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妨携手同归去GL》墨钧

19、第 19 章

　　溟廷低笑了一声，又抬起眼，看着自己的小师妹。她正惊惧的看着自己，他的心中划过一丝尖锐的痛楚，随即咬住了下唇，牙划破嘴角，血气瞬间在嘴中蔓延开来，他吸足一口气，将血液朝庄逸云喷去。
　　庄逸云放不开手，只硬生生的将头侧过开去，鼻中嗅到一股腐败的味道，她皱皱眉头，突然听到龙青泫叫得一声：“我来帮你！”
　　“来得正好！”溟廷大吼一声，就朝龙青泫伸出手去，那手掌赤红若血，指甲更是暴涨，宛若野兽一般。
　　不好！庄逸云暗叫一声，也顾不得其他，伸出手臂，硬生生的挡了一下。溟廷手往下一握，那指甲就如刀锋一般削下来，只见血峰往上一冒，庄逸云的手臂竟硬被拉下一节来。庄逸云痛得额头冷汗淋淋，却因溟廷这一下，让她的手终于放开了剑身，她一下子向后倒去，龙青泫急忙上前接住了她。
　　“虽然不是纯妖之体，不过也无妨。” 溟廷看看手中的断臂，勾勾唇，瞳孔一缩，竟张口就咬，将那血肉全数吞进腹内。
　　庄逸云等人只觉得恶心难忍，蔚鸯更是双眼含泪，捂住了嘴唇。华章见她如此模样，心中不忍，将手覆住她的眼上。
　　“华章……”蔚鸯轻声叫了声。
　　华章没有动，任由掌中那温热的液体流出来。
　　“师妹，你哭什么？” 溟廷的耳力极好，停住了口 “师兄这就要为师父他们报仇，你不愿么？”他低声说，却是看也没看蔚鸯一眼“当初你要我救那条孽龙，竟以身相报，你可知道师兄多高兴么……”他眼一闭，淌下两道血泪来。
　　“他已经疯了……” 庄逸云轻声说。
　　“庄姐姐，你的手……不妨事么？”
　　“不打紧，日后寻一只新手，接上便是。”庄逸云朝蔚鸯一笑“这家伙冲着我们而来，还是速速离去的好，也免得百姓受伤。”她自从坠入魔道，对人命也不在乎起来，只是此地是她与龙青泫相处三年之所，所以也不忍此地受到什么破坏。
　　正在寻思间，突然听一声长啸，溟廷身形暴涨，长啸声一声接连一声，红色的雾气从最近的一户民宅窜起，向溟廷身边汇集而来，跟着就是稍远一点的人家。蔚鸯初时还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直到看见一名奔跑逃命的百姓爆体而亡，泛起红色雾气，身体急速缩干，这才恍然大悟，吓得脸色苍白。
　　“入魔了。”庄逸云心中一紧，心知接下来就是你死我活的生死之战，只怕在场的所有人都跑不了。她心中担忧龙青泫，侧过头去看她。
　　龙青泫也正看着她，朝她小了一笑，说道：“你生我生，你死我死。”
　　庄逸云胸中热气翻涌，点点头，不再说话。
　　“杀……”前方突然传来声音，扭过头一看，溟廷手里握着庄逸云的凝霜，正看着两人，他的头发变做了红色，耳朵尖耸，已不是人形了。凝霜轻振剑身，发出低鸣。溟廷看了眼剑，手中泛起红光，将凝霜的轻鸣压了下去。
　　“杀！！”
　　溟廷高高地跃起。

　　华章祭起月轮，蔚鸯挥起白绫，龙青泫现出龙身，将溟廷牢牢包围在其中。溟廷以一敌三，却丝毫不见慌乱，他挥起凝霜，双目泛着血光，见活物就斩杀，完全不认周围。也失去了理智。
　　只有用镇魔之术了……她水云宫地位超然，自然也留得几手绝技，这镇魔之术便是其一，虽然是个弟子都知道这术，但由于要求太高，往往需要数十人联合施展才能发挥作用。现在以庄逸云的功力，一人独施，倒也不成问题。庄逸云捏起手诀，又放了下来，她现在已经也是魔身，不知这师门绝学还能不能发挥作用。再一犹豫，见其他人已是险象环生，也顾不得想其他，脚踩七星步，口中念念有词。随着咒语，气海中一阵翻江倒海，痛得她几乎无法畅通地念出咒语，她知道这是以魔身强行催动仙法的缘故，于是尽力忍住，继续念诵咒语。
　　溟廷身子一顿，他觉得空气中有什么东西在拖住他的脚步，让自己的身体越来越慢，他张目一搜，就看到一旁的庄逸云，几乎是直觉地，他非常厌恶此人，身子周遭激起魔气，将其他三人卷开，挥剑朝庄逸云走来。
　　庄逸云心中大急，只可惜自己也是魔身，念咒时也受咒语所制，喉头的鲜血一阵阵的往上涌，施的是杀人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了。
　　不管那么多了！庄逸云见脚下法阵已近完成，自己处在法阵中心，却是第一个受到冲击的，心中一阵苦笑。却见溟廷似是发觉此阵对他不利，竟然犹豫地停下了脚步。
　　庄逸云暗叫不好，眼光却见溟廷手中的凝霜，心中一喜。她与凝霜相处多年，从年幼学艺到成魔纵横，都一直与此剑在一起，此剑又是素有灵性，两人早有默契，于是沉下心来，默默召唤。
　　那剑发出淡淡的白光，慢慢的带着溟廷往前走。溟廷神智已失，却也知道此举不可，拉住了剑柄，不肯松动，就站在法阵外僵持着。
　　“混账！”庄逸云暗叹一声，鲜血咳出来，正好喷在溟廷脸上。血味刺激到溟廷，他便如恶虎扑了上来。
　　庄逸云自己也受限于法阵，把心一横，死就死了吧！她留恋地看了眼龙青泫，念出咒文的最后几字，法阵完成，她当先受害，浑身如同遭受雷击一般，其后的溟廷也不好受，他愤怒地想要冲上来杀死庄逸云。
　　“庄姐姐！”
　　庄逸云感觉自己被一具柔软的身体撞开，脱离开法阵，身体立刻感觉到了一阵轻松。
　　“蔚鸯！”华章略带哭音的高叫在耳边响起来。庄逸云努力张开眼睛，只看见蔚鸯正转过头来，朝着自己一笑，而在她前方，溟廷张开大口，朝她的脖子咬下来。
　　“庄姐姐……”蔚鸯看到那人吃惊地张大了口，露出一丝微笑来，脖子陡然一痛，她回过头来，张手搂住了师兄。
　　“师兄……蔚鸯对不起你，我们一起回去吧，师父与师姐他们都在等着我们呢……”
　　“师……师……师妹……” 溟廷眼中淌下血泪，搂着蔚鸯“我……我做了什么啊……我做了什么啊！！”他手摸索到凝霜，眼中划过决裂“你等着我，我们一起回家，一起……”他手握长剑，往下一按，剑身穿透了蔚鸯的身体。华章见他如此凶残，怒吼一声，就要冲上前去，却见他翻转剑柄，贯注魔力，贯穿了自己的天灵盖。
　　庄逸云三人见事情突然急转而下，一时都做不得声，华章最先回过神来，冲了过去。龙青泫也扶着庄逸云走了过去。
　　“庄姐姐……”蔚鸯见庄逸云走了过来，本来开始涣散的瞳孔突然发出丝光亮来“你没事就好了。”她见庄逸云目光黯然地看着自己的伤口，不由地移动手掌盖住“丑，你……别看……”
　　庄逸云知道她已是回天乏术，眼中含泪，只微笑道：“谁说妹子你丑，你是全天下最最好看的人了。”
　　“庄姐姐，能在死前听你夸我，蔚鸯……蔚鸯真是高兴……”
　　“别说死，你不会死的。” 庄逸云用剩下的一只手握住了蔚鸯的手。
　　“呵呵……庄姐姐，待我死后，你……你便用蔚鸯的手臂续在你身上吧……蔚鸯知道你心中有龙姐姐……我不能陪你一世，可是，若我的血肉……那也是好的。答应我，好么？”
　　庄逸云不忍拒绝，只得点了点头。
　　“真好……你和龙姐姐一直一直这么好下去……等到下辈子，我会来找你们，到时候，你们也会叫我妹子么……”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会，会的，一定会的！” 庄逸云大声说着，却见蔚鸯微笑着闭上了眼睛，再也没有张开。

　　半个月后，在同州城外一处无名墓碑旁，三个仙风道骨的人站在那里，相对无语。
　　“我与青泫打算就此隐居，你呢？” 庄逸云摸着新生的手臂，她已经逐渐习惯这只新手了。
　　“我会修行，自我出世以来，只能伤人，却无法救人，我不愿这般。而且……我还要去找蔚鸯的转世，我一定会比任何人都先找到她。”
　　“……若是找到了，便带过来与姐姐看看吧。我和青泫会等你的。”
　　华章点点头，转身离去。
　　庄逸云看着远处的同州城，低声叹息着，回过头来看着龙青泫，带着一丝茫然，问道：“现下我们去哪呢？”
　　“你去哪，我便去哪，天下如此大，总一处安身之所。”
　　庄逸云微微一愣，纵声长笑，拉过龙青泫的手，两人一起走下山去，消失了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