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第一女将军》茉锦

5、送终

　　齐曹两家的联姻，本是整个永津大家都津津乐道的话题。可是，因着昨日所闹出的那些事儿，齐庆天当夜还是把永津各大报社的社长都请了出来，在他们面前做足了戏，让他们不要在报纸上刊联姻的报道，而是用曹总督的死来代替了他们的喜庆，表示为曹雅父母的离开感到惋惜和难过。
　　社长们看齐庆天如此情真意切，都被他所感，纷纷不收分文的答应了他，齐庆天这才松了一口气，否则，若是报道一出来，指不定往后又得给齐家带来什么麻烦了。
　　而报道一出，果不其然，第二天一大早曹雅就接到了身为两江总督的舅舅曹震从盛平打来的电话，让她回去他身边。曹雅却拒绝了。
　　她要在这里靠自己为父母报仇。她已经是大人了，不能再依赖长辈和别人。曹震对于她忽然的成熟很是欣慰，曹家人的脾气都差不多，曹雅不愿意回来，她也毕竟在永津安家，他只好由着她去了，在电话里对唐纪交代了几句之后才挂了电话。

　　随后，曹雅就把唐纪叫进了屋子，敛眉问道：“你说，外人眼中的我，是一个什么样子的？”
　　唐纪被她问的一头雾水，“小姐怎么想起来问这个了。”
　　“别管，你就照实回答。”
　　“霸道、蛮横、任性。”
　　“看来和我想的一样。”曹雅笑，“那么，从今天起，我就得继续这样做。有必要的话还得更甚一些。”
　　唐纪怔了怔，“小姐是怀疑什么吗？”
　　“不是。”曹雅摇了摇头，神色越发凝重起来，“在大家看来，我其实就是一个只会动手不会动脑的草包不是吗？既然如此，那我就继续做蛮横的草包好了。”
　　经过一夜的思考，曹雅明白只有这样，她在别人眼中就是个废物，废物是不会威胁到任何人的。
　　“小姐，齐家绝对没有我们看到的那么简单。”

　　“你放心，我会想办法保住自己的命，我才能查清楚事情的真相。更何况你刚才难道没有听出来吗，舅舅的口气和平时不一样。灭门这么大的事情，舅舅却连细节都没有过问，你不觉得很奇怪吗？而且，据说朝堂里过几月打算重新选拔各省总督。我爸可是这永津三省的总督，牵一发动全身，对整个政局也一定会有影响。我估计，舅舅现在也帮不了我们。我们只能靠自己。”
　　唐纪听着曹雅的分析，再次被她惊讶到。
　　他真的是越来越不了解她了。她在以他所无法想象的速度成长着，如今的她，哪里还有以往任性跋扈的样子。全然一个曹总督的翻版！

　　“小姐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我父亲的丧事，你先别办，交给我了。”曹雅吩咐着，同时也在心里默默地说了一句，“爸妈，对不起了。”
　　然后，起身带着唐纪就去楼下吃早饭。
　　在看到所有人都来齐以后，曹雅直接提出要在家里为父母守灵的要求。需要一间屋子做灵堂。并且，要按照传统守丧的规矩，必须要守足七天才能把人下葬。
　　曹家以前住的是前朝大臣的宅院，每个屋子都对开花园，而齐公馆则是专门请法国的设计师建造，整个公馆的屋子不似曹家，都是闭合式的，住的地方和花园也都是分开而建，且不说这种房子不适合做灵堂了，就算是适合，现在正值盛夏，别说了七天了，就是摆三天这尸体也得臭了。

　　到时候整个齐公馆里全都是尸臭味，又没有宽敞的通风口可以削减这股味道，谁能受得了？
　　昨天她闹那么多麻烦也就算了，想不到今天还要继续闹！
　　齐家的人，顿时谁也不乐意了。
　　“曹雅你够了啊，一出接一出的。真把齐公馆当自己家了啊。也不看看我们家是什么房子，要守灵回你自己家守去。”六姨太率先就喊了起来。
　　曹雅却充耳不闻，坚持要为父母守灵。
　　坐在她旁边的齐怀人看着她咬紧嘴唇的倔强坚持的样子，心中蓦然一动。倒觉得有趣起来。

　　“夫人这片孝心当真值得学习。”齐怀人不咸不淡的开口。
　　“是吧？”曹雅说着伸出手看向齐怀人。
　　齐怀人一愣，“怎么？”
　　“学费。”
　　齐怀人被她的话逗乐，刚想说什么，曹雅已经收回手一脸鄙夷地样子，“谈学费有点伤感情，你就把学费补在丧事上吧。”
　　“曹雅！反了你了！”六姨太大怒，简直没见过这么不讲规矩的女人！
　　“妈妈。”齐怀人朝六姨太看了过去，显然并未生气，“把我的书房暂且用来做灵堂吧。”
　　妹妹齐宛陵一听他让步，急忙朝他丢过去一个眼神，“哥，你干嘛这么惯她！”
　　齐怀人清冷呵斥，“她是你大嫂。不得无礼。”
　　“在我眼中，万玥姐姐才是我大嫂。其余人我都不认。”齐宛陵撇撇嘴，恨恨地瞪了曹雅一眼。

　　曹雅闻声脸上闪过一抹讥笑，怪不得他会对她说出那一番话，原来，是有心上人了。
　　呵呵，那正好。免得以后有什么牵扯到时候说不清。
　　更何况，她又何尝不是这样呢？
　　她对唐纪，从暗恋到明恋，那么多年过去了，石头都能被她捂热了，他却依然不为所动，当初若不是唐纪宁可躲着她，也不肯回来，更不肯承认他也喜欢她，恐怕，就会是另外一番光景了吧。

　　曹雅眼角的余光从唐纪身上扫过，算了，注定她和唐纪也只能是她一厢情愿的单相思了。现在，再思也没用了，她都成了别人的新娘。
　　想到这里，她反倒对齐怀人昨日的话没有那么气愤了。同时天涯沦落人，齐怀人再讨厌，也终究和她一样，是得不到心中所爱的伤心人罢了。
　　而当她回神，再次看向场中的时候，不知道刚才她走神的时候齐怀人和大家说了什么，齐老爷也已经发话同意她在家里办灵堂，由着他们去了。曹雅于是饭也不吃了，即刻就命人弄好一切，守在灵堂里，想要送父母，还有整个曹府上下最后一程。

　　然而，齐宛陵早上因为她被哥哥骂，憋了一肚子的火，哪能那么简单就算了。
　　从前，在家里，所有人都顺着她，就算她说再无礼的话也没有人骂她，现在，曹雅来了，大家都听她的，都怕她。虽然曹雅现在是她大嫂了，可是，这并不影响齐宛陵觉得她严重的威胁到了自己在家中的地位。
　　不过是一个大权旁落的总督之女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
　　想到这里，她就为大哥，也为一直和齐怀人青梅竹马的万玥抱不平。
　　于是，趁着大家都出去了，就独自跑到灵堂里，想要冲曹雅发泄一下心中的不满情绪。

　　早上她身边有人帮她，现在灵堂里就她一个人，齐宛陵倒要看看，在人背后，她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你来做什么？”曹雅看见她气势汹汹的出现，脸色不善地问。善意还是恶意的眼神，她一眼便知。
　　齐宛陵径直往里走，“当然是来找东西的。”
　　“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东西。出去。”
　　“怎么会没有，这是我大哥的书房，我来找我的书，我后天要去学堂用的。”齐宛陵理直气壮的反驳。

　　曹雅刚要抽出马鞭，但还是忍住了，父亲以前老说她粗鲁野蛮，没点女孩子该有的样子，她不想在父母面前动手，于是往侧面退了一步，让开一条道让她自己进去找。
　　“唔，好臭。”齐宛陵走进的时候，夸张的捂着鼻子说道。在身后的书柜里翻了半天，甚至还搬来了梯子往书柜上方够，嘴里不停地强调着这屋子有多难闻有多臭。
　　曹雅捏紧了拳头，完全看不出她是来找书的样子，不耐烦起来，“赶紧找完，赶紧走。”
　　“哎呀，你这突然开口，吓到我了。”齐宛陵惊呼一声，刚拿到手上的那一本书，就这样不小心从她的手里滑了出来，正好砸到了曹总督的脸上。

　　齐宛陵刚才也就故意那么一滑，她本来是想吓曹雅一下的，没有想到书竟然会滑到棺材里。她对于死人毕竟还是有些后怕的，看见书掉进去，急忙下来，跑过去想要捡走的时候，却不小心碰到了灵台前的蜡烛，蜡烛向后一倒，直接点燃了曹总督的裤腿烧了起来。
　　曹雅大骇，甚至都来不及多想，伸手抓过花瓶里的水就朝着裤腿那一段倒了下去，这才把火扑灭。
　　因着这么短暂的意外，曹雅的火气顿时就上来了，收回花瓶红着眼睛看向齐宛陵。

　　“我，我不是故意的。”齐宛陵被她的眼神所吓倒，往后退了退。
　　话还没说完，脸上忽然吃痛，捂上去的时候，一条血印赫然出现在了手上。
　　“你竟然敢打我？”齐宛陵难以置信的大叫起来。

　　曹雅手中腥红的马鞭横在两人中间，“看什么看，打的就是你！”
　　“你算什么东西，这是齐府，不是你家！”
　　“我对你再三忍让，你却处处和我作对，不要以为你是齐怀人的妹妹我就不敢动你。”曹雅说着，马鞭再次抽了出去，重重地抽在了齐宛陵的身上，把她疼的大叫。
　　齐宛陵长这么大何曾受过这种气，当下气的发抖，抄起旁边的火烛就朝着棺材里故意丢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