觉得有什么不对,正在搜索词句,忽然外面有人报:“太女皇君求见。”
      太女微讶,随即放声道:“请进。”
      殿门微启,太女正君林月溪走了进来。先向太女行礼,太女忙出席扶了,道:“你怎地来了?”
      林月溪眼神往笑笑身上一转,道:“太傅的这杯谢媒酒我还没有敬呢。”
      笑笑忙站起来:“林太医,不敢当!”
      林月溪淡淡一笑:“我已不是太医了。”
      说着旁边宫侍已斟了杯酒过来,他擎酒平举过胸,凝视着笑笑:“月溪感激太傅一手辍合我这段姻缘,谨以此杯为敬,聊表谢意。”
      笑笑怔了怔,以往只觉得这林太医是个端方君子,性情可说是有几分刻板那种,今日一见,却觉得气质却与往日大异,这突然入席敬酒,更是出人意表。
      诧异归诧异,忙举杯来喝尽了。见林太医举杯沾唇,突然想起一事,叫道:“林太医,你有了身子,不能喝酒。”
      林月溪一愣,旁边太女伸手过来,已把酒杯接了过去,道:“这杯我代饮。”一饮而尽。
      就在这时,笑笑觉得衣袖微动,一样东西被丢进来,顺着袖子骨碌碌的往下滚。她忙伸手按住,诧异的瞧着面前的林月溪。
      林月溪却垂下眼睛没有看她,等太女放下酒杯,肃容道:“谢意已表,月溪就不妨碍太傅太女欢宴了。”
      也不啰嗦,虚行了一礼,辞去。
      笑笑觉得古怪,不敢多耽,忙道:“我不胜酒力,也要回去了。”
      太女道:“时候尚早……”
      “不,不早了,天都全黑了,家里还有人惦记着……”她压低声音道:“林太医比上次见面可瘦多了,可是害喜严重?丹麒那时也是这样,吃什么吐什么……殿下要多陪陪他。”
      太女道:“我晓得的。太傅稍等片刻,我着人护送你回去。”
      “不,不用了。”
      “一定要。现下不同往常,太傅出入定要小心谨慎,恐防有小人暗算。”太女语气斩钉截铁。
      笑笑吓了一跳,却见太女神色平静,跟刚才那样,这样决断的话似乎根本不是她说出来的。
      沉吟道:“既是这样,我先去更衣。”
      跟着两个宫侍到了殿后无人处,摸出袖中蜡丸,揉碎了抽出张纸来,上面清秀蝇头小字写着:请沉璧公子速来一晤。
      笑笑把纸条撕碎,丢进便桶里。
      林月溪要见沉璧,为何不让太女出头,而是自己偷偷摸摸的递条子,刚才真是吓了她一大跳。
      她暗自沉吟,沉璧现在身上有孕,跟林太医日子相近,难道他是想跟沉璧交流心得?那也用不着这么神秘吧。
      想起以前看过的戏剧情节,什么赵氏孤儿,若是孩子出生有险或是性别未如理想,皇室会找个忠心大臣的孩子给换了。她猛地打个冷战,别说沉璧现在不在京城,便是在这里,还是不要让他接近宫廷为妙。
      回到殿外,太女已让人备好马车,一队十二人皇室侍卫作护卫,领头的竟是钟仪。
      太女见她摇摇晃晃过来,过来要相扶,一面问道:“太傅可是醉得厉害?不如用了醒酒汤再走。”
      笑笑原本托头装醉,忙摇头道:“不用,不用!”脚步一歪,便往钟仪身上倒去,低声道:“快送我上车。”
      钟仪伸手扶了,道:“太傅忍着点,别吐我身上。”双臂用力,已将她半抱半揉塞进车里。回身对太女道:“殿下放心,下官定将太傅平安送回府。”
      太女点了点头,挥手放行。
      笑笑靠在厢板上,随着车子驶动,一颠一颠的,她坐惯了家里那些改良马车,现在再坐这种,觉得颠得心都要吐出来了。好容易挨出宫门,一叠声的叫“停!停!”
      还没有等车停定,将头伸出车窗,果真吐了起来。
      钟仪下马,进了车厢,往她背脊一番猛拍。
      笑笑痛叫:“你这是要我的命哪!”
      旁边递来一只木瓶子,“喝点!”
      “什么……”话还没有说完,被那酸味熏得趴在车窗又吐了起来。
      “喝了就不吐了。”钟仪抓了她领子扯过来,趁她吐得七荤八素,把瓶子凑她嘴边就灌了一口。
      那液体一股酸辣之气,笑笑打了个冷战,接着一股辛酸从鼻腔直冲脑门,连打了十几个大喷嚏,觉得脑袋都被劈成了两半,呕吐倒真止住了。
      笑笑一番折腾,浑身无力,软软趴在钟仪肩头。钟仪也不推,只让她靠着,一面张开袖子擦着她一脸的口水鼻涕,皱眉道:“脏兮兮的,这衣服不能要了。”
      笑笑振作下精神,勉强笑道:“小气鬼,我赔你十套新的就是。”
      “也好,谁不知道当朝太傅富甲天下。”钟仪答得真是爽快,好像盼她这一句已经好久了。
      笑笑眯起眼睛瞧了她一会儿,酒意上涌,笑道:“小钟,好像我倒霉狼狈的时候你都在身边帮我,若你是个男子,我定然娶了你。”
      钟仪眼睛眯成一线,“慢说我不是男子,便是,也不会嫁你。不见得天下男子都没了志气,非要挤破头嫁你!”
      歇了一会儿,笑笑酒意渐解,便又起行,但觉这车子实在颠簸,便要马自己骑。
      钟仪不同意,最后让她自己下车走,众人下马相随。
      幸好离学士府也不是很远,走了大半个时辰终于是到了。
      笑笑酒醒了大半,觉得自己方才借酒装疯,有点惭愧,便邀众人进府歇息。
      守门的仆从见到家主回来,开了大门,便一人引路,一人却飞也似的往后堂飞奔。笑笑怕他惊动烟岚,忙叫道:“不急不急……”谁想那小仆像被赶的兔子一般,眨眼间便消失无踪。
      笑笑见到众侍卫都瞪大眼睛忍笑,不好意思的说:“我平日没有这么晚回来的,所以嘛,担心也是正常……”
      话还没有说完,里面飞快转出来一个人。
      笑笑一见这人,眼睛瞪得老大,话都吞了回去。
      众侍卫见到是个手抱孩子的美貌男子,心中一跳,忙都垂下眼去,有人却又忍不住偷偷抬眼去瞧。
      笑笑如遭雷击,“丹……丹……你怎么会在这里?”
      丹麒抱着孩子,往她疾步奔来。
      笑笑以为他想扑到自己怀里,忙张开了臂,“慢些……慢些……”
      丹麒却在离她数步远处停步,得意一笑,把那小男孩往地上一放,道:“小羽,你娘回来了,快去喊娘!”
      那小男孩眼睛瞪得老大,瞧瞧他爹,又瞧瞧众人,忽然咧嘴格格笑了起来,一边洒下清脆如银铃般的笑声,一边往这边撒开小腿跑了过来。
      笑笑觉得一颗心都随着这小孩的步子一蹦一跳,一起一落,已是整个人都呆住了。
      小碧羽很晚才学会走路,笑笑让他跟丹麒父子俩出发去兰陵时,才刚学会摇摇晃晃的走,而且胆子特别小,一定要扶着东西,话也是不会说的。想不到一别半年,现在竟然跑得像兔子一样……一蹦一蹦的。
      她屏住呼吸,看着孩子蹦到面前,拉住了自己的衣服下摆,她心中一阵激动,眼睛一阵模糊,正要俯身把她抱起来。
      孩子突然嗅到她身上酒味,打了个响亮的喷嚏,眼神顿时变得亮晶晶的,忽然间一转头,抱住了旁边钟仪的腿,扬起小脸,奶声奶气的叫道:“娘……抱抱……”
      钟仪眼睛都看不见了,一俯身把他扛在肩上,扯了扯他苹果般的脸颊,笑嘻嘻的道:“真乖!”
      笑笑僵硬了伸出手臂的动作,脸窘成了绿色。

  • 作者有话要说:  愿大家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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