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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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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皦皦往楚惟焯的手臂上一看,只见他伤口上皮肉都翻了起来,血正不断地往外渗,甚是骇人。
吴皦皦最是看不得这样的伤,忙不迭移开自己的目光,视线转移楚惟焯的脸上。吴皦皦不看则已,一看又看到楚惟焯一脸煞白,连往日里樱红的唇都失去了血色,只有那一双黑曜石一般的眸子仍在熠熠生辉。
吴皦皦顿时就心软了。
转头点了怡青的名字,吴皦皦吩咐她道:“怡青,带蜀王去咱们长信宫,用最好的金疮药,给他包扎一下。”
吴皦皦一番话交待完,怡青都还未来得及领命,那边的楚惟焯就老大不乐意地开了口:“我的伤口只许阿皦你一个人动!旁的人来弄,我会痛!”
楚惟焯这语气简直就是耍赖了。偏他还在众目睽睽之下叫得这般亲昵,吴皦皦只觉得一阵热辣滚上脸颊,烫得她赶紧息事宁人地应了:“行行行!本宫亲自给你包扎!还请蜀王赶快移驾长信宫,可别耽误了伤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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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皦皦在众人前给足了楚惟焯面子,可一回到长信宫,就忍不住要开始数落他:“蜀王殿下,方才你在后花园可是僭越了!我同你两个是叔嫂身份,你那般撒泼耍赖,成何体统?!”
吴皦皦不提则罢,一提,楚惟焯的脸就冷了:“你也好意思说我?!那昨儿大晚上的,你将男臣在自己宫中留了一宿,就成体统了?!”
虽然猜到了楚惟焯是因为下棋之事和唐瀚文不对付,但是听到他亲口承认,吴皦皦还是被气到了。
“我留谁在我宫里,与蜀王何干?!”吴皦皦恶狠狠地剜了楚惟焯一眼,“而且我也没有留他一宿,就下了一个时辰的围棋,你可别血口喷人!”
吴皦皦生气,楚惟焯心情也没好到哪儿去。
“我可真想不明白你了!那唐瀚文下得一手奇臭无比的棋,偏你还把他当做宝贝,就爱寻他下棋!你要是真的想着人对弈打发时间,你找我不行吗?!我也会下棋!”
楚惟焯话音方落,吴皦皦便翻了个白眼,斥驳道:“我下不过你!我才不要和你下!”
吴皦皦这话说得楚惟焯一怔。
眉头一拧,楚惟焯刚要开口,一旁的赤霞赶紧拣了这个空儿,把药酒、金疮药和滚水烫过的纱布端了上来,打断他二人道:“太后,蜀王殿下的伤势拖不得,您还是先给他包扎罢。”
被赤霞这么一提醒,吴皦皦才想起来楚惟焯还伤着。往他伤口上一看,吴皦皦忍不住又晕了一晕,赶紧撇开目光,盯着楚惟焯紧握的拳头,道:“你伤口还流着血呢,还有空同我争这些有的没的的……你就不觉得痛吗?!”
“能和你说上话,开心都来不及,又怎么会记得痛呢?”
楚惟焯这话又说得吴皦皦心儿一颤。
垂下眼睫,吴皦皦选择性地无视了楚惟焯的这一句告白,拿起赤霞托盘上放着的药酒,手脚利落地给楚惟焯清理伤口。
上辈子的楚惟焯没少受伤。只要吴皦皦在,他的伤口就是由她来处理。所以对于这样的工作,吴皦皦驾轻就熟。
而每在这个时候,楚惟焯就变得特别地娇气。
上辈子如此,这辈子亦如是。
“哎呀哎呀,阿皦你轻一点儿!疼呢!”
楚惟焯抽着凉气,一个劲儿地叫疼。
吴皦皦都懒得和楚惟焯废话,只按住了他的臂膀,将金疮药药粉撒到他伤口上,扯了棉布,三下五下地将他的胳膊缠成了个粽子。
“知道疼呢,下次就别去乱招惹人!”吴皦皦将棉布打了个结,冷言冷语地嘲讽楚惟焯道,“刚刚唐瀚文那一剑明明你就能避开,是你自己逞能,非要撞上去,怪谁呢?!”
楚惟焯“嘶嘶嘶”地抽着凉气,一双又黑又深的眼眸看着吴皦皦,一副不甘心的模样,道:“避开了……我不就输了吗?”
吴皦皦被楚惟焯这话噎了一噎,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输了又能怎么地?输一次又不会死!”
“输给别人是不会死……可输给唐瀚文,那可比死还让我难受。”
楚惟焯道。
听到楚惟焯的这个回答,吴皦皦隐约有些恍惚。
——这样的对话,他们上辈子,似乎曾说过。
就在吴皦皦出神的时候,楚惟焯悄无声息地伸了自己未受伤的左手来,轻轻地捏住了吴皦皦的右手食指。
感觉到右手食指有凉意触来,吴皦皦心儿一颤,不由自主地转头向楚惟焯看去。
这一望,便又一次,落入了他寒潭水一般深一般沉静的眼眸之中。只差一点儿,就沉溺其中。
在自己的魂儿被楚惟焯吸走之前,吴皦皦忙垂下自己长长的眼睫毛,遮住了看向楚惟焯的视线:“蜀王若是没有旁的事情了,就早些回去歇息罢。”
说着,吴皦皦动了动,想要将自己的手指从楚惟焯的指尖抽|离。
却不想楚惟焯手掌紧跟着一动,干脆整个手掌覆在了吴皦皦的手背上,将她柔若无骨的手整个儿包覆在自己的掌心里。
“我不回去。”
楚惟焯的语气仿佛是在赌气。
感觉到吴皦皦又想拿开自己的手,楚惟焯五指收拢,将她抓得更紧了。
欲言又止,欲言又止,楚惟焯最后还是没忍住,颇是有些酸溜溜地开了口:“昨晚上,你就是这般……抓着唐瀚文的手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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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惟焯这话让吴皦皦怔住了片刻。
待回过神来,吴皦皦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要炸开了!
一把将楚惟焯捂住自己的手打掉,吴皦皦尤不觉得解气,又伸脚过去在他的靴子上狠狠地踩了一脚,方咬了牙,压低了声音气极道:“楚惟焯!你就不能放过我,不要在我这长信宫安插人了?!”
“不能。”
楚惟焯坦然且简短地回答吴皦皦道。
看着吴皦皦要爆炸,楚惟焯干脆再往她那蹿起来的怒火上浇了一勺油:“我不盯着你些,指不定你哪天就真的让唐瀚文在你的寝殿里留宿了。”
吴皦皦气急反笑:“楚惟焯,你有病吗?!”
“是啊,我有不治之症,那病症唤做相思……”楚惟焯目光灼灼地看着吴皦皦,道,“只有一味名为’吴皦皦’的药才能救我的命。”
吴皦皦上辈子就知道这楚惟焯的情话是一套一套的,她花了好长的时间才适应。虽然有上辈子四五年的经验,但是眼下乍一听到楚惟焯这话,吴皦皦还是忍不住一阵肉紧。
“蜀王殿下,您可饶了本宫罢!好好说话,成不成?!”
吴皦皦都不想去计较楚惟焯在自己这长信宫安插眼线的事儿了,她只求他,说人话。
“既然阿皦你这般诚心诚意求我了,那本王便大发慈悲地顺了你的意思罢!”
楚惟焯这般说完,看到吴皦皦面色一变,似乎又要发作,便又抢在她前头,开口道:“阿皦,既然你决定将手上的权势让出来,那你就要做好日后被人随意屠宰的准备。”
顿了顿,楚惟焯望着吴皦皦,冷冷地一笑:“到时候,莫说是你拦不住人在你宫里安插眼线了,只怕你连身边的人都护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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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惟焯走了。
吴皦皦就呆坐在原位上,琢磨楚惟焯方才说过的话。
楚惟焯这个人……她上辈子花了十年,都没有看明白。
而这辈子的他,更是让她难以捉摸。
高冷、不羁、淡然、狡猾、幼稚、老谋深算、喜形于色……这些似乎一点儿关系都没有的性格,却在楚惟焯这个人身上得到了和谐统一。
吴皦皦看不透他,所以也不知道他说的哪些话能信。
但是……
吴皦皦眸色一黯。
但是,她知道,楚惟焯临走前说的那句话,是绝绝对对的大实话。
弱肉强食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这时候的她要是真的放手权势,以后可真地能安稳度日?
吴皦皦又想起了那日在望夷宫外,李贵妃与她说的那番话。
“常言道,一山难容二虎。您若是一直这般不管事,事事都交给蜀王处置。天长日久,大权旁落,到时候您再想反抗蜀王,怕是难了。”
李贵妃的话,与今日楚惟焯说的那番话,是一个意思罢。
可是……楚惟焯为什么要特意提点她呢?
吴皦皦想不通。
可是世事变化迅速,老天爷并未容吴皦皦多想,宫里又发生了变故。
——即将登基的储君九皇子楚允执,在离登基大典尚有三日的夜晚,突发高烧,危在旦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