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蛇爱上青蛙》月莲城

45、第四十三回 你是我渴望的烈火

　　巴叶果然能和绿降沟通。确定她是疗之主宰者后，主宰者的名单上又多了一个成员。
　　水月5日一大早潋府就宾客云集。这个的宴会是首相潋农举办的政官年度聚会，身为潋农之子的潋葵自然要出席。
　　午餐时间一过潋葵就开始心不在焉，坐在看的见门口的茶桌旁捧着本书看了一个钟头都没翻页。一把扇子敲在他头上时，他才回过神发现大姐潋兰正不怀好意地看着他。
　　“啊呀，小葵啊，你在等谁？”潋兰掩嘴而笑。不知情的人看了会被她优雅美丽的笑容吸引住，被她欺负了近21年的潋葵却只看到她眼中的邪恶光芒。
　　“没有。”
　　“想骗大姐吗？听小杏说你交了一个女朋友，上次在维奈伯爵订婚时你们还在一起。是哪家的小姐？”
　　潋葵不语。潋兰哼了一声：“竟然不理大姐，等会看见她的时候我要把你的丢脸事全向她抖出来。”
　　“那也要她来。”潋葵小声说。年庆之后的那天，他又为这次宴会邀请了燎荧一次。燎荧虽然收了请柬，但没肯定地说要来。
　　就在潋葵心里七上八下没底的当口，庭院门口出现了一个高挑的身影。那女孩一脸不安地左右张望了一下，发现他的时候明显松了口气，朝他抬起手来打招呼。潋葵几乎是跳起来的，把潋兰吓了一跳。他快步迎了上去，用掩饰不住的愉快口吻对前来赴约的燎荧说：“你来了。”
　　燎荧今天穿了一条红色的连衣裙，上面加了件白色的无扣小西装，把长长的头发编成了辫子，显得成熟又可爱，看起来像是请费尔知帮她打扮的。她朝潋葵微微笑了一下，回答：“还好一进来就看见你了，否则我鸟的肯定紧张死了。”
　　潋葵不自觉地微笑起来：“进去吧。”
　　“嗯。”
　　他们一转身就对上潋兰优雅的微笑。她打量着燎荧：“你好，我是潋葵的大姐潋兰，很高兴认识你。小葵，不介绍一下这位小姐吗？”
　　潋葵都把潋兰忘记了。看见她充满好奇的目光，他下意识地挡了燎荧一下：“她叫燎荧，是在维奈的同学，和我同一个旅团。”
　　燎荧有些拘谨地点头打招呼：“你好。”
　　“燎小姐啊。”潋兰微笑着问，“令尊是哪一位先生呢？”
　　“这个……”
　　潋葵不悦地看了潋兰一眼：“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先带她进去了。走吧，荧儿。”
　　“暧？哦，再再见。”
　　潋兰疑惑地看着他们牵着手离开。
　　直到看不见他大姐了，燎荧才问：“喂，就这样走了会不会很没礼貌？”
　　“没关系的。”他有点担心地看了她一眼，“你别介意，他们很习惯这样说话，并不是在嘲笑你。”
　　燎荧微微红了脸。他现在好像很怕她会因为一些有的没的事而自卑：“我才不在意。我来之前早就调查清楚了。知告诉我，少爷小姐都是以‘原来你是某某的子女，你的父亲怎样怎样’来展开话题的。我的老爸在道上是很有名啦，在这里估计没多少人听过。”
　　“道上？”他没有听错或者理解错吗？
　　“呃……”燎荧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难道要直说是□□吗？
　　见她尴尬，潋葵主动扯开了话题：“你在来之前做过调查了？难得你会做预习。”
　　“你鸟的也太小看我了。”
　　“我很意外，我本以为你不敢来了。”
　　“我会不敢！”她立刻模仿猫咪弓背竖毛。
　　潋葵笑得很开心。他带燎荧逛了一圈。怕她遭到不知轻重的姐姐们的毒害，他只是远远地把他的其他2个姐姐介绍给她认识，就带她到点心那里帮她挑了一些好看又好吃的。两人边吃边谈。
　　“你家姐姐都是美人啊！”她打量着他：“跟你长得一点也不像。”
　　这个事实是潋葵一直介意的。他沉默了一下：“她们像母亲，我的2个哥哥也像母亲，都是金发碧眼的特曼人长相。”
　　“你还有两个哥哥吗？怎么没看见？”
　　“大哥在父亲身边，二哥是今天的主角，在准备。”
　　“主角？”
　　“他今天也要正式宣布踏入政坛了。”潋葵淡淡地说，“今天这个宴会其实是为他办的，把他介绍给政官们，为他打通人脉。”
　　燎荧像在听异次元的事情。反正也不感兴趣，她转移话题说：“你家小孩也挺多的嘛。”
　　潋葵对燎荧的兴趣显然比对今晚的宴会要来得大：“你家是什么状况？”
　　“我有3个哥哥1个姐姐。我是末女，最小的哥哥也比我大12岁。我只跟我姐亲，跟哥哥都不亲，感觉他们像我长辈。”在很轻松的氛围下，燎荧愉快地把她从小随着姐姐搬出城市到小山村生活的趣事告诉了潋葵，“我亲爸妈一是年纪大了，二是因为处理事务很忙没空管我，对我来说，把我养大的姐姐、姐夫才像我真的爸妈。每次回到亲爸妈住的房子，感觉都像进寺庙一样，逛一圈拜一下就出来了。”
　　潋葵宛尔。
　　“什么时候你姐姐、姐夫来微紫市看你，让我也见见他们。”
　　“好是好啦，不过要有被灌一大堆酒的准备。”
　　“为什么？”
　　“去年年庆的时候，他们来看我。为了把知他们介绍给他们认识，我们一起吃饭，结果我姐夫硬是逼看的顺眼的安德和他一起喝酒，把他给灌醉了。搞得第二天上维奈杯擂台前安德还在宿醉。”她吐了一下舌头，“姐夫就喜欢那样，你如果不能喝的话，劝你还是不要逞强了。”
　　“我难道会比小维奈弱？”潋葵的自信劲又来了。燎荧笑着摇摇头，算是给他点面子。吃完东西，潋葵带她去玩。他们在偌大的草坪上打高尔夫。燎荧以前从来没有玩过这种算是上流人士喜欢的运动。可这个类似定点射击的游戏难不倒身为神枪手的她。目测好角度后，她以惊人的爆发力击球，那球飞出气势十足的弧线越过几十米距离撞在标杆上又落入洞中。在众多绅士淑女们诧异的注视中，燎荧兴奋地拉住潋葵的袖子又叫又跳：“你看到了吗，一杆进了耶，葵！”
　　“什么？”
　　“我说球进了。”
　　“我问你叫我什么？”潋葵热切地看着她，想确定自己不是幻听。
　　燎荧回过神来：“那个……”她做贼似的看看周围，确定没有人听得见，才小声说，“总不能在这里叫你竹鸟吧？我练习了很久……很奇怪吗，让你起鸡皮疙瘩吗？还是叫潋葵比较好吗？”
　　“不会。就这么叫吧。”
　　“哦。”幸好那对着向日葵反复做的尴尬练习没有白费。燎荧专注于下一球去了，没看见潋葵现在有些诡异的神情。
　　潋葵觉得今天的燎荧有点不太对劲，为什么特别可爱？
　　燎荧原本以为这个宴会就是走来走去和达官贵人交谈这么无聊，没想到潋葵一点也没有让她受煎熬，带她玩了半天，到了晚宴时，她觉得上流人士们的宴会其实挺好玩的。
　　晚宴进行到一半，潋农带着一个金发碧眼的年轻男子出现在宴会中。就像宣布主角登场，全场的焦点都汇聚那个年轻人身上。年轻男子露出优雅有礼的浅笑，以眼神向周围的人致敬。
　　燎荧轻声问潋葵：“那个是你二哥吗？”
　　“嗯。”看见这种场面，潋葵的心情好像不怎么好，浅浅地应了一声。
　　即使迟钝如燎荧，也看出全场都围到那个年轻人身边去了。潋家的三位小姐和长男纷纷出现，围在潋葵二哥周围，为他分担了一点交际的任务。
　　潋葵却拉着燎荧往反方向走了。
　　“你不用过去吗？”
　　“我跟政界又没关系。”
　　燎荧挑起了眉头：“你在生什么气？你那么想跟你哥哥姐姐走一样的路呀？”
　　潋葵看了她一眼。
　　就在这时，一个难听的声音出现在他们身后：“呦，这不是潋葵公子吗？”
　　两人回头，见到一个干瘪的靠着拐杖的小老头正笑吟吟地看着他们——但是他那双混浊的黄眼睛中没有一点亲切的意思，看上去饱含算计。
　　“你好。”潋葵冷淡而有礼地打了个招呼。
　　“好久不见。你越长越像首相大人了。什么时候我能在政官考试的考场中看见你年轻有为的身影啊？”
　　“我现在在外出研修，恐怕没有时间参加考试。”
　　“外出研修？那是什么课程？”
　　“……是旅团。”
　　“哦？首相公子居然成了四处奔波的旅团士。”那个老头子笑得很阴险，“我算着你是时候来考试了，今年却没有见着你，我正觉得奇怪。该不会你打算进魔法部供职吧？”他的声音成功地引起周围绅士、女士的注目。
　　潋葵垂下眼帘，眉间已经有了愠怒的神色，口吻却还是保持着有礼：“没这个意思。”
　　“我想也是，虎父无犬子，你怎么可能走那种没有前途的道路呢？但是年轻人，时间是浪费不起的。你应该像你的哥哥一样，早在几年前就计划好人生才不至于走错路啊。”
　　燎荧终于忍无可忍地一拍桌子：“你这个死老头子，葵给你点面子不骂你你居然越说越起劲了！怎么，看不起魔法师啊！居然说魔法师都是‘犬’，鸟的，维奈伯爵不是魔法师吗！当今的王子妃殷悠不是魔法师吗！你胆子倒是挺大，贵族王室一起骂进去！”
　　潋葵没料到燎荧比他先发作。见四面八方的视线都集中了过来，他尴尬到动弹不得。被燎荧指着鼻子骂的老头慌了：“你…你血口喷人！你怎么那么没有教养！”
　　“没对着你吐已经很有教养了！”燎荧柳眉倒竖，厉声说，“你算哪根葱啊！你有什么资格说葵走的路是错的！你知道他这个贵公子需要下怎样的决心才跟着我们去干这又脏又累又危险的活，去和星王国的敌人战斗！你这种狗眼看人低的只看得到表面的光鲜，真正为国家做贡献的人倒被你们讽刺打击丢在一边！真是气死我了，他比你们这种光说不练的高尚得多！我真是庆幸他还没有踏入这个圈子，他已经那么瘦了，每天看见你这种鸟人，连吃饭的胃口都没了，搞不好因为营养不良英年早逝，哼！！”
　　潋葵愕然地看着眼前背对着他的小女人。一瞬间周围的世界都变成了灰白的，只有她红色的身影像烈火般燃烧在他眼前。突然地，他想起了曾经做过的梦的结尾——一场大火，彻底地烧了他自己缠紧自己，让他无法呼吸的藤蔓。
　　这么多年来，他为了父亲的认可，为了这个圈子的赞同，他坚持他挣扎他失望，他作茧自缚把自己孤立起来。此刻一切都变得无足轻重。
　　只要有她，他就能够呼吸了。
　　这样就够了。
　　燎荧一番连珠炮似的斥骂将那老头骂得脸色苍白，嘴唇颤抖，半晌说不出话来。燎荧没心情看一个老头子抽搐。她拽了还在发呆的潋葵大步走了出去。
　　所有人愕然地注视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回过神来的老头正要发作，一个老年男人走到他身边，朝他礼貌地笑了一下：“穆老，我从来不知道你对魔法部的看法如此偏激。”老头看见来者，脸立刻涨紫了，结结巴巴地说：“利，利大人，你不要误会……”
　　姓利的老人客气地笑了一下，视线追随向那两个年轻的身影。他自言自语地说：“旅团Final，的确有意思。”
　　直到走到看不见宴会厅了，燎荧才恨恨地啐了一口：“鸟的，悠说的果然没错，你身边都是鸟人，还好我来了。总算给你出了口气。”
　　殷悠？那家伙对她说了什么？她是因为那个才来的吗？
　　不管殷悠对她说了什么，他头一次觉得想感谢他的多管闲事。
　　“嗯，幸好你来了。”
　　燎荧并没有料到会听到他这声饱含温柔的低语。那一瞬间，她仿佛透过了他高傲的心防看见了一个毫无防备的他。
　　她的心猛地荡了一下，随即不正常地加快了跳动的速度。她……她在心跳个什么劲啊？她试图放开自己握着他的手，却被他反手抓得紧紧的。夜色中，他的眼睛闪着明亮的光芒，就像星星一样。
　　“荧儿……”
　　“……干什么？”
　　“我……”
　　潋葵的话被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抱歉，打扰你们了。”
　　潋葵猛地泄了口气，燎荧则是松了口气。他们带着不同的表情看向来者。那是个看起来很严肃的老人。
　　“如果我没有认错的话，两位应该是费尔知小姐领导的旅团Final的成员。”
　　“你是哪位？”燎荧用力抽回还被潋葵抓着的手，一边干笑着问。
　　“我是魔导长利日钊。”
　　燎荧瞪圆了原本就很圆的眼睛。女王手下的官员有三类，一类是处理政治事务的政官，一类是身负贵族使命的贵族，最后一类就是处理与魔法有关事务的魔法部官员。他们所在的旅团就是属于魔法部的。而眼前人是站在魔法部顶点，管理所有魔法师的魔导长。从职务上来说，算是他们上司的上司的上司。
　　潋葵没好气地问：“魔导长先生有什么委托？”魔导长也要识时务吧，干吗破坏他的好事！
　　利日钊似乎没有注意到潋葵的怒目，微笑着告诉他们一个消息：
　　“据我所知，神圣帝国第一夫人特雷西－奥丁手上持有一颗幻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