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非不得已》鲁小鱼

4、Chapter4

　　齐孽都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了，“这不还有精神哭呢么，哭也是发泄，哭完保管你好。”
　　简渔便含着眼泪感受了下，或许真跟齐孽说的一样，这会儿哭完倒的确是轻松了不少，可惜人一放松下来，简渔的肚子也配合着咕咕叫了几声，简渔再次泪眼汪汪，“可是我好饿。”
　　齐孽这次是真被气笑了，他都不知道，刚才还生死分别的场面怎么突然就转换成了这么诡异的画风，“那你就想想你都爱吃什么，你就想你坚持到出去就可以吃，想吃什么都行，做鬼可吃不了。”
　　“那你请我。”简渔想了想最爱的那家川菜火锅，不由得咽了下口水，又摇头赶紧否定，“算了，你也是被我拖累，还是我请你吧。”
　　齐孽点头，“好。”
　　“我还要吃薯片，我爸说不健康，都不许我们吃。”
　　“好。”
　　“我还要喝娃哈哈，那瓶都被你喝掉了，你要请我喝。”
　　“好。”
　　齐孽的声音越来越遥远，最终化作虚无，简渔觉得自己在白茫茫的云海里飘荡，她仿佛看到简牧正站在金花奖的舞台上捧着影帝的奖杯冲她笑，简农抱着书在牛津大学的校园里穿行，薛莲清被威斯特拉着走过红毯，还有简项南，成了最年轻的院长，一切都是那么美好，最后，她看到齐孽站在她面前，依然是一脸油彩看不清面貌，却对着她笑的很好看，他说：“简渔，我们都还活着啊。”
　　然后——
　　简渔清醒了过来，她睁开眼，入眼满是白色，耳边滴滴的声音吵得她心烦，她抬手拨下自己的氧气罩，知道自己得救了。
　　简渔睡的是间单人病房，这会儿屋里没人，显得冷冷清清。齐孽呢？简渔费力的撑起身子。
　　这时病房的门被人推开，简牧拎着个保温瓶走进来，看到简渔正支着上半身看她，激动的险些把保温瓶摔在地上，他疾走几步上前，声音都在发颤，“感觉好点了吗？还难不难受？”
　　简渔摇了摇头，“就是渴。”嗓音嘶哑的让她自己直皱眉，可见她睡的时间不短。
　　简牧立刻拿了暖水瓶给她倒，又按了床头的呼叫器。不多会儿一群医生鱼贯而入，后面跟着简项南和简农，简农看见简渔也是罕见的红了眼眶，站在床尾死活不肯再挪步。
　　简项南俯下身子帮简渔检查，简渔拉着他袖子问：“爸，齐孽呢？就是跟我一起的那个绿军装。”
　　“他比你身体底子好，比你早几天就醒了，这会儿已经被他部队接回去了。”简项南答了，握着听筒的手却一直颤抖。
　　简渔见了，便把手附在上面，“爸，对不起，说好等你的。”
　　简项南的动作一顿，再也忍不住的狠狠把简渔抱在怀里，旁边一个女医生也跟着红了眼眶，“你昏了10天，副院长一直守着。”
　　另外一个男医生也跟着附和，“是啊，送来时生命体征都快没了，要不是那个军官——”剩下的话突然戛然而止，男医生掩饰般的去看了看吊瓶，迅速转移了话题，“吸收还不错，这瓶输完就不用再挂水了。”
　　“那个军官？你说齐孽？他怎么了？”简渔不解。
　　男医生求救的看了眼简项南，简项南放开简渔，给她整了整头发，说：“没事，要不是他一直给你保持体温，你估计熬不了那么久。”
　　“哦，对啊，他说我体温过低，一直抱着我来着，最后我们困了几天？”
　　“四天，齐中校的部队找到的你们。”这次是简牧回答。
　　“哈？那家伙还是个中校。”简渔露出笑容，他们都还活着，真好，她知道，如果没有齐孽，她不可能坚持下来，可惜没能醒来再见一面，她故作不满的抱怨道：“还说请他火锅呢，自己倒先跑了，不仗义。”说完再也忍不住的低笑起来，无论怎么样，他们都还活着就好，活着总能再见面的。
　　这会儿医生们也给简渔检查完毕，简渔恢复的还不错，大家也都松了口气，医生们纷纷离开，简家父子则继续围着病床当柱子，简渔看了看他们的黑眼圈，立刻开始轰人，“快回去快回去，我没事了，不用人。”
　　简牧对简项南道：“我留下看着小渔，爸，你回去睡会儿吧，顺便也让妈也放心。”
　　简农立刻扑在床上道，“我也留下。”
　　简渔拿脚踹他，“你留下干嘛？休息不好，小心你聪明的大脑变迟钝。”
　　简农也不说话，就是死死抓着简渔的被子不松手，简牧叹了口气，过去拍了拍简农，“那也得回去吃饭，中午再过来，顺便把妈熬得汤带过来。”
　　简农这才迟疑着点头，简项南也是累的狠了，没再多说什么，跟简农一前一后的出了病房。
　　屋里又变得安静，简渔滑下去重新躺回床上，简牧给她盖好了被子，才坐到床前的凳子上给她舀保温瓶里的汤：“乌鸡汤，给你补身体的，妈这几天每天都熬，就想等你醒了能喝上新鲜的。”
　　于是简渔张嘴：“你喂。”
　　简牧便盛了一勺吹凉递到她嘴边，态度好的不像话。
　　简渔抻着脖子喝了，咂咂嘴，味道一如既往的好，她睨了一眼不说话的简牧：“你怎么这么安静？”
　　“那你想让我说什么？”简牧继续给简渔喂汤。
　　“我以为你会骂我，说我笨什么的。”简渔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想象了一下上次她淋雨发高烧被简牧骂的狗血淋头的场面。
　　“骂你有用吗？”简牧拿了毛巾给简渔擦漏下的汤，声音平静的一点都看不出简渔刚醒时的激动。
　　“总觉得你好像平静过头了。”简渔缩了缩脖子，实话实说。
　　简牧终于放下手里的碗，抬眼看她，“你想看我们不平静的样子？那我真该把那天的情景给你拍下来，我们发现找不到你时的样子。”
　　简渔立刻摇了摇脑袋，“我不看，我能猜得到。”
　　简牧在简渔的脑袋上大力敲了一下，“猜的到还说，看我们丧心病狂你很有成就感？”
　　“哥你用词不对。”简渔吃痛的捂住脑袋。
　　“对不对也是那个意思。”简牧把简渔的手拽下来，替她去揉有些红的额头，“我跟爸把病人送上救护车就回去找你，结果半路上遇到往外送人的车，说里面已经被水淹了，我们就一辆车一辆车的找，一个人一个人的问，都没有，当时我跟爸差点就疯了。”
　　“然后呢？”简渔好奇。
　　“然后？”简牧哼了一声，“然后爸去找负责救援的部队，才知道他们的中校也没出来，正准备派人回去搜索，爸要跟着去，他们不让，为这爸还跟他们干了一架。”
　　“这么威武。”
　　“你当是好事？”简牧瞪她，“那是特种部队，要不是那军官没还手，爸还不得退层皮，就这样，还差点背了处分。”
　　简渔吐了吐舌头，没吱声。
　　“妈也好不到哪去，一直在外面等消息，一听说你失踪就晕过去了，直到他们把你救回来，就开始天天给你熬汤做补品，都魔障了。”
　　“那他们离婚了吗？”简渔小声问。
　　“你说呢，你都这样了，谁还有心思管那个。”简牧没好气。
　　简渔心虚的扭过头，揪着被子角揉搓，“我这不没事了么，幸亏当时有齐孽，你谢谢人家没有。”
　　简牧低声叹了口气，“他救了你，我们就差给他跪下了，能不谢么，可惜人家什么也不要，一醒过来就走了，不管怎么样，还好你没事，算是谢天谢地谢谢人家了。”
　　简渔看着窗外，天空很蓝，阳光透过窗棂照到她的脸上，她回来了，离开了那个噩梦般的小镇，回到了属于她的城市，活下来，又是新生。
　　随后的日子，简渔被接回家里安心养身体，简妈除了第一天抱着她痛哭一场外，便每天变着花样的给她做好吃的，威斯特也特地从法国飞过来探望了她，简牧有电视台的通告不得不离开，简农便奉命抱着书窝在简渔的屋里看，对她寸步不离，简爸的处分碍着薛老爷子的面子终究没下来，简爸什么都不说，只是多了个晚上必须看一眼简渔才能睡着的习惯。
　　一大家子的关心让简渔很受用，也挺感动，原本还因为不得不学医而有点别扭的心也慢慢变得平静下来。半个月后，简渔的身体彻底恢复，简爸跟简妈终于找了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办理了离婚手续，一家人加上一直没回法国的威斯特一起在饭店吃了顿散伙饭，转天，简妈便跟威斯特飞回了法国，去准备他们的婚礼，从此以后一家人就变成了两家人，简渔有点不适应，简妈离开的前一晚，简渔跑去找简牧，简农又跑去找简渔，于是简渔窝在简牧怀里悄悄难过，简农挤在简渔怀里偷偷的哭，简牧伸着胳膊抱紧弟妹，一室沉默，却没人能说反对的话。
　　简妈刚离开时，简家兄妹都不适应，简渔成了家里唯一的女人，便自动担负起了做菜做饭的重任，简妈在时，跟简渔的关系最好，两人打打闹闹，更像是姐妹，简妈离开，简渔觉得寂寞，便窝在简爸的书房看他的医书，简爸走了关系，给简渔在医院安排了个实习的位置，让她在诊室给医生们帮忙，也算提前适应一下。
　　简牧要去美国拍戏，简农正准备留学的事忙的不可开交，简渔闲的无聊，正想找点事干，便欣然同意。
　　简渔待的诊室还有个实习生，也是华夏军大医学院的学生，今年大三，算是简渔的学长，叫古意，正好还是简项南朋友的儿子，简项南便干脆把简渔拜托给古意照顾。
　　古意是个性格挺温润的人，长的好看，人缘也不错，对简渔更是照顾有加，跟着古意，简渔没几天便把医院的人认识了个七七八八。医院的人也都知道简渔是他们副院长的女儿，乐的跟她结交，让简渔深切的体会了一把走后面的风光。
　　古意跟着的导师是个50多岁的老头，姓邓，在创伤救治方面很有权威，是急诊的一把手，邓老头挺喜欢简渔，又有古意在旁边推荐，便破例把简渔也带到了身边，让她临床观摩自己如何处理疑难创伤，这让简渔苦不堪言，每天过的浑浑噩噩，差点放弃，简项南心疼女儿，却不得不劝她，邓老头难得收徒，机会实在难得，简渔这才作罢。
　　直到一次简渔再也忍不住，在卫生间吐的天昏地暗，邓老头才知道简渔晕血，开始让古意每天中午都给简渔打西红柿炒鸡蛋，几天下来，简渔生生瘦了一圈，走路都能飘起来。
　　这天天气有点阴，简渔正打算收拾东西下班，外面却突然来了急诊，警笛声此起彼伏的响着，看起来动静挺大，简渔和古意对视一眼，知道这次是来大活了，古意先跟着医生去接诊，简渔赶紧给简农打了电话让他自己去买点吃的，估计今晚她跟简爸都不可能太早回家。
　　简渔刚撂了电话，便有人来敲诊室的门，简渔赶紧去开，一个绿军装正在外面，穿着熟悉的作训服，简渔一愣，认出这不是齐孽，“怎么了？”简渔问。
　　“急诊，我们队长受伤了。”绿军装说的很急，额头的汗大颗大颗的往下滴。
　　“医生都在外面接诊，我先帮你收床。”简渔转身去穿刚刚脱掉的白大褂，跟着绿军装去看伤员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