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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娘子可是梦中落蝶 ...

  •   花轿一颠一簸的行往长青村……
      我苦笑着扯扯嘴角,即使早就知道付雪会以死相逼,但实在没料到这傻姑娘竟然在搞不清毒药的剂量和发作时间的情况下,就那么毅然决然的吞了整包白色粉末。这下好了,上花轿前毒药并没有发作不说,轿子的路程都走一半了,付雪才开始伴着腹痛失了意识。
      现在,估计是命不久矣了。所以我很奇怪,付雪这傻姑娘到底是为了拒婚还是原本就活腻了?
      令我更没料到且咬牙切齿难以接受的事情是:付雪的死竟然也会牵连到我的魂魄的生存!本以为付雪就算自尽,我也不过是飘离出窍。要不然进黄泉,要不然投入下一寄主......然而这些都不是,等来的结果竟是魂飞魄散吗?!
      我感到如要被撕裂一般,因为灵魂将要羽化消散,全身都像凌迟一样痛着,那来自灵魂的痛楚使我难以忍受接近崩溃。
      无形中,感觉到付雪的神识已经很微灭了,她正随着花轿的颠簸摇晃着,因此我也紧跟着有了摇摇欲坠之感。
      难道就要如此消失了吗?
      凭什么?我不要!自从到这异世以来,我第一次挣扎开来。
      过去的二十几年来,我苏雪上不愧天,身正坦荡,虽是薄情却也从无害人之心。于此世两月有余,也从未想过作伤害付雪的事。
      说实话,我的神识比付雪强大百倍,在灵魂借宿的这些日子里,只要稍一集中意念,并不是不能像恶鬼一样抢夺了付雪的身体重获人间。但是那样付雪的灵魂只有被剥离,然后转世投胎的份儿。所以我没有,甚至做好了静静的等待这姑娘过完一生然后自行离去的准备。
      面对前世的猝死,我不是不愤怒,更不是不惜命,相反,我留恋非常。但是反抗无用,我又怎能为了自己的一生活生生剥夺付雪的一生呢?自身无辜,付雪又何尝不无辜?但是现在这又算什么?付雪不留恋这世间繁华,我留恋,就算是这陌生的异世,我也要生!
      最后,付雪还是死了,死在了大红花轿里。
      我眼睁睁看着属于付雪的那个灵魂飘离出窍,直至不见,在濒临陷入真正地无边黑暗时,开始无声地自嘲,苏雪啊苏雪,你又装什么好心呢?早知付雪死去还连累自己魂飞魄散,早就该夺了她的身体,自己曾挣扎矛盾了多少个日夜,才堪堪忍住了重现光明的念头,哎,是命吧,可是怎么又偏偏还是不甘心呢……
      接着,我再无知觉……

      再次有意识的时候,不知道已经过了多久。我并没有睁开眼,而是先开心地笑了起来,能感受到自己平缓的呼吸,能闻到飘过鼻尖的淡淡药味,甚至腹中的饥饿之感也让我欣喜非常了。
      这是,活了下来罢,凭最后一刻自我悲愤的挣扎,凭着为了生存的强大意志,夺舍重生。
      虽然是付雪的身体,但是只要能活着,就真好。

      “娘子可是梦中落蝶,何故这般开心?”
      听到低沉的男音,我睁开了眼,半倾起身子向发声处看去,入眼的是一名男子挺立在门框旁。
      白麻布的长袍使他显得身形颀长,这人逆着光,让人辨不清面容表情,但听声音中的调笑之意,该是笑的坦然。
      我还处在新生的快乐中,嘴角地笑一直都没散去,略想了想,戏谑地回了这人的调侃:“无缘庄生,不过自生逍遥。”
      他应该就是付雪的未婚夫,名闻人清的那个人了。看来付雪的以死相逼果然没有奏效,铁了心的付文松还是把付雪送来了长青村。只是不知,婚礼是如何在新娘生死未卜中进行的?
      “娘子选择服毒相逼也要自主婚嫁,为夫本不愿做那强人所难之事才拟好和离之书。现看来,逍遥如娘子,此书该是无用了吧?”
      他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张薄纸,在指尖摇晃两下。
      听到和离书,我心下微动,没想到这么容易。
      原本让我和一个陌生人说搭伙过日子就搭伙过日子,是怎么也不愿意的。其实原是想着先活下来后静观其变,然后费一番心机设法来解除婚约,最好是能挥挥手把自己藏起来过逍遥的日子。
      隐居逍遥,那是自己还是灵魂体存在黑暗空间时,就在幻想打算的。
      心动归心动,不在意的样子还是要装一装的,我故作潇洒地说:“不过是薄纸一张,有用无用全在人心。”
      闻人清低头瞧瞧印着他方印的和离书,泛起意味不明的微笑。
      我看着他走进屋内,将另一手中药碗递给我,然后用和煦的口吻说:“说得好,可不就是薄纸一张。先把这药喝了吧,清了余毒该就无碍了。”
      “谢谢。”
      我接过碗,闻到一股难闻的药味,但也知道良药苦口的道理,深吸一口气利索的灌入口中。边喝药边开始细细地思索:其实,付雪之前虽然被花轿送来了长青村,两人也有了婚书,但是她和闻人清应该还不能算真正的夫妻,毕竟新娘昏迷着,两人肯定还未拜堂。这里并不像现代,民政局登了记就是合法夫妻了,古代极其重视礼法风俗,拜堂仪式看得很重的。在古人眼里,宴请四方,合衾对拜后才算是真正的夫妻。因此,两人名义上并不是真正的夫妻。
      我刚总结出这个结论,就见他理了理衣袖,一改先前之态,正经作了一揖道:“在下闻人清,第一次看见服用大量□□还能醒来的人。付姑娘如此超人的求生意志,实是令人佩服。”
      对于他的尊重有礼,我心有赞赏却微微泛苦,和古代人对话真是费劲啊,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适应,一句两句还行,可是若以后一直都要文绉绉的过活,我禁不住心里抖了两抖。
      我是决定说出自己真正身份的。整理酝酿了两秒,缓缓地说:“嗯......闻人公子你好,付雪为了逃脱婚嫁确实可算千方百计。不过,我并不是她,我算是......付雪的待嫁吧。我叫苏雪,公子有礼。”我礼貌性的点了点头,心里也为讲了实话松了口气。
      打心底里,我不愿意冒充别人,我就是我,我是苏雪,所以我选择硬着头皮冒险说了实话,因为我知道,演技再好的人,也无法将别人演绎太久。
      道出身份后,我迎来的是一阵沉默。
      只是一小会儿,我已经将会遇到什么质疑、又要怎么圆、再要怎么劝之类的的各种话都在心里溜了一遍。
      溜了三四遍后,觉得应该没什么缺漏了,可以应付过去了,才小心地抬眼看向仍在沉默的眼前人。
      静默使我渐渐不安,这大哥怎么还不发问啊,一直一言不发的让人好紧张。

      在我心里上下打鼓时,终于听闻人清又笑了起来,他摇了摇头语气还是很和煦:“苏姑娘倒是”他顿了顿才道“倒是坦荡,可惜啊,付叔叔也不是看起来那么守信。也罢,在下本也无娶大家闺秀之福,婚书就由我想一番说辞后送还了官府罢。”
      我心里开心极了,这人竟然并无怨怪娶了代嫁的意思,并且如此轻描淡写,竟以自嘲的口气将这古人百般看重的婚姻就此揭过了。
      两人之间莫名的尴尬和不适因为他的话逐渐消散,我在心里给他刷了刷好感度,只是为付文松这么耿直的人感到实在冤枉。
      放松了紧张的心情,我真诚地微微欠身道谢:“实在感念闻人公子。蒲柳之姿是比不得付大小姐。不过.......”我心里还有些担忧付府会找来并引起很多麻烦。
      “非也非也,是在下所言有失。苏姑娘比大家闺秀有过之而无不及。这是和离之书,可保全姑娘的名声,且苏姑娘可放心,我定设法使付府得不到消息。在下并非不通情之人,心知姑娘忍痛吞毒该是不愿或是其他难言之隐,往后,苏姑娘妆可携了嫁妆另觅他缘。”他轻揖双手,并指了指屋脚的嫁妆。
      我心中哀嚎,忍辱吞毒的不是我,疼的却真真是我了。不过他贴心周到的安排令我心里感到一丝温暖,开心地接过这类似分手合约的东西,看了看上面的字。嗯,字迹洋洒而俊秀,措辞工整,内容紧凑,就是……我看不懂繁体字……= =! 但大致能猜到表达意思就是货物退回不要了,以后各自天涯拜拜吧。

      收好了和离书,我下床环顾了自己在的屋子。只一眼也就看清了屋子的全部,实在是因为屋子太过破旧,真可用家徒四壁来形容。仅有的家具是一张自己躺过的床和一个四方桌子,桌子旁放着一把古旧的椅子,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屋里能看到从房顶透出的光,这里真的能住人吗?
      虽然很惊讶,但我并不是嫌弃鄙视的意思。能够生存对我来说已经很美好了,更何况在前世,我已经认识到,华丽的房子有时就像空洞的坟墓,人性蒙尘,再是宏伟的住所,也遮不住狭隘的心胸。这矮房虽小,但是无故增有温馨洒脱之感。
      这么看着,心里突生出些低落的滋味出来,莫说豪轩,莫说矮房,我都是没有的。作为来自异世的一缕孤魂,我没有任何亲戚,也没有任何朋友,无家可归。我所要面临的,正是只身在这给予了女子诸多枷锁的男子为尊的世界里,活下去。
      也只是低落了那么一瞬,我就坦然了。就算孤独,就算无依,也没关系,因为我从来都是一个可以孤独,不会寂寞的人。
      前生父母双亡时,我还很小,留给我的是巨额的遗产,以及亲戚们复杂的态度。好在,成长中的荆棘再多也没有留给我很多阴暗,因为我不想低头,钱不想输走一分,快乐也不想输走一毫,我一直坚定地,很好地,让心归自己管。
      对自己积极的自我肯定称赞地点了点头,我抬头道谢后就打算整理东西走人。
      闻人清看着眼前人的神色,感到有些好笑,见我有些冒失的起身就要走人,又因为体虚而无力的停住身形扶住桌子,他很不客气的直接笑了出来,伸手虚扶住我说:“姑娘莫急,日已过半,现在赶路会过了宿头,姑娘不妨先暂住一晚。不知姑娘家在何方?明日一早,我自找了马车来送姑娘到镇上,再寻个镖局定护姑娘个周全,可好?”
      斜了一眼那张扬的笑脸,我总感觉他是故意糗自己,张嘴想吐槽一句但又咽了回去,很礼貌的改为腹诽。这里是古代,一定不能说些做些惊世骇俗的话,嗯,忍住。
      决定做一个有骨气的人,我扬了扬下巴说:“还是不必了,不敢打扰公子,我这就......”
      “咕——”
      我的话被一阵不大不小的声响打断,显然这个声响正是来自我的肚子。屋内两人同时将视线落向声源......
      他脸上的笑意更浓了,温和地道:“姑娘莫要客气了。嗯,昏迷整日就要动身,看这肚子都要叫嚣的”
      “那就,叨扰了。”
      丢脸到极点,我反而淡定了,这扭曲的淡定使她决定破罐子破摔:“那啥,有东西可以吃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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