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妨携手同归去GL》墨钧

9、第 9 章

　　第九章
　　“你……”庄逸云万料不到龙青泫会说出这话，一时之间，只觉得头晕目眩，心跳如擂鼓一般，百般滋味交杂在一起，脸色醇红，也理不清楚到底是害羞还是愤怒。她惊觉殿上各人目光各异，慌忙放开龙青泫的手，别过脸去不再看她。
　　“丫头，你不会是与这……这条龙……”梦痴好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想起徒弟对这龙的百般回护，急忙问。
　　“不不，我对她……”庄逸云慌忙的想要否认，却见龙青泫正望着自己，不言也不语，面上犹带笑容，却又带着点点哀怨。这样的神情，她幼时在母亲脸上见过无数次，如今再次看到，如中雷击。那否决的话像是堵在心中，一句也说不出来。庄逸云退开一步，便见龙青泫的哀愁便深一分。她原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此刻明明是伤到极点，却又偏偏强作欢颜，她一人独立在那，青丝柔带，风一吹，便似要随风而去，真真是美到极至，却又伤到极至。庄逸云移不开眼去，两人痴痴相望，突然之间，天地万物都成空，世界就只剩下两人。
　　“这孩子，这孩子！”梦痴急得直跺脚，大声叫道“你这孩子便不怕堕如魔道么？”
　　庄逸云一惊，回过神来，背脊上冷汗淋漓。师门背叛不得，邪道堕落不得，天纲伦常，人言可畏，又有哪样可以违背？若是泥足深陷，等待自己的就是万劫不复。
　　庄逸云咬着下唇，不敢再去看龙青泫。
　　“逸云……”龙青泫想要伸手去触碰庄逸云的手，庄逸云身子一颤，避了开去。龙青泫有些无助的环顾左右，殿上人神色各异，鄙视者有之，气愤者有之，看戏者有之，却无一人赞同。
　　“就算龙姐姐你不在意，可是庄姐姐呢？她是人类，便要遵循人类的礼法，她若是与你一起，别人会说她坏话的。”蔚鸯的话一句句的浮上心间，字字都像一把刀，刺得心脏千穿百孔。原来一切都是真的，她是一个如此喜爱人群的人，怎么能忍受别人这样的眼色？龙青泫垂下头来，缓缓的退开了一步，看了庄逸云一眼，笑得凄楚“只是我自做多情罢了。”她说完这句，紧咬下唇，止出将出的眼泪，转身离去。
　　“青泫……”庄逸云叫了一声，心中纠结着，看到龙青泫的模样，只觉得心痛。她心中翻腾，脑中浮现，来来回回，都是当初龙青泫放弃飞升时坚决的眼神，是龙青泫誓言相随时的坦然。
　　“那要是我入了魔道，十恶不赦，再不能飞仙呢？”
　　“我会劝你的。就算你不答应，我也会一直劝一直劝，劝到你回归正道为止。”
　　昔日誓言仍犹在耳，她对自己如此，哪怕成仙成魔，都一如往昔，可是自己呢？可是自己呢？天纲伦常，人言可畏，又真有那般可怕？自己一向不惧天，不畏地，旁人的言语对自己来说当真是一道过不去关卡？自己想得都是怎样去拒绝，为什么不曾在心中否认过自己对她的感情？真傻，真傻！
　　“青泫！”庄逸云叫了一声，见龙青泫不曾停步，急忙追了上去，拉住她的手，说道“你说过要一直相随，难道想要反悔么！”
　　她的声音极大，对视着龙青泫惊讶的眼神：“若旁人容不得，我们走便是！”她拉着龙青泫转身便想要走。
　　“丫头！丫头！给我回来，若你踏出这大门，就永远不要再回来，不要说你是水云宫的弟子！”梦痴在身后大叫着。
　　庄逸云身子一顿，回过身来，朝师父恭恭敬敬的拜了三拜，转身翩然而去。
　　一路匆匆急行，直到下了山来，庄逸云这才放缓脚步，她顾着一时意气，此刻静下心来，遥望着山上殿阁，心中不免也有些难过伤感。
　　“逸云，你是不是后悔了？”龙青泫拉了拉庄逸云的衣袖，轻声问。若依她往常的性子，必定会让她回去，只是现在，却无论如何，也舍不得放手了。
　　庄逸云摇摇头，反手握住了龙青泫的手：“既已决定，，就再无后悔之理。只是水云宫怕是要因我而负上洗不去的污名了……”她垂下眼来，想起往昔师父对自己的种种好来，苦笑道“这些事情，原也轮不到他人说三道四，不管修真或是凡人，却都逃不脱这些条款。”
　　“逸云，不如我们去将庄宅中的那妖怪除去。说不定能让你师父原谅你呢？”
　　“原谅必然不会。不过除了这妖，或许多少能让水云宫挽回些颜面来。”庄逸云笑笑，她本就洒脱，此刻回复了些心情，与龙青泫商议一阵，便朝庄宅飞去了。
　　庄宅比之前更为破败，前门处贴了符咒，想是暮华派门人所为。庄逸云一把撕去，信步入庄来，只见庄中一片狼籍，四处皆是被人用剑砍裂的痕迹。她见旧宅被人如此毁坏，心中略有不快，她与龙青泫携手绕了旧宅一圈，只在后园发现一滩血迹，也并未有其他发现。只是宅中妖气淡淡的，又并未散去。
　　“逸云，我们去那屋看看。”龙青泫本身是异族，感觉比常人敏锐许多。庄逸云顺着看去，微微一愣，又浅浅应了声。
　　两人进到屋中，只见房中书架凌乱，架上书籍早已经不见了，蒙上重重的一层灰，窗边放着黄花梨做的书桌。庄逸云仔细抚去桌上的灰尘，笑道：“幼时我时常躲在窗外偷听先生讲学，家人嫌我身份低微，不准我进来。现在，我也有进到这禁地的一天……”
　　她话音未落，突然听得梁上发出吱吱怪声，急忙回头，只见一黑影串了过来，行动快捷无比。她急忙向后退去，却抵上了书桌，一时退无可路。
　　“去！”却听一声轻喝，青光闪过，刺中那妖怪，那妖怪发出一声惨叫，跌倒在地，想要爬起来，龙青泫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手中的三尺青锋抵住那怪的咽喉，回过头来关切地问：“逸云，你没事吧？”
　　庄逸云摇摇头，定定神，上前去看。只见那妖怪全身漆黑，头大身小，四肢具全，与常人无异，它被龙青泫刺伤了肩膀，血液流出来，发出腐臭难闻的味道，它扭曲着面容，大滴大滴的眼泪从眼眶里滚落出来，嘎嘎怪叫着，仔细辨认，竟是哭叫着：“妈妈，妈妈。”
　　龙青泫与庄逸云对望一眼：“是只幼妖……”
　　“难道附近还有母妖？”
　　“若是有母妖，幼妖便不会自己出来觅食了。”龙青泫低叹一声，眼中现出怜悯，她手一松，手中剑立刻化做虚无散去。她撕下衣角来，想为那幼妖包扎，那幼妖朝龙青泫裂开满嘴尖牙，示威一般，手臂挥动，想要抓她。
　　庄逸云见状，一拳敲打在那妖怪的头顶，怒道：“给我安分些。”
　　那妖怪看看庄逸云，又看看龙青泫，也不知是慑于庄逸云的拳头，还是被龙青泫感动，吱吱叫了两声，便任由龙青泫爆炸了。
　　“逸云，我们先将它移到一处安全的地方吧？”龙青泫抱起那妖，如同怀抱一个婴孩，期翼地看着庄逸云。
　　庄逸云想起暮华派那六人凄惨的死状，早存杀心，于是皱眉道：“不行，留它下来，死得人会更多。”
　　“它不过是一个幼妖，无人教化，只凭本能行事，你现在杀它，不就同那些滥杀之人么！”龙青泫抱紧怀中的幼妖，轻声问“好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华章……”那怪物扎扎着说道。
　　“看，它已经有了名字，便具灵识，好好教化，说不定有一日也如同我一般，有机会非升的。”
　　庄逸云从未见龙青泫对什么如此执着，不由的有些心软，就想依了她的意思。她叹息了一声，暗想若那妖怪若是做出些什么伤天害理，便趁龙青泫不注意，一刀宰了便是。于是点点头，算是勉强同意下来。
　　两人万万料想不到，这决定对日后究竟是何等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