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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宴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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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怀人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走到窗户边,透过雕花围栏的缝隙,他看到她缩在角落里的样子,单薄的身影被气得瑟瑟发抖,一只脚光脚踩在地上,把手上能丢的东西都朝着窗边丢了过来,说不上为什么,在那一瞬间,齐怀人只觉得自己的心,似乎被她手中丢出来的东西所砸中,有股说不出的心疼。
她本可以做一个高高在上的总督小姐,嫁到齐府也应该要受到所有人的热情礼遇,可如今,却因为一朝意外,而再没有了昔日的风光。人情冷暖,在齐家这样的大府尤其明显。
齐怀人从来没有见过像她这么顽固的女子,霸道,蛮横,粗鲁。好像他所讨厌的一切东西,她身上全都有了。在他看来,那些全都是没有教养的体现。可是,却不知为何,他却一次次的被她的这些坏脾气所打动,反倒觉得有些许的可爱。面对着她时,也没有了最初的那种排斥。
齐怀人站在窗边“扑哧”一声笑了起来,“若是这窗户被你砸碎了,估计你就会被转移到柴房了。你若不想和父母分开,最好还是不要再丢你手上的东西。”
“不需要你多管闲事!”
“你休息吧,我明日再来看你。”齐怀人云淡风轻的说完,看了唐纪一眼就离开了。反正关一关她,也没什么不好,至少也得让她知道,齐家,可不是那么好呆的地方。若是她学不会谨言慎行,往后还有她吃亏的。
只是,齐怀人一走,唐纪就听到房间里传来的叫唤声。
“小姐?”
曹雅偷鸡摸狗似的贴到了门上,“病秧子走了没?”
“走了。”
“那就好。”曹雅松了一口气。
“小姐,你……刚才是装的?”
“呵……”曹雅冷笑,“你以为齐怀人那么好应付?”
唐纪倒是没想到曹雅竟然还有这份心思,这个时候本该他来保护她的,然而想不到却成了她保护他。
“小姐,接下来要怎么做?”
“放心吧,齐怀人会想办法把我弄出来的。”曹雅冷静道,脑海里闪过齐怀人那双修长而又长满了茧子的手——那双应该属于握枪之人才会有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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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眠,次日一大早,一直与齐家交好的万府就派人送来了请帖,说是办了宴会,邀请齐怀人和新婚妻子一道参加。帖子一送到,齐庆天就有些犯难。
要说这万府的万老爷万载全,据闻曾经本是粮行一个小小的伙计,后来带着粮行的一帮人出来自己做生意,不知攀上了什么贵人,清政府被推翻以后,就做起了运送军粮的买卖。这种刀尖上讨生活的生意,投资小风险大,不过,万载全却也做得成功,不出几年,就在这省里做得风生水起,一家独大。而万载全的两个孩子,万醉和万玥,打小就和齐府的孩子们关系好。偏巧这次齐府结婚结的仓促,两人出去运送新一批军粮的时候,正好错过。
这回回来了,想必也是必须要补偿一下这没能来祝贺的遗憾的。
只不过,齐老爷看了请柬沉吟着,似乎并不想这么快就把曹雅放出来,齐怀人却已经先他一步开口,“爸爸,不如就先放了曹雅吧。终归是要带她去见见的。”
“她才刚关进去啊。到现在她都不承认自己错了。”齐宛陵听到大哥的话,顿时就不满的抱怨。
齐怀人冷冷地瞪了她一眼,齐宛陵顿时后背一凉,只好急忙闭嘴。全家她唯一最怕的人,就是这个哥哥了。她就算有一百个胆子敢招惹曹雅,但也绝对不敢招惹齐怀人的!
齐庆天考虑了片刻,还是答应,“你带她去吧。免得传出去了,说我齐府欺负新媳妇。”
齐宛陵拍着桌子大叫起来:“那我怎么办?你们去了我呢?以前每次你都是只带我去的,现在你却要丢下我了!哥哥你偏心!”
“你要不怕被万玥笑,很欢迎你跟着我去。”齐怀人淡然一笑。
齐宛陵捂着贴了纱布的脸,气的直跺脚:“哥哥你也欺负我!”
齐怀人却对于她的不满毫不在意,笑了笑先行离开。
他一走,齐宛陵只好冲着齐老爷撒娇:“爸爸!”
显然,齐老爷也被她缠的有点烦了,“你哥刚才也说了,你要想去就去。跟我说也没用。”
“我脸都成这样了,怎么去啊。”
“找快布蒙了不就去了。”
“那万醉哥哥看见我这样,我以后还怎么见人啊。”齐宛陵生气地跑了出去。她一走,大堂里就只剩下了齐老爷和郑夫人。
郑夫人颇为担心地看着齐庆天:“老爷,真让曹雅出去吗?”
“怀人盯着,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儿,让他们去吧。”齐庆天懒洋洋地应了一声,翻开报纸不愿多谈。郑夫人拿起请帖看了看,最终没有再多问,起身去给齐老爷倒茶去了。
而齐怀人则快步的来到了书房,拿了钥匙亲自给曹雅开门。
他进去的时候,曹雅却靠在棺材旁睡着了。没有被他的开门声所惊醒,唐纪想要喊,齐怀人急忙伸出一根手指,阻止了他。她睡着的样子,嘴唇嘟起来,像个孩子一样。睫毛微微抖动着,在眼下形成一小片阴影,宁静而安详。这样的她,与清醒时那个嚣张任性的总督小姐全然不同,有种幽谷暗香一般的美。
齐怀人在这一刻,饶有趣味的站在原地看了她一会儿,心也变得柔软下来。轻轻地走了过去,刚刚弯下腰,打算把她拍醒,曹雅手中的鞭子突然凌空而起,齐怀人眼疾手快地反手抓住了鞭子,用力一扯,曹雅这才猛地睁开眼醒了过来。看到齐怀人时,有一瞬间的迷糊,随即骤然清醒,怒视着齐怀人。
“你干什么?”曹雅大喝,低下头急忙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
齐怀人放开手中的鞭子,没有想到她在睡着的时候,戒备心也如此之重,被她的这个微小举动逗乐,“想不到你连睡觉,都是这么野蛮。”
“关你屁事儿。”曹雅不满地抽回鞭子,往后退了几步与齐怀人保持一定的距离,“你来这里干嘛?”
齐怀人笑了笑,“今天有一场宴会,邀请你参加。”
“我不去。”曹雅直接拒绝。
“难道你打算一直被关在这里?”
“关在这里也没什么不好的。跟我爸妈聊聊天,挺好。”曹雅径直走到椅子上坐下,对于齐怀人口中的宴会一点兴趣都没有。
齐怀人看到被丢在地上的烧饼,颇有些意外,“你想要把自己饿死吗?”
“我一点儿都不饿!”曹雅强调,可是,这时,肚子却不合时宜的叫了起来。
曹雅的脸瞬间就尴尬的红了,“好吧。那里有吃的吧?”
“那当然。”
“看在你这么盛情邀请的份上,我就去吧。”曹雅说着就急忙往屋子外走。
齐怀人的脸上挂起一抹促狭的笑意。为着她这难得的孩子气,看着她匆忙逃离的样子,心情忽然变得很好。朝候在门外的管家丢了一个眼色,管家不一会儿就把一套精美的蓝底碎花旗袍送到了两人的卧房。
齐怀人看曹雅随便收拾了一下就打算走,忙把她叫住。想到之前,她仅仅穿着一件嫁衣就过来了,新定做的衣服还没有到。她现在穿着的,还是从宛陵前几日送来的新衣里他硬抢过来的。真要这么过去了,别人还得以为齐家连新衣服都做不起。
“穿这个去吧。”齐怀人把旗袍递给曹雅。
曹雅看了一眼直接丢到一边,“我不穿裙子。”
“穿上吧,这是大妈妈特地为你挑选的。”
“穿这个我没法走路。”曹雅从小到大都在军营里厮混,整天都是裤装,就连裙子都没穿过。记得有一次把妈妈绑着穿上了旗袍,还没走出房间门就被她给撕开了。那叉口直接撕到了腰上。现在他弄一条裙子给她,不是故意要她难堪嘛。
曹雅把旗袍丢的远远的,“你要不想我去,也不需要用这种办法。”
“你已经不是总督小姐了。你是我太太。”齐怀人目光深沉,走过去把旗袍捡了回来强调。
看着他眼底的坚持,曹雅握紧了拳头,无奈,寄人篱下不得不低头,只好气呼呼的接过旗袍躲屏风后去换上。
齐怀人却也不催促,只是在外面耐心的等着。出来的时候,蓝色旗袍勾勒出曹雅身上纤细凹凸的线条,碎花的底衬得她肤白如雪,盘起的头发露出了脖颈上细腻的肌肤,虽然有些不自在的扭来扭去,却少见的有了少女的羞涩,低垂的眼眸下水波流转,齐怀人竟看得有些出神,看来她穿裙子的样子,其实也很漂亮的。
当然,如果她手上没有拿着那根鲜红的马鞭的话,会更好。
“这是我爸送我的东西,从来没有离开过我,洗澡都要跟我一起洗的。”曹雅听着齐怀人要把她马鞭留家里的话,索性把鞭子系在了腰上当腰带。齐怀人从旁看去,虽有些不习惯,但这也颇有些别样的风情。
随即,齐怀人拿出一个黑色的盒子递给她,是一对蓝色水滴一般的耳坠,与她这一身倒是极为搭配,“这是我妈特地为你挑选的,带上试试吧。是夹的。”
曹雅到底也是女孩子,看见好看的东西自然也会喜欢。只是,就在她接过耳坠的一瞬间,她忽然想到,齐怀人一个教书先生,按理说,他一个舞笔的应该不会和那些总督们或者父亲的仇人有什么关系,可是,齐庆天却是个玉石商人,各位府门上的太太小姐们可不在少数,想必他们的玉石生意也会和他们有所接触。如果她从他们往来密切的交易对象身上下手,或许,能查到什么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