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破烂我是最棒的》井上瓷鱼

92、第九十二章

　　考拉鼠，也许是其他人的叫法，但是在陶澍这里，这明明是煤鼠。

　　之前怀特说这是他老家的特产——在星际百科的词条里，其他的星球也有煤鼠，但是星际百科里并没有把煤鼠列入常见食物的范畴；怀特和自己一样，也不太了解或者说不太在意人工烹饪食物的危害——在垃圾场里，吃饱肚子才是第一要务，所以怀特他会是自己地球上的老乡吗？

　　陶澍没有再问下去，毕竟如果对方真的是地球人，那么他就不太可能是通过正规渠道获得的莫尔维斯居民身份，就像他和侯紫一样，这显然不是适合公开谈论的话题。

　　陶澍之前已经和斯托克交换过联系方式，这会儿怀特过来了，陶澍也自然而然地和对方交换了通讯号。

　　出于谨慎，回到学校以后陶澍并没有说起煤鼠和它相关的事情，只是每天和怀特在智脑上聊聊农场或者机甲的事情。

　　一直到几天以后，陶澍才不经意地问道：“你们的考拉肉干对外出售吗，我有同学觉得挺好吃的，想买点平时当做零食。”

　　陶澍和怀特聊天选的都是农场平时休息的时间，智脑显示对方在线，发过去的消息也显示已读，但是过了好久，对方都没有回复。

　　陶澍原本想要求证的心不由冷静下来，开始反思自己想要认“老乡”的心情是否太过热切。

　　星际人把曾经的地球当做垃圾场，遗留在地球上的人类困守在垃圾场里，世世代代和垃圾为伍。冰冷，匮乏，荒芜，弱肉强食充斥着每一天的生活。陶澍以为他和侯紫的离开是极其偶然的难以复制的幸运，所以在遇到可能同样幸运的怀特之时，陶澍心中充满了他乡遇故知的惊喜和亲切。

　　如今想来，地球并不是一个多么令人怀念的家乡。双方来自同一片土地，拥有相似的成长经历和生活背景勾起的可能并不是多么美好的回忆，而是对方讳莫如深的过往。

　　陶澍一直等到深夜都没有等到怀特的回复，原本以为对方不愿意提及这个话题，但是第二天早上陶澍就在智脑上发现了对方的留言。

　　“肉干五十星币一袋，一袋五百星克，我这里没有存货，需要家里人寄过来，我的家乡离莫尔维斯比较远，邮费一袋肉干也要收五十星币。你同学接受这个价钱的话我可以让家里人寄过来。”

　　果然是这个话题比较敏感吗，陶澍感觉这个留言的语气都不像是怀特平时和他聊天的方式，有一种微妙的好似生意人的仔细和冷漠。

　　“我同学说要订购十包，可以吗？”

　　“可以，定金需要预付一半，五百星币。”

　　“没问题。”陶澍从星网的账户给对方转了五百星币过去。

　　怀特问陶澍要地址和联系方式，陶澍也不能说他的同学就是他自己，于是把侯紫的联系方式给对方发了过去。

　　“下周六之前你会收到货物。”

　　“我之前都不知道考拉鼠还可以吃，你的家乡是在哪个星系，你怎么会来莫尔维斯呢？”买东西搭讪结束，陶澍终于问及了自己最想知道的那个问题。

　　陶澍原本没指望自己问一次对方就会坦白，但是没想到对方似乎并没有隐瞒或是回避的意思。

　　“我的家乡在银河系的一个星球，你也许听说过，它曾经是一颗蓝色的星球，但是现在变成了灰色。那里食物很短缺，只要能填饱肚子的东西我们都会吃。差不多两年前，有一群星际海盗到了我们星球，这些人做的是劫掠人口的买卖，我不幸成为了他们的商品之一。不过在来莫尔维斯的途中，我被一艘好心的过路商船搭救了，船长就把我安置在了这里。”

　　银河系，食物短缺，这些都能对上，不过还需要再做一点点确认。

　　“那你听说过希望号吗？”陶澍问道。

　　这是固定来地球的最大的垃圾船，它每次来地球倾倒垃圾，都会像一座山一样缓缓飞越大半个星球，在垃圾场讨过生活的人或多或少应该听说过或者见过这艘船。

　　“那是一艘名副其实的飞船。”

　　怀特说的隐晦，不过陶澍还是听懂了。垃圾船每一次到来都会带来新的食物和物资，这是地球人赖以生存的希望。希望号作为最大的垃圾船，尤其如此。它装载过来的垃圾在一段时间内足以做到“雨露均沾”，它每次来，所有人都像过节一样快乐。

　　“你问了我这么多问题，公平起见，是不是轮到我问你了？”怀特道。

　　“你想问什么？”

　　“你是哪个区的居民？”

　　“华人区。”试探的过程也是一种自我暴露的过程，陶澍没有打算向对方隐瞒自己地球人的身份。

　　“我听人说你在皇家向导学院读书，和贝兰尼皇室一位王子关系很好。”

　　“有什么问题吗？”陶澍有一点意外怀特对于自己的情况似乎也很了解，不过这些都不是秘密，想要打听也不很难。

　　“我觉得建立在欺骗之上的情感并不是好的情感，如果你认同这一点，我建议你好好调查一下贝兰尼王室在华人区的所作所为。当然，如果你认为你现在过得很好，你也无须在意我说的话。毕竟无论是做一只锦衣玉食的笼中鸟，还是做一只风餐露宿的自由鸟都是个人的选择，别人无从置喙。”

　　怀特这饱含暗示意味的话在陶澍心中投下了不小的涟漪。前有李斯特，后有怀特，他们似乎都在指示贝兰尼王室光鲜外袍下的邪恶。如果说前者还有挟私构陷的嫌疑，那么后者，一个垃圾场的居民，和贝兰尼皇室八竿子打不着的少年，说出来的话可信度就大了许多。而且怀特建议他自己去查，显然是相信事实分明，难以蒙蔽视听。

　　李斯特说贝兰尼王室圈养向导，怀特也提到两年前他遭遇了劫掠贩卖人口的星际海盗。作为一颗很久以前就被遗弃的星球，陶澍在地球生活的那段时间就只见过垃圾船和偶然路过的小商船来这里。侯紫是土生土长的当地居民，陶澍也从来没有听他提起过这里还有星际海盗光顾。但是就在两年前，他和侯紫跟随尼克斯的舰队离开以后，星际海盗就出现了。

　　令人心惊肉跳的巧合。

　　陶澍的思维不可抑制地发散开去，他想说服自己这不过是预设了前提的疑邻偷斧，但是内心还是有个细小的声音不断敦促着他，为什么不去查一查呢？

　　“我还有一个问题。”陶澍辗转到了半夜，给怀特发了一条消息，“你是向导吗？”

　　怀特没有说话，直接给陶澍发了一份检测报告，陶澍来莫尔维斯以后尼克斯也带他和侯紫做过类似的检测，这是一种常规的异能者筛查，用以确定受试者是向导哨兵还是普通人，其结果会写入受试者的身份卡中。怀特发过来的报告显示，他是一名B级的向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