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蛇爱上青蛙》月莲城

66、界伊——这个世界上你存在的地方（完）

　　伊达推门进入魔法研究室，心不在焉地整理了一会儿昨天的进展后才发现屋子里除了她之外还有人。
　　“啊，汉斯特先生。”
　　汉斯特是一位眼神锐利的老人。他看着死气沉沉的伊达说：“伊达，不休息一会儿吗？你看起来很累。”
　　伊达的神情柔和了一点：“汉斯特先生……从小到大，先生一直很关心我，处处考虑我的感受。其实你大可不必对我那么宽容。国家需要我的力量，我应该振作起来……”
　　“如果是你自愿的话，为什么你的眼神那么悲伤？”
　　“先生……”
　　“伊达，这次你辗转在外，是否遇见了什么事？”
　　“我……我遇见了一个人。”伊达眼前又出现了界源的种种，他风清云淡的笑容，一本正经的幽默，内敛深情的凝视，有点耍赖的求爱方式，让人安心的怀抱，森林般的味道。
　　“汉斯特先生，其实我什么都知道。我原本是不该出生在这个世界上的，宫廷预言师伯伯还没有去世之前曾经预言过父亲这一生只有一个孩子，而父亲想要一个王子。我之所以被留下了，是因为另一则预言说我是神威公主，我有超常的魔法能力。”
　　汉斯特叹了口气：“伊达你是个好孩子，陛下与王子一直都没有后悔赋予你生命。”
　　“是的，可是他们也不爱我。我只是一个强力的武器。没有遇见阿源之前，我已经习惯了作为国家武器而每天反复练习魔法，为了变强而伤害别人。”
　　“阿源不懂什么是魔法，也不知道我是复首国的神威公主。他单纯地以为我叫伊达，是他的老婆。他从来不要求我什么，对我十分宽容，我在他身边很轻松，前所未有的轻松。”
　　“他也爱我。在他之前从未有人像他这样爱我。汉斯特先生，你知道吗，他每次带我去见他哥哥要爬的那6座山都是他背我过去又背我回来的；因为我在院子里滑了一跤，他立刻把他最宝贝的菜都拔了给我造路；我的小鸭子死了，讨厌小鸟的他说要给我养一群，还帮我修了一个鸭舍。在他身边我真的很幸福很快乐。”
　　“我真不想从他那里得到苍焰。虽然我耍手段骗他答应我让我烧，可是他应允的那瞬间我好想哭。”
　　汉斯特动容地看着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伊达。在她激动的独白结束，陷入沉思后，他问：“你后悔回来了吗，伊达？”
　　“我不知道。我是复首国的公主，有义务保护自己的家。可是我在这偌大的宫殿里徘徊，却没有一点归属感。我不觉得我好像回了家……”
　　“伊达，有一些话我一直在对你说：没有人能用任何理由逼迫你。你应该顺着自己的心意过得更幸福一些。”
　　“……谢谢你，先生。”伊达悲伤地一笑，“但我已经不可能回到阿源身边了……请你让我冷静一下。”
　　汉斯特点了点头，走出了门外。
　　伊达回宫的一个月后，她创造出了一个新的魔法。这个魔法融合了她早年创造的所有魔法的精华，她将它命名为‘伊达的火攻’，如其他她创造出来的魔法那样，她把咒文刻在石碑上以供其他魔法师学习流传。
　　唐克斯高兴极了。严厉的他仿佛一日之间转了性子，变得和蔼可亲了：“伊达，把新的魔法展示给为师看看。”
　　伊达摇了摇头。
　　“为什么？”
　　“王宫会被完全破坏。”
　　唐克斯吓了一跳：“攻击范围这么大？”
　　“以一抵万。”
　　“那…与乌离国的战争——”
　　“我今日动身去前线，明日即可结束。”
　　“好好！”
　　伊达微微低头行礼后掉头就走。她最近不哭也不笑，好像一只娃娃一样受着摆布。这是唐克斯一直希望看见的景象，可现在他却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明天就是攻陷乌离国的日子了，千万不要出什么岔子呀。
　　战车连夜载着伊达前往战场。当黎明时分，太阳就要升起的时刻，一团绚丽的朱红色火焰在漆黑的空中爆开。在耀眼的光芒中，人人都看见了挺立在战车上的美丽身影。
　　曼妙的身姿掩在一身银色的铠甲之下，宛如一个飒爽的女骑士。随风飘散的黑色长发之上又别着夺目的钻石王冠，彰显着公主的身份。
　　复首国的骑士公主伊达－阿尔克斯蒂娜－麦克莲出现了！
　　复首国军心大振，呐喊声冲天。伊达身旁的助手道：“请公主殿下下令开战！”
　　几乎与此同时，一个男人的咆哮声炸响在伊达的耳朵里：“伊达！”
　　伊达还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屏了呼吸看向旁边的小山丘。
　　那里站着的真的是她朝思暮想的那个人！他看起来风尘仆仆，头发乱糟糟的，下巴上都是胡渣，一手还提着一个小小的包裹，看起来已经旅行了很久。
　　“阿……”她还没来得及叫出他的名字，他就扔掉行李从山丘上一跃而下朝她飞奔而来。
　　“那里怎么会放上奸细？！”“快拦住他！”“保护公主！”
　　数支箭朝他射去。伊达浑身的血液都被冻结了，尖叫了一声。此时只见一道寒光一闪，他竟然从身后抽出那一对挂在墙上好几个月没见他摸过的弯刀来，利落地把箭全劈落。三个武将一拥而上，他挥刀迎战，几道疾如迅雷的刀影掠过，把他们全部砍伤。
　　伊达这才想起他是界将军家的传人，界家人个个好武艺的传说是真的！
　　短暂的不知所措后，她念动咒文。以界源为中心爆开了数枚苍焰火球。界源身边的人被弹开了。
　　“给我退下！不许伤害他！”
　　这次轮到复首国的军队不知所措了。随军的唐克斯绿着脸从车内下来，吼道：“伊达，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现在是在战场上！你怎么可以攻击自己的士兵！”
　　界源提刀直指唐克斯的方向：“你这个老混蛋凭什么骂伊达！”
　　“你竟敢对我如此不敬！我可是伊达的恩师！”
　　“什么！你就是让她天天作噩梦的混蛋之一！”界源简直要暴跳如雷了，“你们这些混帐逼她那么久还不够，还敢把她从我身边偷走！把她还来！”
　　“你……你这个山村野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她不是你的！”
　　“她当然是我的。”界源看向伊达，自信满满地说，“因为她爱我。”
　　伊达的心跳止不住地乱了。自从那天与汉斯特交谈过后，她便想通了，她不要当一个机器般的公主，她要当一个幸福的小女人。她会帮她的爷爷，爸爸实现他们长久以来的野望攻克乌离国，这之后她将不顾一切地回界山村去，把一切都告诉界源，请求他的原谅——如果他还能接受她的话，她这一辈子再也不会离开他的身边。
　　怀着一个女人向往幸福的热切的心，伊达在一个月内完成了这个她平常可能需要一两年的研究才能完成的魔法‘伊达的火攻’。
　　但没料到还没攻打完乌离国，他就追来了。
　　“伊达，过来！”
　　伊达因为幸福而微颤着，把心底的那个问题颤声问出来：“阿源，你现在知道我是谁了吗？”
　　界源没有任何迟疑地大声回答：“你是我老婆！”
　　在他眼里她没有王冠，没有魔法，甚至不是复首国人。她是伊达，是他的妻子。
　　所以她不需要王冠，不需要魔法，也不需要复首国为家。这个世界上他存在的地方，就是她的归宿，就是她永恒的家。
　　伊达扯掉头上的钻石王冠，毫不犹豫地一甩，头也不回地飞奔下战车，投入了界源久违的温暖怀抱。
　　“掌管五界之火的诸神，请聆听我最诚心的祈祷，请接受我最纯粹的火焰，助我幻化出烈火无畏的精灵。迎风飞翔的火之翼，各具形态的火之使者，满天舞动的火之舞蹈，今日受我统领聚为一体。以伊达之名，借天地之力，掀起滔天火海，焚尽此世界一切阻挡我之邪恶。”
　　在复首国军队愕然，乌离国军队蠢蠢欲动的时候，天地之间耸立起一把苍焰的巨剑。
　　“伊达，你这是……”唐克斯完全傻眼了。
　　“这是伊达的火攻。”伊达从界源怀里抬起头来，朝唐克斯绝美地一笑。她的手轻挥之间，巨剑横转，放出满天的苍焰火箭，每一只火箭尾随着大量的星状火球，那景象美而宏伟，可是招呼到山上时就显出了可怕的一面。整座山被火箭与火球摧毁了。
　　“从今天起，胆敢打扰伊达与她丈夫平静生活的人，伊达必将让他尝到烈火焚身的滋味。”那把巨剑劈了下去，另一座山体如一个瓜般裂成了两半，燃起了熊熊大火，一副岩浆直流的可怖模样。冲天的火光中，伊达郑重地补充道：“不管是谁。”
　　在场的乌离国与复首国军队同时如潮水般撤退了，谁也不想被那把恐怖的大剑劈成两半，也不想被那些火箭射成马蜂窝，或者被火球烧成焦炭。唐克斯气愤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
　　“你想和我较量一下吗，老师？”伊达微笑道，“不过我记得我12岁时你已经不是我的对手了。”
　　唐克斯脸红得有些发黑。他又怒又窘，又生怕伊达真与他较真，思想斗争了一会儿，卷起下摆跑了。
　　偌大的战场转眼之间只剩下相拥的两人。
　　“阿源……老公……”这会儿伊达哪里还有刚才吓退两国军队时的那股大将之风，整个一委屈的小媳妇，抓着界源的衣襟，眼泪一串串地掉了下来。
　　界源深吸口气，抬起她的小脸就如饥似渴地吻上她的嘴唇。他硬硬的胡渣把伊达刺得又痛又痒，只能呜呜求饶。
　　直到满足了他才放开她。她委屈地捂着被刺得红红的嘴瞪着他。
　　“我快疯了。”他痛苦地笑着一把抱紧了她，使劲揉着，像要把她揉进他的体内似的，“我好想你。”他也完全没有了刚才大骂唐克斯时的霸气，看起来像个为情所困的少年。
　　“我也想你……”被硬梆梆的东西顶住的伊达涨红了脸，“不过现在不是在家里，你不要那么冲动……”
　　“我们回家。现在就回。”他拾起扔在地上的刀归鞘，拉着伊达就要走。
　　“等一下。”突然有个熟悉的声音叫住他们。伊达一回头见是汉斯特。
　　界源看见来者，停下了脚步，郑重地向他鞠了个躬：“多谢。”
　　“暧？怎么回事？阿源你认得汉斯特先生吗？”
　　“嗯。”
　　就在界源理好包袱准备出山寻找伊达的时候，汉斯特出现在他的面前，把她离开的真相，她的痛苦都告诉了他。
　　“即使她以前曾是你的妻子，现在也已经回到公主的位置。你很可能找不回她反而被灭口。如果你还不想放弃她的话，就靠你自己的力量去把她带回你身边。”
　　说完汉斯特就瞬移走了。界源根本没有考虑，直接踏上了赶往复首国的路，终于在昨天赶到了这里。一入境他就被汉特斯接到了这里等在山丘上，所以他才能从那个复首国军占据的山丘突然跳出来。
　　汉斯特欣赏地看着眼前这位神情坚定的青年。和伊达交谈后，为了让她不至于错失幸福，他来到界山村见了她口中的丈夫一面。为了试探他是否真的爱伊达，他故意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他，看他会不会不顾一切地赶来复首国。在复首国入境处见到他时，他的心终于放下了。
　　“先生……”知道了这一切后，伊达感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并不是汉斯特撮合他们，而是他们自己追求着对方。看见他们携手的样子，汉斯特觉得十分欣慰：“我送你们直接回家。你们以后好好过日子吧。”
　　天女伊达被界源找回来了！这个消息像插上飞毛腿一样迅速传遍界山村，所有的人都从房子里走出来看热闹。
　　见伊达穿着她那身裙装贴身的银色铠甲，人们啧啧称奇：“呦，这就是传说中的羽衣啊。”有人冲着界源喊：“阿源，这次要把她的羽衣藏藏好，不能再让她穿着逃了！”“不如烧了吧，把仙女永远留在我们村！”
　　“羽衣？仙女？他们在说什么？”伊达忍俊不禁地问。
　　界源但笑不语。他冲着兴高采烈的村民们喊：“跑不了了。这次不是偷了她的羽衣，偷的是她的心。”
　　在整个界山村惊天动地的欢呼声中，伊达靠在界源臂膀上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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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附录：
　　伊达－阿尔克斯蒂娜－麦克莲：生于英美治历295年，卒年不详，是英美治历史上最杰出的火系法师。创造了许多当代仍在使用的强力攻击魔法，如：流星火，火焰使，翼之火，火舞；并创造了火系最强攻击魔法：伊达的火攻。
　　——摘自《魔法名人辞典》
　　……I think the most outstanding fire magician in history was not Sage Wen-See , but Ida•A•MacLean. She was not very well known, because she left the circle of magic on 18 years old, and forever disappeared.……
　　——摘自《The Mysterious Wizards in The Time River》
　　伊达的惊人天赋使她在18岁前已独立创造出几乎一半的现代通用火系攻击魔法。相比起正常情况下，一个时代才能有一位魔法师创造出一种新的魔法来说，这是一个奇迹般的事实！评论家们纷纷认为，从古至今魔法界最大的损失便是在伊达－A－麦克莲年仅18岁就失去了她的下落。……
　　——摘自《经典时代评论》
　　魔法公主伊达到底为什么抛弃国家与公主的地位出走，后来又去了何方？这些问题成了一个不解之谜。挥袖之间降下天火的神威之力伴随着昔日飒爽的红颜英姿，今日沉睡在何方呢？
　　——摘自《王室野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