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暗子（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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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祁叔将要把埋藏在心底的秘密说出口时，穆青扬动了，虚影一晃便来到了一直轻笑着的鸣嘉王身前，笑得灿若艳阳，声音轻快而明亮，阻断了那个惊天秘密，“殿下可信命？”
鸣嘉王有些诧异，随后弯了弯唇，笑得兴趣盎然，“有趣，你多大了？”
“十六岁，殿下。”穆青扬神色自若的答道，“只凭我这样一个毛头小子能威胁到殿下什么？殿下如此，不是有些小题大做？”
鸣嘉王没有说话，眼中的兴趣却越来越沉。
“殿下是命定的帝王，单凭我的存在并不能妨碍到殿下的大业。”穆青扬笑着，一双眼睛弯成好看的弧度，让鸣嘉王有种似曾相识错觉。
鸣嘉王忽然笑了，如同深沉压抑的天空忽然惊下的一道闪电，又如明亮中突然袭来的黑暗，有种惊心动魄的窒息，战栗中让人惶恐不安，然后那笑在一瞬间改变，像是惊雷之后的阳光，又像黑暗之后的黎明，只能呆呆的注视，然后惊艳，忘记了心跳。
“我很欣赏你。”声音带着若隐若现的笑意，鸣嘉王看着眼前的少年，整个人宛如正准备翱翔天际的巨龙，带着傲睨的轻慢，冷眼旁观的俯视苍生，似是在嘲笑庸碌凡人的自以为是，一切不过是他无聊时的一种消遣。
脸上的笑容在那人的注视下一点一点消失，难得严肃的表情出现在一向带笑的脸上，穆青扬沉默了一会，清澈明亮的眼眸慢慢变得深不见底，如同黑色的漩涡，“你会杀我。”
“呵呵，”鸣嘉王轻笑出声，眼中透出凌厉的光，声音平淡得有些冷漠，“我曾经因为轻狂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所以我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一切不确定的因素都要扼杀。”
“我无意与你为敌，”顿了一顿，穆青扬的声音平缓而有力，“只想一直活下去。”
“你的存在，对我来说一种威胁。”鸣嘉王笑着，有些冷漠，有些残忍。
穆青扬没有说话，回头看了看轮椅上沉睡的女子，感觉到心在微微抽搐，挣扎惶恐，无力悲哀，终于少年的眼中划过决裂之色，转头去看受制于人的祁叔，声音冷硬如玄铁，“祁叔，原谅青扬……”
在话音落下的时候，穆青扬从腰间抽出一把黑色的薄剑，剑身上流转着暗金色的光，直袭向眼前的男子，下手狠绝无情。
鸣嘉王脸色微微变色，身体一动，剑从肩胛处穿透，避开了要害，闷哼一声后，嘲讽的笑便出现在脸上，“还是小看了你，不过，想杀我，没那么容易！”
就在出剑的瞬间，穆青扬感觉到有一片如叶子般大小的铁片穿透了拿剑的手，自己明明瞄准要害的攻击偏离了位置，然后便有三把利器从左、右、后三个方位不致命的穿透胸膛，但是他还是近了鸣嘉王的身并伤了他，而且手中的剑也没有放手，这就够了！
咧开嘴笑了笑，穆青扬身体前倾，感觉到利器在身体里滑动，血液在泊泊的外流，很痛很痛，却笑得很是开心，“我不想死，所以……”
受制于人的祁叔的脸开始扭曲，是那种混合着疼痛、悲愤、绝望的狰狞，声音就卡在喉咙里，却没有办法出口，因为他听明白少年那句道歉的含义，那是一种卑微的祈求，只要一个人背负父子相残的真相的祈求……
“我，不想死！”穆青扬一字一顿的开口，眼眸亮的骇人，一道耀眼的白光消失在指尖，然后在空中绽放。
“没用的，我要的东西就一定会得到！”鸣嘉王危险的眯起眼，嘴角扬起让人惊心的弧度。
“是吗？”穆青扬冷冷的笑着，眼底却有一丝与之不相称的哀伤，“若是你的侄儿现在也在雪原，你还这么自信？”
“我们等等看就知道了。”鸣嘉王高深莫测的笑了，脸色却因失血变得苍白，“不过，你能撑到那时候吗？”
感觉到血液的快速流失，身体的温度在一点一点的下降，穆青扬似乎听到死亡的丧钟，慢慢转头去看轮椅上浑然不觉身外事的女子，眼眸因为留恋变得柔和，嘴角的弧度带上一丝苦涩的幸福味道，整个人看起来无力而哀恸。
能遇见你，就够了……
鸣嘉王奇怪的皱起眉，少年此刻的神色让他不解。
“殿下，”祁叔霍然抬头，厉声疾呼，“为了君皇后，你不能杀青扬！”
鸣嘉王浑身一震，眼中透出嗜血的寒意，“你说什么？！”
“祁叔！”穆青扬缓缓的开口，死寂的平静，却足够阻挡祁叔将要出口的真相。
祁叔双目赤红，头上的青筋清晰可见，五官在扭曲，死死看着一脸平静的少年，没有再开口。
“穆青扬，”低柔而动听的声音传来，一双纤细苍白的手拿着精致的簪子抵在轮椅上女子的颈间，倾城的容貌隐在黑色的斗篷中，“不想她有事，请离开殿下。”
穆青扬一怔，垂在身侧的一只手，紧紧的握着，指甲陷入掌心而不自知，然后缓缓放开手中的剑，回头去看君洈逝，狠声道，“离开她！”
君洈逝低头看了一眼沉睡的女子，手缓缓的移开，但是却被另一只手抓住，然后轮椅上的女子一点一点睁开了眼。
那是一双深沉似海的眼眸，泛着微微的暗红色光华，如同黑夜里上等的红宝石，有种让人着迷的魔力。
女子的纤细手白皙而无力，却让君洈逝感觉压了千金的重量，白色的发从黑色的斗篷中飘出，如同垂落的白色挽联，宣告着一些东西的逝去，再也找不回来……
“碧，天。”君洈逝一字一顿的说道，低柔的声音夹杂着很重的尾音，音调下滑，晦暗而低沉，像是丧钟遗留在空气中的震动，引起胸腔的共鸣，然后传至心底。
没有转头看隐在斗篷里的男子，女子一点一点的放开了手，略显苍白的脸上出现一个洞悉一切的了然笑容，看向几乎流尽鲜血的少年，暗红色的眼眸中翻滚着一种奇异的光华，而那种光华却让那双眼变得暗沉，近似于黑夜的颜色，看不到底。
“你要死了。”女子的声音平和而自然，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就像看书时无意间读出声音的语句，又如春天出现的微风，到达心底以后就变成一种宁静的味道。
穆青扬在此刻笑了，宛若从海中升起的艳阳，又似山峰之巅的皑皑白雪，带着让人沉醉的韵味，艰难的一步一步前行，不需要任何言语，他相信她明白的，明白他此刻的挣扎和不舍，明白他多么想活下去，明白他只想呆在她的身边，明白他不得不死……
低低的叹息，女子的眼眸深深浅浅的变幻，如梦似幻，让人不由自主的深陷其中。
少年任由脚下的鲜血染红偏白的草色，带笑的眼只看着轮椅上的女子，全然不去理会身边还有一群想要置自己于死地的人。一点一点的靠近，利器割裂了身体，血肉撕裂的声音犹在耳边，心脏跳动的声音变得微弱，每呼吸一次胸腔都痛得痉挛，四肢渐渐无力，也许下一秒他就会倒地，但是他告诉自己不能倒下，他要离那个人近一点，再近一点……
染血的少年终于触碰到那个人，他单膝跪地将头放在她的膝盖上，虔诚的祈祷，再给他一点时间，让他可以在她身边再久一些……
“傻子……”暗红色的眼眸低垂着，手轻轻抚上少年的额头，叹息，“你要死了……”
“嗯……”少年慢慢的闭上眼睛，嘴角的弧度变得平静柔和，轻不可闻的应着，然后在那一瞬间天空上的某一颗星光芒大涨，掩去了它旁边的一颗星。
命运的轨迹恢复原样，曾经出现的一次偏离，再次回归原来的轨迹，在没有什么能都阻挡……
一直被制伏在地的祁叔也在那一刻被催跨，挺直的脊背佝偻起来，坚定的眼变得颓败而死寂，整个人失去生机，一瞬间竟然苍老了二十岁，声音嘶哑干涩，“殿下，青扬死了，你满意了吧？”
鸣嘉王皱了皱眉，心中出现一种说不上来十分怪异的感觉，转眼看到轮椅上低垂着头的女子，然后果断的下令，“杀了她。”
君洈逝身体一震，却依旧低着头，身边黑影闪动，欲置她于死地。
“呵呵……”低沉的笑声由笑至大，骤然抬起的脸上一双鲜红似血的眼美丽而嗜血，声音轻慢而张狂，“你以为命运不可改吗？”
女子双臂微震，扶着少年的身体慢慢起身，身下的轮椅化为的粉末，放肆的大笑，“你以为你掌控了一切吗？”
一甩袖，那几道黑影脸色大变的齐齐后退，身边一时间成为了真空带，然后低头去看肩膀上已经失去生机的少年，轻笑，“我帮你改命，可好？”
作者有话说
第82章 暗子（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