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兽无疆》阿兽想睡觉

124、124：岛下

　　1

　　“克里斯？”
　　柚呼唤了一声，原本快要睡着的小狐狸又睁了下眼睛，呆呆看着柚。
　　“我只是想睡会儿，好累。”克里斯喃喃道。
　　这样的状况时有发生，当神裔魔力存量下降到一定程度，就容易因为极度的乏力和疲惫而陷入昏迷。冒险家基础课里有教过，这种情况，最好尽快让昏迷者恢复清醒，否则很可能再也醒不过来，程度较轻的话也会对大脑和脏器造成一些无法挽回的损伤，相当于在压榨生命力。
　　“不要睡。”柚说。
　　“没事的，它不会让我死。”克里斯笑笑，“我死了，就会少一个给它供给魔力的工具人。”
　　“……”
　　柚知道，克里斯表面随和，实际是个很倔的人，于是放弃让对方继续保持清醒的劝说，转而问道：“这个腔室，要怎么打开？”
　　克里斯又睁开眼，迷迷糊糊道：“唔，我也不清楚，外部有牙齿一样的拉链。”
　　“外面有几人把守？他们也还能正常使用魔力吗？你还记得来时的路吗？”柚问了一连串的问题，他现在只能用这种方法让彼此保持清醒。
　　克里斯思索片刻，说道：“这里的信徒好像都受影响较轻，能正常使用技能，但只有不到四成的强度，而且二转的似乎很少，三个以内我一人应该都能应付。”克里斯说完“嘶”了一声，露出略带痛苦的表情，“我想不起自己是怎么过来的了…好多人，他们形成人墙把我围在中间，我太矮了，被他们挡得严严实实，看不清外面的模样。”
　　“……”
　　柚一时间有些语塞，思索片刻只得另辟蹊径，问道：“你和比格斯认识多久了？”
　　“很久，我们19年就认识了。”克里斯说，“怎么突然问这个，你可不像是会关心这个的人。”
　　“只是随便聊聊，我不想那么快昏迷。”柚想了想，又坦言道：“我这具身体曾收到过严重的创伤，我担心昏迷后再醒不过来。”
　　克里斯听完总感觉这句话很奇怪，只是迷糊间没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也没多想，顺着别的事聊了下去，问：“你平时训练都是自己一个人？”
　　“嗯，我有自己的方式和安排。”柚坦诚道。
　　“我有点好奇，你是哪个流派的武宗？”克里斯问，武宗是武术宗师的简称。
　　“我还不是武宗，还差的远。”柚说，“我曾想走连击流，最百搭，但是最近有些动摇，或许弹指和AB会更好点…”
　　就着这个话题，两人恢复了一些精神，浅浅聊了一下发展方向。

　　2

　　“岛下面有东西！！”
　　布莱恩眼眶发红，一个劲摇晃着巴洛的手臂，情绪有些不受控制。
　　“怎么了，发生什么了？”巴洛轻轻搂着布莱恩，他方才看布莱恩精神状态不对劲，下意识想到精神类控制技能，便尝试用惊吓的方式将其唤醒，结果还真让他蒙对了，“我在这，宝贝，慢慢说。”巴洛说完，亲亲布莱恩的额头，递给他一瓶水。
　　布莱恩接过水喝了几口，终于是冷静了下来，神情还有些恍惚，缓缓说道：“起初，我只是能听见一些声音，这个声音我非常熟悉，是……水里冒出的气泡声。”
　　之所以对这个声音非常熟悉，是因为布莱恩的精神世界被大水淹没的那一阵子，他的脑袋里回响的都是这个声音。虽然只是一个背景音，但这个背景音已经给出了很多信息。?
　　“这声音证明了在水里，然后我的视线变得越来越暗，我感觉身体在不断的下沉，我看见一扇石门，门上有让人头晕目眩的花纹，冰冷与腥咸灌满了我的鼻腔和耳朵，那是种…溺亡感…我经历过那种感觉……”那种感觉让布莱恩回想起了在黑海上被魔鬼乌贼王拖入海中溺死的无力感，这也是他回神后异常惊恐的主要原因，至此?，布莱恩得出结论，“所以那东西一定在岛的下面，在海里。?”?
　　巴洛和队友们对视几眼，神情复杂地看着布莱恩。
　　布莱恩?被看的皱起了眉头，说：“怎么了…？”
　　“这些事情，我是指这一系列的幻象、预知、第六感，发生在你身上已经有好几次了。”巴洛盯着布莱恩的眼睛，皱起眉头，“宝贝，你到底为什么会通过这么奇怪的方式得到这些信息……”
　　“我怎么知道啊…”布莱恩无奈道。
　　话音刚落，他整个人便是一怔，自言自语般说道：“对啊…我怎么知道的……”
　　一个古怪的思路突然闯进了布莱恩的脑中，像一根银针，将一切都串了起来。
　　“怎么了…？”
　　巴洛抬手摸了摸布莱恩的脑袋，布莱恩却示意他先不要问，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把手机在面前晃了晃，随后用食指扣了扣手机壳，解锁手机，开始敲击屏幕。
　　正当众人都看着布莱恩时，他们的手机都震动了一下，于是他们几乎同时看起手机来，明白了队长有消息要在群里通知。
　　?一打开专案组的群，头两条消息就是克里斯·波尔克斯特和柚被踢出了群聊。
　　泽尼尔维诺：我怕有监听，所以在这说。他俩的手机估计被没收和监控了，所以先把他们踢出去，反正他们被抓了也看不到消息。各位，我忽然有个大胆的猜想，如果我的猜测是正确的，那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布莱恩打完这段话后抬眼观察了所有人，巴洛似乎早就有所预料，抬头平静地和他对视，急性子的佐伊也抬头望着他，巴不得他赶紧打一长串文字把来龙去脉解释清楚，其余人则继续低头盯着屏幕，等待接下来的内容。
　　在?确保他们都看到了这条消息后，布莱恩继续编辑信息，删删减减，尽量保证语句通畅简洁，让大家都能看明白。
　　泽尼尔维诺：刚才巴洛的话提醒了我，我到底为什么可以通过幻觉看到这些奇怪的信息……我猜，这很可能是它故意让我看到的。也就是说，这个魔物，它拥有给某些生命体直接传达幻象信息的能力，这类致幻魔法在高等魔物中并不少见。
　　布莱恩编辑完这段文字后又是抬头，只是这回再没有人与他对视了，大家都微微蹙眉，似乎在消化那段文字，以及其背后的含义。??
　　泽尼尔维诺：这也就能说得通，为什么曼诗微先生可以通过一些“仪式魔法”来窥探它的态度了，我在普冒图书馆翻过所有仪式相关的魔法丛书，根本没有听说过可以窥探魔物想法的“仪式魔法”，?“仪式魔法”根本只是个幌子，那所谓的“态度”，是它刻意传达给他们的。
　　?泽尼尔维诺：在继续后面的推测前，我想先和你们坦白一件事，那就是我身上存在异极效应，我的灵感很高，对魔物的吸引力很强，所以，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只有我能看到幻象信息，它或许曾试图给所有上过岛的人传达幻象，但真正能接收到的人寥寥无几，曼诗微家族可能就是其中之一，那个邪jiao的教主也是…其次就是我…
　　泽尼尔维诺：所以，如果我刚才对幻象的解读没错，那它就是在引诱我们前往岛屿下方的海里，所以在弄清楚底细前，不能冒然下去，但我想不明白，它到底有什么目的…??
　　布莱恩抬头，发现众人都在互相对视，只有巴洛在埋头打字，片刻后，发出一条信息。
　　巴洛普立辛：还记得曼诗微给出的那条信息吗，48年前，是岛屿第一次下沉，然后20年前下沉刚好1米，同时开始出现魔力枯竭症状。
　　泽尼尔维诺：记得。
　　巴洛普立辛：48年前，很可能是它刚复苏，而20年前，它开始恢复，吸收岛上的魔力，于是神裔开始陆陆续续离开这里，在魔力被吸完了之后，它还需要更多魔力，于是开始试图向岛民传达信息，怎么样，听起来是不是很耳熟？
　　兰彻斯：确实，很像嗒妮小姐和魔鬼乌贼王的事件，只是一个是吃人，一个是吃魔力。
　　巴洛普立辛：既然它能直接吸岛上之人的魔力，那又为什么要抓那三位探员以及克里斯和柚呢？
　　兰彻斯：可能这并不是它的授意？
　　巴洛普立辛：很有可能，幻象传达的信息很模糊，是很容易被错误解读的。
　　布莱恩抬眼看着巴洛，看着他打字时小臂上的肌肉，看着他的侧脸，又看看兰彻斯的侧脸，忽的又有一个想法在脑中一闪而过。
　　泽尼尔维诺：如果我的猜测八九不离十，那只有一种可能，它急了。
　　“……”
　　兰彻斯和巴洛抬头，皆是有些好笑得看着布莱恩，布莱恩却没工夫抬头看他们，毛茸茸的山竹手飞快按着手机屏幕，正在打字。
　　泽尼尔维诺：泽西和比格斯从以往的报纸里调查出了4起带有六边形法阵的凶案，昨天写字楼的凶案是第5起，某些程序可能已经进行到了关键节点，它急需更多的魔力，而这座岛上的魔力几乎已经被它吸干了，所以它要囚禁一些神裔，给它生产魔力…
　　泽尼尔维诺：但它可能没想到它囚禁的那三位神裔是入编的探员，他们的失联引起了米德加兹大陆的关注，把我们这只特殊的队伍给吸引了过来…甚至引来了巴洛这样的存在，我猜它能感觉得到巴洛的力量…不然应该不会这么巧，我们才来一天，第5起六边形法阵凶案就发生了，它很可能意识到自己有危险了，于是急着推动进度。
　　泽尼尔维诺：我记得曼诗微先生提过，下一次淹没还有不到一周就要来了，或许，留给这座岛的时间不多了……
　　众人神情凝重，皆是不语，布莱恩又低头开始打字。
　　泽尼尔维诺：当然，这只是我的一串猜测…你们如果有不同想法，请及时提出，大家一起讨论。
　　巴洛好不容易才把视线从手机屏幕上移开，叹了口气，把话题转移到别处，说：“走吧，得先找到那个公章，完成曼诗微给的任务。”?

　　3

　　“克里斯…”
　　“克里斯…你还醒着吗？”
　　柚轻轻呼唤小狐狸的名字，对方却没有回应，歪着脑袋被缚在肉床上，像是昏迷了。
　　“唔…”
　　唤了几声无果后，柚也开始觉得浑身乏力异常，他冷得发抖，像是被抽走了许多血液，眼前阵阵发黑，眼皮沉重无比。
　　他咬着自己的嘴唇，回想着种种过往…记忆里伯仁斯旷野的广袤与喜怒无常的天气…又或是百花深处绮丽无常的四季……
　　变与不变，它们都在那里，在阳光底下灿烂着，而不是像自己现在这样，枯萎在黑暗里。
　　爸……我好没用。
　　我帮不了布莱恩…也救不出你…现在连自己都要死在这种地方了。
　　我好恨我自己…我为什么总是在输……
　　……
　　好累…好困…
　　………
　　我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呼吸了……
　　…………
　　输了…又输了……
　　………
　　“喂，至少，你赢了我。”
　　就在他快要失去意识之时，一个声音猛然在脑海中响起。
　　紧接着，视线便被一片朦朦胧胧的花海所取代，远远的，他看见了一名狼兽人，他的毛发橙白相间，眉目清秀，正是柚的模样。
　　转念之间，那名狼兽人仿佛天涯咫尺，又出现在面前，狼兽人缓缓转过脸，他的眼眶里没有眼睛。
　　这狼兽人轻蔑地笑了笑，语气路线霸道地说道：“你赢了我的意志，得到了这具身体的控制权，不是么。所以，给我振作起来，我可不养自暴自弃的废物。”
　　话音一落，狼兽人便闭上了那空洞的双目，再睁开时，眼底已是一片清澈明亮的海蓝色。
　　“啊——！”
　　柚突然大吼一声，瞬间清醒过来，他发狠地咬开自己?的嘴唇，撕裂的疼痛让他忍不住颤抖，他猛然睁开眼，竟发现自己正站在一条过道之中。
　　这条过道是如此的熟悉，昏暗的壁灯，潮湿的墙角，他分明昨天才走过——这是昨天他和哈尔战斗的地方！
　　而过道的不远处，一个戴着兜帽的健瘦身影正靠在水泥墙上，只露出有光泽的蜥蜴鼻尖……
　　柚一时间脑袋一团乱麻，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没有功夫去想这其中缘由，只有一个念头：这次不能再被哈尔打败抓起来…！
　　“你来啦，宝贝。”
　　哈尔的声音刚一响起，柚便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那轻佻的语调与姿态，仿佛是将上一次的遭遇重播了一回，就在一瞬间，他身体已经先脑袋一步做出的反应，两个碎步转身，脚尖向后一点，整个人几乎是弹射般的向着反方向逃离。柚知道哈尔是二转的刺客，机动性在二转职业里是顶尖的存在，所以他必须先对方一步逃跑，才有可能成功脱离战斗。
　　“？”
　　哈尔刚想再说点什么，却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有些不解地转过头，脑袋上缓缓冒出一个问号，心里琢磨道：这小子见到我跑什么…？他应该不知道我的魔力不受影响才对啊……
　　哈尔没有想去追，而是很平静地拿出手机，拨通电话说道：“他一看见我就跑了——”
　　“……”手机那头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追？然后正面对上尼德霍格之影？你疯了我可没疯。”
　　“……”那边又是一阵杂音。
　　“我可没答应过你们这种事哦，自己想办法吧，亲~”
　　“………！”那头的声音明显有些愤怒。
　　“好哦，那就猜猜看你的神灵更喜爱谁吧，拜~”
　　说完哈尔便挂了电话，把手机在掌中像转匕首那样转了几下，然后潇洒灌进口袋里，双手插兜，哼着小曲，悠然地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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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难得阳间时间更新[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