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不识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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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明忽暗的烛光映照在人的脸上，投下重重阴影，看起来很不真切。
整个房间有些幽暗，不似平常的明亮，略显沉重的静默气氛，连时间的流动都能听到声音，两人都只是各自想着各自的事情，仿佛忘记了还有对方的存在。
终于，其中一个人打破了这静默，那人虽已到不惑之年，却依旧风姿卓然，可以想见年轻的时候是怎样的风华绝代。
“你来找我，只是为了这事？”慢慢轻语，一双风姿摇曳的凤目似笑非笑，“君洈逝，你自己信吗？”
淡色的眼瞳在烛光的映照下变幻为金色，君洈逝浅笑低语，“不信，但是，却是事实。”
“哦？”白越不置可否的轻笑，微微扬起的尾音带着戏谑，“我可不信你，君家的暗主——君洈逝。”
“你不信我，但是，”倾城的笑颜展现，变幻成金色的眼眸透着诡异的光芒，“你一定会妥协，你已经无路可走了……”
白越微微变色，眯起凤目，身体也不由自主的紧绷，“你在说什么？”
“你说君家接下来会怎么做？”君洈逝看着眼前的人浅笑，声音低柔而动听，“白玙和南宫磊可是背叛了家族，而羽海轩……”
“他们没有！”白越脸色渐渐苍白，“你们怎么能如此定罪？”
“没有吗？”微扬的鼻音带着笑意，君洈逝倾身靠近，白发一点一点滑落，在烛光中变幻着颜色，“你自己信吗？”
被用自己的话反问自己，白越感觉冷汗爬上后背，君家的暗主果然厉害，仅仅是几句话就要把自己逼进绝境。
“白越，你会怎么做？”退开一步，君洈逝看着眼前微微松了一口气的人，笑得倾城，“你又能怎么做？”
缓缓吐出一口气，白越霍然抬头，笑得绝代风华，“我刚刚差点忘了，也身为背叛者的你，该怎么办？君家对待背叛者可是最残忍的。”
君洈逝听后，变幻成金色的眼眸融进丝丝的暖意，连倾城的笑容也在一瞬间也变得温暖起来，，“我有‘他’，所以我从不担心。”
“白越，”君洈逝整个人一点一点柔和下来，“我比你幸运，我有‘他’，而你只有自己……”
看着那个倾城的白子，白越有些失神，在记忆深处一个遥远的身影浮现在眼前，哀恸开始蔓延，声音苦涩而悲哀，“那又怎样，她终归要……”
“呵呵，”低低的轻笑，君洈逝垂下眼，声音中有一种奇异的情绪，“如果‘他’不在了，我又为什么要存在？”
白越愕然，然后释然，最后会为深深的苦涩，“是啊，她不在了，我为什么还在？”
闭上眼，再次睁开时，白越眼中有份决然，“如你所愿，我妥协了。”
“无论你打算做什么，羽海轩都会全力配合，只要你能……”白越忽然感觉疲惫，用一只手支撑着头，眉宇间是深深的无力。
君洈逝笑了，眼眸不由得看向那人所在的方向，想象着那人张狂傲慢的神色和嚣张的笑容，嘴角不由自主的扬起。
与此同时，也有一个人与君洈逝望着同一个方向。
那人一身黑衣，如实质的冷然气质拒绝任何人的靠近，冰雕的完美五官依旧冷漠，只是漆黑死寂的眼眸中有些困惑。
久久凝视一个方向，石凯仿佛忘记了身边的一切。
“凯，怎么了？”白玙有些担忧的问道。
石凯沉默着，就在白玙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开口了，“有一个人，明明是今天第一次见面，但是我却觉得那不是真正的她。”
白玙疑惑，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那人是谁？”
“我不知道。”冰冷的回答，石凯声音和平常没有任何区别，“只知道是来找紫溟的。”
白玙心一沉，却不敢表现出多余的情绪，“也许是跟什么你熟悉的人相像吧。”
石凯不再多言，依旧静静的凝视那人所在的方向。
白玙无声叹息，看着身旁兄弟的眼不知道是悲是痛是愧。
忽然，白玙感觉身边的人僵硬了一下，有些疑惑的顺着石凯的目光看去，随即释然。
那个张狂傲慢的红衣女子在黑夜显得格外耀目，甚至完全掩盖住身边紫衣的光彩。
“紫溟，师父在等你。”白玙迎着那个红衣女子，完全无法同记忆中一向安静的少女联系起来。
“我知道了。”冷紫溟心不在焉的应着，微微上挑的丹凤眼闪烁不定，似乎在决定什么重要的事。
转过头，冷紫溟看向身边的女子，“一起去吧。”
“哦。”无所谓的应着，女子眼眸一转，便看到一旁沉默不言的黑衣男子，嘴角不由得扬起一个轻蔑的弧度。
石凯感觉到女子的不友善，漆黑的眼眸中闪过不解，随后又恢复成一片死寂。
“难得难得，全部都在！”一个嘲讽的声音突兀响起，惊起四方。
“你是谁？”冷紫溟轻皱眉头，看着突然出现的灰衣人，并没有去问他是怎么进入到羽海轩内部的，因为灰衣人的身份他隐约能猜出几分。
“我说，白家小子，南宫家的小子呢？”灰衣人看着白玙，笑得恶意而幸灾乐祸。
白玙心中一颤，有些担忧的看向冷紫溟，他不能想象如果自己的身份曝光了会怎样。
“呦，君家的，你干什么来了？”红衣女子眯起血红色的眼眸，笑得傲慢而嚣张。
灰衣人不屑的撇撇嘴，“你这个废……”
灰衣人的话音还没有落，就感觉面上一阵风，随后就被人掐着脖子举了起来。
“你刚刚准备说什么？”血红色眼眸开始变得妖异，轻扬的嘴角出现的是傲睨众生的笑容，“真是失礼啊！”
“放了他，好吗？”刚刚赶到的君洈逝轻轻的开口，淡色的眼只看着一身狂傲的红衣女子。
“为什么？”血红色的眼似笑非笑，“给我一个理由，君洈逝。”
叹了口气，那个倾城白子眼中满是肯求，“君家的人已经所剩不多了，我不能……”
“这样啊，”冷笑着，女子随手将灰衣人扔在地上，转身面对那双淡色的眼眸，残忍的开口，“回君家吧，君洈逝，我不要你了！”
一瞬间，君洈逝脸色变得惨白，摇摇欲坠，淡色的眼眸灰败而绝望，整个人散发出死亡的气息。
忽然，傲慢的红衣女子一手按住右胸，眉头深锁，脸色一点一点的苍白，似是强忍着巨大的痛苦。
而就在这时，一直全身戒备的石凯竟然满眼惊痛和哀恸的看着红衣女子，一动不动，一直维系的冷漠面具在此刻碎裂了……
一点一点的抬头，血红色眼眸耀目璀璨，女子低沉沉的笑着，像是要把整个世界都卷入其中——毁灭……
“不要……”宛若一直压抑在胸腔的声音不小心溢出了一丝，很轻很轻，带着近乎将人淹没的绝望和撕裂灵魂的痛苦没顶而来，挣扎不得。
“不要……”一步一步走向那身红衣，像是用尽全身力气，却感觉依旧离得好远，无论怎么努力都靠近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人隔离在自己的世界之外。
“不要……”心脏撕裂般的疼痛，眼前出现大片大片的幻影，灵魂不住的哀鸣，伸出去的手触碰不到那人，感觉整个世界在塌陷，自己将会掉落无底深渊，永远都得不到救赎……
“不要……”一向淡定的倾城白子无助恐惧的颤抖着，宛如刚见到光明又将被推入到黑暗的人，企图紧紧抓住唯一的光明。
一个转身，不去理会淡色眼眸中的绝望，红衣女子苍白着一张脸，步步逼近面具碎裂的黑衣男子，看着那双灰败绝望的漆黑眼眸残忍的低语，“原来你没有忘记，真是可惜啊……石凯……”
后退一步，石凯一手按着心脏，紧抿着双唇，苦苦支撑。
“石凯，碧天不会再记得你，关于你的一切都被吞噬掉了……”女子笑得诡异，血红色的眼瞳在一点一点的加深，然后回头去看近乎崩溃的倾城白子，张狂傲慢的笑容再次出现，“君洈逝，照顾她……”
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狂喜在蔓延，想也不想答道，“好。”
垂下眼，张狂的红衣女子的气质忽然变得安静，嘴角张狂傲慢的笑容也消失了，再次抬眼，却是一双淡漠的黑色眼瞳。
环视四周，碧天微微眯起眼，有些讽刺的笑着，声音疏离，“失礼了，刚刚有些失控，如果没什么事，我们就要告辞了。”
“稍等。”一直沉默的白越忽然开口，风姿摇曳的凤目中一瞬不眨的盯着碧天，“你是谁？”
碧天忽然笑了，莫名的情绪在其中流动，“重要吗？我只是我而已。”
“小碧天，没事吧？”君洈逝浅笑着问道，仿佛刚刚什么是也没发生过。
“这次反噬得有些严重，不得不丢掉些东西。”审视着身边的人，碧天轻皱起眉头，除了冷紫溟，羽海轩的那些人她竟然都没有印象！
叹息着，君洈逝淡色的眼眸不知道是喜是悲，“噬心”的诅咒越来越严重，即使有“他”帮忙也阻止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记忆一点一点的消逝，毫无办法。
“你……”艰难的移动脚步，石凯努力让自己靠近幻想了千万遍的身影，喘息着，他卑微的期望，靠近一些，再靠近一些……
回眸，碧天看着被哀伤和绝望淹没的黑衣男子，眼中波澜不惊，没有上前，也没有躲避，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碧天……”微弱的呼唤，像是透支生命，眼中出现像是用燃烧灵魂来换取的一丁点的光芒。
静静的看着那人，碧天不言不语。
一步一步的缓慢靠近，卑微无助的祈求着，冷紫溟和白玙都别过头不忍再看，悲凉渐渐渗透整颗心。
何苦……
这是何苦啊……
终于，他触碰到了她，笑容出现在脸上，心底燃起微弱的光芒——
“碧天……”
“石凯……”她轻唤着他的名字，任由他紧紧抓着她的手，平静无波的漆黑眼眸中出现奇异的情绪，嘴角也一点一点的扬起，带着丝丝的暖意。
他的心在狂喜，宛如突然间拥有灵魂的木偶，光华出现在他的眼中。
是谁的眼在叹息，怜悯又不忍，像是宣告着什么……
“我不记得你……”她柔和的笑着，带着暖意，但是却宣告着他的地狱。
他的世界彻底崩塌，无尽的黑暗向他袭来……
是谁在叹息，轻柔的，怜悯的，像是神祗，感叹着凡尘的挣扎和无奈……
是谁在轻笑，讽刺的，漫不经心的，像是宿命，嘲笑着凡人的自不量力……
又是谁在耳边低语，温暖的，冰冷的，像是命运，诉说着现实的残忍和无情……
结束了……
一切都已落幕……
疑惑的看着忽然失去生命力和灵魂的男子，碧天退开一步，看向一旁静立的紫衣男子，轻柔的微笑，“我期待着你的答复。”
微微上挑的丹凤眼黯淡无光，笑容苦涩又复杂，“如你所愿。”
命运的齿轮正在开启，一切才刚刚开始……
作者有话说
第71章 不识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