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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入我门 ...

  •   江辰,想做世界上第一大恶人。
      他想了十几年,却始终没有太大的进展。
      说来惭愧,从他平平淡淡的名字就能看出,他是个平平淡淡的土包子,平时没啥大爱好,就是喜欢胡思乱想。
      他少时长在前墅镇,一个宁静安和的江南小镇。小镇的人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一代又一代在这水墨画的镇子上生息繁衍,养的这一方水土的人有了与世无争的好性情。加之家中也是书香门第,江辰比之同龄的孩子更不喜闹事调皮。
      他爷爷点点头赞许:这孩子,稳重。
      其实他小心思很多,一有机会,就给玩伴出馊主意,后来管的更严了,他就不敢了。他当时暗暗腹诽:我爹让我多动弹么?打断我的腿哩!
      江南多水坞,初夏时节同龄的孩子早下河捞鱼摸虾,摘莲折藕。他可惨,被亲爹拉去自家开的书院,跟着比他高了一头多的大孩子一起念书。偶尔也不甚管他,约莫他跟不上进度,便允他出门遛弯,只不许出书院大门,他便尽情在后院里翻筋斗,逗小鸟,一个人自得其乐。
      他有个表姐,爹爹姐姐的女儿,也在书院与自家女眷一同读书。他四岁的时候,表姐抱着他坐在一旁,课上的老学究再教算数,出了一道略微复杂的题,女眷们苦思冥想半天解不出来。西席先生不大耐烦,点名叫了江辰表姐苏妍回答。素妍愁眉苦脸,想着约莫一会要被骂。江辰轻嘿一声,拱手在嘴边做喇叭状,奶声奶气告诉她答案。
      表姐和在座的同窗们愣了,西席先生也愣住了。半晌,西席先生老泪纵横,飞奔到江辰父亲江霈安前:"经世英才,卓伟不凡"之类的天花乱坠的夸了他一通。江霈安一高兴,给他大大涨了工资。
      江辰没什么兄弟姐妹,表姐大他九岁有余。江辰再大一些的时候,表姐去了更高的学府求学,一年难得见个几回。无人陪伴时,他就瞎窜,无意间溜进了藏书阁,把一架子书都囫囵吞枣的看了看。一开始也确实看不懂,看得多了,他也觉察出乐趣,渐渐的也停了野的心思。终日躲在没人打扰的后花园安安静静的看书。
      大多数时间江辰都一人玩耍,没什么朋友。一日,他起的迟了,去学堂忘了带领章,他急得要哭,只在门口徘徊不敢进门,一个好心的大姐姐给了他领章,他说着谢谢…飞也似得奔回了教室。
      他记了很久,这些年了他都没忘。
      再后来,也是因为领章丢了,有个同窗借了一个与他,也因为这个领章,他有了人生中第一个朋友。
      这都是旧事了。总之,他打小是个可怂可爱哭的小包子。
      同龄的西席的孩子们也有很多,但是在 校内跋扈的很,江辰不敢与他们多啰嗦,受了委屈被抢了小玩意儿被踢皮球被背后说坏话也一个人默默受着。父亲也不是很管,他若与父亲说道,父亲要怪他量气不够大的。他打小就记着,要尽量不与人计较。
      可这世上哪这么轻易就给出原谅二字?
      后来发生了一件事,他着实不想再书院里呆下去了。
      江辰的叔叔江夔修仙道,一度云游八荒十几年没有回来。立秋的某一天他穿着破破烂烂的道袍忽然回到了前墅镇,也见到了刚满十岁冲进厅堂抱着母亲哭的伤心的小江辰。
      他一见江辰大为吃惊,认定此子乃修仙奇才。他按着戏文里的"筋骨清奇,若是修仙必成大器"之类的词狠狠的夸了他。江辰哭的战栗,他骨子里就不认生,扑过去抱住胡子拉碴形容猥琐的叔叔的大腿嚎:"叔叔!你带我走吧!我不读书了!我要修仙!"
      叔叔大喜过望!搂过他,"你说的可是真心话?"他抹了抹眼泪:"真的!绝不反悔!"一道银色的剑气在他稚嫩的额头刻下符咒,对仙家立誓,绝无反悔可能。
      他爹一屁股做到椅子上,面如土灰。
      他虽才十岁,却从各式各样的杂书里得知这事件除了考去功名,从商,务农还有修仙这一条路。那些书里说的那些个御剑飞行,得到飞升。他不指望这个,也不在意。他一心一意的知道,他要离开这里。
      俗世呀…
      还没入世,就想了出世么?
      他叔叔惊喜之余,也是不解。他此行的目地达成,心满意足,也不想深究。
      他娘手抖了抖,没料到会有这么一出变化。江夔拱手:"大哥大嫂,这是唯一能解…解…家宅之祸的方法啊!"
      母亲王氏一把把他抱在怀里…哽咽不歇…
      后来…
      后来怎么走出家门的?江夔怎么带着他御剑飞行又一时不甚摔了下来,飞飞停停花了大半个月的,他都记得不太清楚了。到山门口的时候,他也是个落拓的小叫花子了。
      叔叔实在不很会照顾人。

      东极山有观,名曰:袓岺。江辰望着这斗大的两个字,咽了咽口水,不认得。
      他叔得意的的两撇小胡子要飞起来了:"我跟你说啊,这两个念juling。"仿佛这博大精深的两个字是他起的。
      江辰默默在心里吐槽,装什么读书人。这座道观从外部看平平无奇,连个守门的都没有…想必里面的人都是叔叔一样的货色吧…
      他不动声色,跟着喜气洋洋眉飞色舞的叔叔进了观里。
      嚯!进去了之后仿佛另一番天地!
      内里极大,七拐八拐就到了校场,长宽约莫三百来丈长,上千青衣弟子装束一致高矮胖瘦一致,动作整齐划一,像江辰看的皮影戏一样,运剑,翻飞。
      江辰惊呆了,楞楞的杵在原地。及至江夔走的远了,他也没发觉。江夔叽叽喳喳说了一堆规矩,见后面的小娃娃没吭声,转头一看,小娃娃已被一群大娃娃们团团围住了。
      江辰容貌随和温顺,也不是多惊艳,只肤白肉嫩,瞧来甚是好捏。
      一位约莫十七八岁的这么想着,没忍住垂涎的心,伸手捏了捏…果真好手感!他啧啧赞叹了两声。"十七师兄,怎么样啊?"旁边一个人身量小一些的少年艳羡的问道。捏着江辰脸的十七沉着脸"唔"了一声…似是肯定的凝重的点点头。登时五个人齐齐伸手往江辰脸上招呼而来。江辰吓懵了,立在原地不敢动弹。
      六个人越加放肆,将江辰的脸搓扁捏圆,玩的好不痛快。江辰眼睛咕噜噜直转,金豆子在眼眶里也转了几圈,愣是没掉下来。"呦,好像要哭了。"一个人率先收了手。剩下的几个也挨个抽回了手。为首的十七好像还没有收手的意思…还是捏着他的小脸蛋,一脸正人君子的模样。
      "干什么干什么?!!那是我大侄子!!我们家目前的独苗!!"江夔从人堆里挤进来,气急败坏的把江辰拢到袖子下,像护鸡仔的老母鸡。
      六个人赶紧作揖:"师叔!"
      十七上前一步:"是我们唐突了!难得这东极山上有新人,瞧着这孩子可爱,忍不住逗逗他,没有恶意的。"
      此时江辰忽然埋在江夔臂弯里抽抽搭搭像个小姑娘一样的抽噎起来。不登时,声音渐渐嘹亮,嚎的一声比一声委屈。
      江夔知道这大侄子一路受了苦,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抚他,"辰辰乖,一会叔给你弄个风筝。"
      江辰不吃这套,自然嚎的清脆嘹亮。一群人没哄过孩子的大孩子们面面相觑,有些下不来脸。校场上正在练功的不少人纷纷投来目光,他们几个有些站不住。
      第二个捏江辰脸的少年脑筋活络,从怀里弹出个亮晶晶的石头,"小宝贝儿,你别哭了好不好…哥哥把这个送给你。"
      不知道是不是被东西吸引了,还是被那一声"小宝贝儿"刺激了,江辰赏脸抬起了一只红彤彤的眼睛,飞快的看一眼,又埋了下去,但是哭声小了不少。
      其他少年瞧着这招有用,纷纷从怀里掏出各种各种的小玩意儿来:有掏出一个精致的竹哨子的,有掏出一块灵石的,也有掏出糖块的,最后一个掏了半天,掏出了一个死麻雀。江辰本来被吸引了注意力不哭了,抽噎着看着一圈好东西,却被这最后的死麻雀吓得叫出了声,转身躲在了江夔身后。
      江夔嫌弃的推开他的手:"拿开拿开,你吓着他了,小孩子见不得死物。"
      其他人也七嘴八舌的指责他。那最后的少年不好意思的嘿嘿笑了两声,想了想,从手腕上解下一枚穿着贝壳的红绳在江辰的面前晃了晃。江辰犹豫了一会,摇了摇头。少年大大咧咧笑笑:"这贝壳可漂亮了!我在东海捡的,真不要?"江辰想了想,颤颤巍巍伸出手让他给系上。
      甫一手下贝壳手钏,江辰就挂着鼻涕眼泪咧开嘴笑了。到底小孩子,一哄就高兴了。
      其他人见了也松了口气,七嘴八舌的自我介绍送上礼物,塞了江辰一手。
      除了十七师兄最大,其他排名就小的可怜了。
      小五十六,小九十八,小一百三十九,小三百二十七…那个送江辰贝壳手钏的最小,排名第四百九十九。
      江辰将礼物往叔叔手里一放,在怀里掏了半天,也掏出个精致绣花的小荷包。他小心翼翼的打开,里面有个用油纸裹得小方块。他轻手轻脚的打开,给每一位大哥哥发了一块路上没舍得吃的桂花糖。连江夔都有份。
      他松了口气,小心翼翼用油纸包好剩下的糖,放进荷包,在放回怀里,还像个小大人一样拍一拍放桂花糖的位置。
      见状,大家都吃了糖笑了。
      "石头哥哥"开始逗他:"小宝贝儿,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
      江辰忸怩了一下,声如蚊吶:"我叫江辰,江河的江,‘我辰安在’的辰。"
      在场的人心里都咯噔一下,随即又想可能只是这个孩子看小雅看到的一句话,拿来用了,约莫不知其意。
      江辰乖巧的立着,颜色明媚。像个开心的小白兔。
      众人想了想是了,小孩子懂什么。哈哈笑了起来,都夸他了不起,读的书多。
      他叔叔骄傲的顺顺他的毛,活像他亲自生养的儿子,"我要带我们辰辰去见掌门了,下次再带他来与你们耍!"
      众弟子再次作揖,目送二人离去。江辰频频回头,冲他们微笑做鬼脸。
      小九十八上前轻声问十七:"师兄,你可探到什么没有?"
      十七摇了摇头。
      "难道他不是…"一个弟子问,立马被另一个弟子捂住嘴。
      "不…我…探不进他的灵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入我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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