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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5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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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言萧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她那双眼睛睁大,瞳仁就显得分外黑亮,双唇因为错愕而微张,饱满鲜红。从进门到现在她都面不改色,听到这句话才变了脸色。
“我凭什么相信你?”
关跃掏出手机,翻出个号码递给她看:“你可以问裴明生。”
言萧看了一眼手机,的确是裴明生的号码没错。
简直不可思议,谁能想到会在这个场合下见面,他们哪像是要和她共事的队友,更像是一群抢匪吧。
关跃松开了她肩膀上的手:“现在信了?”
言萧看了他两眼,揉了揉肩膀:“你们既然早就来了西安,为什么不来找我,跑去酒吧干什么?”
关跃盯着她:“为了追回队里被盗的文物,那个文物很重要,被盗墓贼偷了,昨晚你帮着做鉴定的人是盗墓贼的人。”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言萧总觉得他那句“你帮着做鉴定”很有强调的意味,仿佛已经把她划去了敌方阵营。她觉得自己也有必要强调一下他干的事:“那你就能拍我照片?”
“拍你照片是为了发给裴明生确认,你把他的联系方式都拉黑了,他无法联系上你。”
“那你们怎么自己不联系我?”
“我现在不是已经在这儿了。”
“哦~~~”言萧上下看看他:“来找我算账的?”
关跃眼神在她脸上顿了顿,有些人看起来云淡风轻的,但总有种绵里藏针的感觉,他觉得眼前这个女人就是这类人。
“不是,就是来找你说清楚,昨晚在酒吧我们有错,但你找混混来对队友下手也不应该。”
“我这不是也没能把你怎么样么,你还能来撞门呢。”
“我是没怎么样,但别人未必。”关跃一转身,忽然拉开房门:“进来。”
门外进来两个人,一个厚刘海,一个圆脸。
言萧差点没认出来,因为他们俩脸上有伤,尤其是厚刘海,右边脸颊整个都是肿着的,一大块青紫,导致右眼只能夹着看人。
关跃转头看言萧,眼神仿佛在说这就是你的杰作。
言萧耸了下肩:“看我干什么?挑事的又不是我,我也是受害者。”
关跃听得明白,意思是挑事的是他了。
言萧在他面前抱臂倚墙,长发微卷掩着脸,眼角微微上扬,妩媚的形状,这样一张柔和的脸,却有双凌厉的眼。
乍一眼看到她只觉得是个漂亮的女人,现在细看,她的五官虽然漂亮,却带着股张扬的气场。
关跃看着她,她看着关跃。
眼见当前气氛不对,厚刘海忙过来作自我介绍:“言鉴定师您好,我叫王传学。”说着指了指身后的圆脸青年,“他叫石中舟,初次见面,幸会幸会。”
言萧看过去:“这么正式干什么,不是早就在酒吧里认识了吗?”
王传学很尴尬,还是石中舟机灵,马上接话说:“就是,叫什么言鉴定师这么见外,都是一个队里的,叫声姐不就完了。”
说着又转头对言萧说:“言姐,你别介意,在酒吧的事儿是场误会,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识自家人了。咱们今天被打了也活该,谁叫咱们有眼无珠呢是不是?”
对方既然服软,言萧也没必要揪着不放,故意说:“哪里的话,不打不相识嘛。”
说着瞥一眼那头站着的关跃,门口灯光暗,他眼窝里阴影重了一层,显得整张脸都很阴沉。
不知怎么,这感觉有点熟悉。
就在她回味到底哪儿熟悉的时候,石中舟松了口气似的附和:“对对对,不打不相识,言姐说得太好了。”
关跃忽然看过来说:“我们明天要继续上路去找另一块被盗走的文物,你跟我们一起走。”
言萧回神:“怎么现在做考古的还得自己追回文物?这还叫什么考古队,改名叫飞虎队得了。”
王传学居然被这话弄得“扑哧”一声笑了,扯到伤处又疼得捂住了脸。
石中舟踢了他一脚,脸上堆出笑:“言姐真会开玩笑,其实是咱们队里情况特殊,要暂时留着发掘出来的文物,要是交给警察处理,文物肯定会被移送到文物局的。”
“那就移交啊。”
“移交了就没法研究了。”
“文物局的人自然会研究。”
关跃说:“那我们请你来干什么?”
言萧差点没笑出来,他当她想来?
石中舟忙打圆场:“言姐你刚来不知道,其实那个盗我们文物的盗墓贼我们是知道的,警察还没我们了解的多呢,我们就自己来了,就是没想到会遇上你,真不好意思啊。”
伸手不打笑脸人,三个人看下来,反而是这个石中舟最让言萧没脾气,何况他嘴角还肿了一块,看起来的确让人解气。
言萧走去床边坐下,既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直到这时候三个男人才意识到现在是在女人的房间里,王传学跟石中舟面面相觑,讪讪地去看关跃。
关跃一手握住门把,看着言萧:“明天早上七点,客栈外面碰头。”
言萧眼瞄向他,心想挺强势啊,这就对她发号施令了。
关跃就在她的注视下拉开门走了。
石中舟看看他走出去的背影,赶紧说:“言姐好好休息,明早见。”说完扯着王传学跟着走了。
门合上,房里安静下来。
言萧坐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什么,从包里找出那封介绍信,果然抬头就是那个男人的名字。
关跃。
以前她以为能做考古队领队的都是那些考古经验丰富的老学究,而那个男人,乍一看真的一点都联系不到这个职业。
她把介绍信揪成一团,手上一动,肩膀居然有点疼,伸手拉下上衣领口,往肩头看,果然那里又紫了一块。
这位新领导的手劲还真是够大的。
※
客栈外面,王传学一出门就忍不住好笑:“我本来觉得挺冤的,那鉴定师还能找地头蛇来打我们,害我伤这么重,可看人家一姑娘底气比我还足,最后居然还来了一句‘不打不相识’,我真是有气也发不出了。”
石中舟脸皱着:“本来也不怪人家,谁让关队拍她照的?现在的人都注重个人隐私,人家心里不痛快也不奇怪啊,再说那几个混混也被咱们揍得不轻,算了吧。”
说完感觉这话有怪关跃的意思,他赶紧往前看。
关跃走在前面,一句话也没说。
石中舟追上去:“关队,白天你让我们下车后,真跟她飙了一路的车啊?”
“嗯。”关跃一只手插进长裤口袋,说:“她车开得不错。”
石中舟心说居然还夸人家了,刚才明明在房里姿态端得那么高。
他左右看了看,小声接着道:“关队,不是我说,你得表现得亲和点儿。咱们队里情况毕竟特殊,她才来就先把咱们看成坏人了,以后恐怕很难做啊。”
关跃脚步不停:“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石中舟吃了一瘪,乖乖收了话头,回头找王传学去了。
他们住的地方其实离一棵树客栈不远,步行也就二十分钟,一间青年旅社。选这种性质的旅社是因为相对而言对身份查的没正规酒店那么严格,也好方便他们找人。
本来他们也是要住言萧那间客栈的,就是为了追回文物,才追着金链男那小子住到了这里,不然早早的跟人家鉴定师碰了头,也不至于挨这一顿揍了。
三人间的房间陈设简单,关跃从行李包里找了瓶跌打油扔给王传学,拿出手机给裴明生发了条微信,只说已经跟言萧接头,一切顺利,多余的话没说。
裴明生很快回复:“交给你了,她最近心情不好,麻烦多关照她。”
“我知道。”关跃回完,又回想起言萧的模样。
她身上有些地方,跟他设想的不太一样。
石中舟搭着毛巾从洗手间里出来:“关队,我们今天转了一天也没找到那臭小子,就这么离开西安妥当吗?”
他口中的臭小子就是那天在酒吧里的金链男,前段时间考古队里遭了贼,失窃两节玉璜,下手的人是个叫朱矛的盗墓贼,金链男是帮他销赃的一把好手。
他们从酒吧里追回了金链男手里的那节玉璜,还有一节估计还在朱矛手里,就故意把他放了,准备把朱矛钓出来,可是今天找遍了金链男可能出现的每一个地方都没再见到他。
关跃把手机塞回长裤口袋里:“没什么不稳妥的,他肯定跑出西安了。”
王传学已经躺在床上,忽然又想到什么:“哎,你们说那个言鉴定师怎么这么年轻啊,找她做鉴定可靠吗?”
关跃看他一眼:“来个老头你就觉得可靠了?”
“唉,说的也是,咱不能以貌取人,我这不就是有点担心嘛。”
“不用担心,”关跃说:“我知道她的本事。”
王传学来了兴趣,刚想追问,关跃拿了自己的白毛巾进了洗手间,抛下一句:“早点睡,明天早点上路。”
他一锤定音,房里就安静了。
※
第二天早上六点不到,三个男人就起了床。
越野车开到一棵树客栈的门口时差不多刚好快到七点,时间刚好。
等待的时候石中舟买了早饭过来,一共四份,特地也给言萧准备了一份。
王传学接早饭的时候骂他:“你小子可真会讨好人啊。”
“我也是为了队里的工作着想,别忘了那玉璜的鉴定还指望她呢,一见面就落了个不好的印象,还不得弥补一下啊。”
有道理,王传学没话说了,就是脸疼,龇牙咧嘴的,还得维持形象忍着。
关跃忽然转头朝他们看了一眼。
石中舟立即反应过来,抬手拍一下自己的嘴:“我犯禁了,在外面不能随便提玉璜的。”
王传学拆台:“还说!”
“不说了不说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车外面,太阳从清晨的水红渐渐的变成炽热的金黄,卖早饭的小贩从开张到收摊走人,车里的广播已经整点报时过三回,再拖下去就要到中午了。
早饭早就凉了,客栈的门还没有开过。
言萧当然也没出现。
石中舟等不及,去客栈里看了一下,回来后说:“还睡着呢,她门上贴了张纸条,写着‘未起,勿扰’,嗨,看不出来她这么能睡啊。”
王传学看驾驶座:“关队,要不要叫醒她啊?”
石中舟摆手:“别,万一她说我们连个觉都不让她好好睡怎么办?”
“什么觉睡到中午还不够啊,我怎么觉着你说的跟咱们招了个菩萨回来似的,还得供着?”
关跃没做声,手指在方向盘上点,眼睛朝客栈的门口扫过去,收回来,又甩过去,忽然想起什么,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走到门口,前后看了一圈,他直接往客栈大门走。
昨晚来的时候言萧开过的那辆红色小轿车就停在门外的巷口旁,现在已经没了。
刚好客栈里有人推门出来,一男两女,两个姑娘都拖着大大的行李箱,男青年在后面帮忙送她们。
看到关跃,一个姑娘先惊喜地叫了一声:“哎,是你,昨晚你来找人的,我记得你。”
关跃冲她点了一下头:“我找的人还在客栈吗?”
小板寸接了话:“不在啊,她天刚亮的时候就退房走了。”
关跃半点不意外,已经猜到了。
他道了谢,转身要走。
“等下,她还有句话说。”小板寸叫住他。
关跃回头。
小板寸认真地复述:“她是这么说的:她是来做鉴定的,不是来抓贼的,你们自己加油。”
关跃什么也没说,回了越野车旁。
“怎么了?”石中舟从车窗里探出头来。
“人走了。”
“走了?”王传学叫出声来:“她这什么意思,玩儿咱们吗?都等了快四个小时了!”
还是石中舟看得明白:“关队,这个言萧是不是还在生气啊,她不是说得挺好的吗?敢情咱完全吃不准她啊,现在怎么办?”
关跃反问:“什么怎么办?”
石中舟担忧:“毕竟是资助人送来的人,还是个女人,咱不能真让她一个人上路去队里吧?”
关跃伸手握住车门把,心里已经迅速思考了一遍,坐进车里时说:“随她去,她自己走根本到不了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