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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

  •   【第十六章】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清晨的薄光穿过松针,化作千丝万缕的柔光,斑驳的影子映在青青的草地上,一两滴露珠悄悄自针尖滴下,滚落在草丛里。

      睫毛动了几动,白子画缓缓睁开眼,昨夜的疼痛还残留在左臂,意外的是,这一次,他比以往都更能清晰地记着昨夜所发生的种种。

      连自己失忆都会忘记,是一种彻彻底底的悲哀。幸好,这次他没有忘记,虽然小骨的一些事情在脑海里依然模糊,他至少知道,他忘记了有关她的一些事情。

      他挪动了下脑袋,发觉耳畔沉甸甸的,头小心翼翼转头看去,但见一直红毛胖松鼠窝在他的长发上呼呼大睡,时不时发出轻微的鼾声。白子画心中一时五味杂陈,他最狼狈的样子,还是被她看到了,他最隐秘的心事,也被她看到了。

      留下她,他的确是有私心,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留下一个来路不明的小妖精,看到她灿烂的笑靥,他的心就被填得满满的,好像等待了千年万年的空虚终于得以填补,她清脆的声音唤他“尊上”的时候,他常常晃神,却怎么也听不厌。他把这一切归结为,它有一个与小骨相同的名字。

      可是昨晚,她化作了人形,脑海中一直以来空白的那一块,忽然有了痕迹,她的脸,便是小骨的脸……

      似乎察觉有人凝视着自己,大松鼠不安地扭动了几下,小爪子在他头发上乱抓几下,身子往他头发里拱了拱。

      白子画暗暗叹口气,将它软软的柔柔的小身子轻轻捧在手心,解救了被它蹂*躏的头发,小动物身上特有的茸毛触在肌肤上,痒痒的,一种奇异的感觉直击心灵。平日里很能吃的松鼠窝在他手里,并没有几两肉,个头还不及他一只手掌大小。

      伸出手轻轻抚摸她柔软的皮毛,白子画不由得想起昨夜那个甩着大尾巴的少女,连他也未曾料到这般好吃懒做的胖松鼠化成人身竟是那般可爱,她甩着大尾巴进入房门的那一幕掠上脑海,白子画心底柔软得一塌糊涂。

      这种感觉,就像是小骨又回到他身边一样。

      愣神间,大松鼠在他手心动了动,打了个哈欠,奶声奶气地咕哝着:“我要吃猪蹄。”

      小心将她放在床头,白子画轻声道:“昨晚,谢谢你了。”

      听到他清冷的声音,花千骨懒洋洋睁开大眼睛,许是睡得太沉,一下子还未清醒过来,她一时有些懵。

      一脸迷茫地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颜,花千骨喃喃道:“美人……”

      点了点她的小脑袋,白子画忍不住微笑,道:“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小骨是可以化作人形的。”

      小骨?她神智一下子清醒了,他可从来没这么叫过她。

      “小骨,我想看你,让我好好看看你,行吗?”他漆黑的瞳孔里,倒映着一只松鼠。

      花千骨忽然意识到,昨晚因为一时心软,没有及时离开,是一个多大的错误。

      从今以后,她再也走不掉了。
      他的眼中,她已经成为了另一个人。

      花千骨躲开他的手掌,干笑道:“尊上,我该走了,我姐姐快回来了。”

      “你要离开?”他唇角笑意有些僵硬,声音冷静依旧。

      大眼睛盯着他,花千骨小鸡啄米般点着头,“姐姐回家看不到我,会着急的。”

      “压寨相公也不要了?”他缓缓靠近她,眼中闪过一抹戏谑。

      她支支吾吾道:“昨晚我才知道,原来尊上是有夫人的,压……压寨相公……我……我还是不要了。”

      “小骨,我……”他想要将她捧在手心,手指却不受控制抖了几抖。绝情池水伤疤又发作了,好像在提醒着,他正在犯一个多荒谬的错误。

      小小的身子连连后退,花千骨摇头辩解道:“我不是小骨,尊上,你认错人了。”

      修长的指尖顿住,紧接着,手臂颤抖得越发剧烈,却执着的向她靠拢。

      花千骨微微一惊,这才看清他额头冒出的汗珠。奋力躲开他的手掌,她跳到地上,打了个滚,化作人形。

      克制着左臂的颤抖,白子画微笑着看着眼前十六七岁的少女,柔声说道:“小骨,过来,连师父的话,你都不听了吗?”

      她眼神一下子变得极其震惊,师父?是了,长留上仙确然有个徒弟,莫非,那个徒弟,便是他口中的“小骨”?!

      “小骨,过来。”近在咫尺,即便手臂疼的窒息,牙齿咬得“咯吱”作响,他还是温柔地看着她,低低唤着另一个女子的名字。

      花千骨定了定神,还是狠不下心就这样离去。

      犹疑片刻,她轻轻靠近床榻,低声问道:“是伤口发作了吗?很疼吗?”

      “不打紧,都习惯了。”淡淡笑了笑,白子画指了指身侧,道,“坐在这里,陪师父说说话。”

      乖乖坐在他身边,花千骨指了指他的手臂,道:“可以给我看看你的伤吗?”

      白子画伸出手,举到她面前。

      小心翼翼撩起他的袖袍,触碰着上面沟壑纵横的伤疤,即便看过一遍,她还是忍不住心惊。

      抿了抿唇,她直直与他对视,问道:“为什么要这样伤害自己?”

      静静看着她严肃的神情,白子画淡淡道:“我时时觉得,自己会忘记小骨。” 说着,抬起右手摸了摸她柔滑的头发和头顶那一对耳朵,“每当我觉得自己快忘了的时候,这道伤疤便会愈合…….”

      “所以,你便用这种方式让伤疤不去消失,逼着自己不去忘记?”

      眼神变得极其幽邃,白子画低沉的声音如同穿越了百年,“她说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美好的事情,让我好好活着,那我便好好活着,她要我好好守护这方天地,那我便用心去守护,可是,她怎么能让我忘了她……”

      因为一个女子,生不如死地活着,心如死灰地活着,究竟有多可悲?不能死,不敢忘记,永远也跳脱不了一场宿命的循环,花千骨忽然觉得那个女子可恨起来,明知道那个女子没有做错什么,她还是无法原谅她。

      在花千骨还是一只毛未张齐的小松鼠时,姐姐便告诫她,以后遇见穿白衣服的,能躲多远就躲多远,可是当白子画以最动人心魄的方式从天而降,出现在她面前时,她还是不可抑制地沦陷了,姐姐的话,很快被抛之脑后,那时候,她以为,那便是凡人所说的喜欢。

      从小松鼠长成大松鼠,从大松鼠长成胖松鼠,“娶个白衣上仙做压寨相公”的梦想从未改变过。瑶池上他一如初次见面那般从天而降,她的小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她以为,那便是凡人所说的动心。

      一直以来,她以为,她很喜欢他,可是现在,看到他堂堂一介上仙,本该断绝七情六欲的上仙,为了一个死去的女子,变成了一尊行尸走肉,她不那么确定了……

      闭了闭眼,下定决心般,她道:“尊上,我饿了,有没有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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