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放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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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缓睁开眼，眼前一片模糊，像是隔着层层的纱幔，看不真切，脑海中也是一片雾霭般浓重的茫然，耳边似乎有人在说话，却感觉很遥远……
自己到底怎么了……
然后一瞬间，眼前的一切都清晰了，脑海中一下子涌入许多东西，却似乎又少了什么，那是种感觉很奇怪，心里明明塞满东西，却始终感觉少了什么……
到底少了什么？想不起来……
眼波一转，碧天看到了半跪在身旁一脸惊喜和焦急的女子，“赤莲，我睡了多久？”
“五天，小姐。”赤莲如释重负的笑起来，一脸的疲惫之色，但是一双眼睛却很明亮。
“这样啊……”缓缓坐起身，碧天一手扶着额头，正在整理脑海中有些凌乱的记忆，“赤焰、残月、哑奴他们呢？”
“赤焰在外面守着，残月在云少主那里，哑奴正在熬药。”赤莲平静的回答，已经很好的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看来我们是在雪原的势力范围内，水冷应该已经回水落宫了吧？”碧天自语，然后笑了笑，“你知道浅月阁的风起和云涌怎么样了吗？”
赤莲迟疑了一下，然后开口，“风起已带着月沉煜回浅月阁，而云涌，死在凌天堡。”
碧天一愣，有些不敢相信，“云涌死了？”
“那么，石凯和席离他们呢？”碧天脸色微变，语气中不免有些急切。
赤莲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说道，“羽海轩的几位轩主没有一人伤亡，霜天楼的人也没有事，凌天堡老堡主因为病重已于两天前去世，只是……”
“只是？”碧天轻轻皱眉。
“依痕死了。”赤莲的声音中听不出来有什么情绪，很平静。
依痕死了？碧天猛然抬头，眼睛不由自主的张大，依痕为不死一族的人，怎么可能如此简单就……
“怎么死的？”
“自杀。”赤莲的声音愈加的平静，“为救云少主，自杀。”
碧天一个恍惚，想笑却又笑不出来，最后只能无声的叹了口气。
没有再问什么，有些事她能猜出一个大概来，只是有一点依旧想不通，她为什么还活着？是谁救了自己？难道又是云随风吗……
垂下眼，无力的微笑，她果然永远都别想斩断与他的联系……
深吸一口气，碧天抬头看，看着赤莲的眼睛宛如明镜，“赤莲，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你后悔过吗？”
赤莲一愣，神色随即坚定起来，“赤莲无悔！”
“呵呵，”碧天笑了起来，如同初春破冰而出的清泉，清澈又充满生机，“赤莲，你知道我要的碧海蓝天是什么吗？”
“那是可以自由奔跑的天地，高兴时可以放声大笑，难过时能肆无忌惮的大喊，身边有能并肩畅游的人。”
“我啊，其实，并不想要什么一统武林，也不想要高高在上的那种位置，也不像每天总是想着什么形势什么布局，只要能开开心心的就好……”
“这几年，我天天都在算计，猜测着每个人的目的和心里，真的很累……”
“赤莲，你知道吗？从浅月阁到凌天堡的那一路上，我忘记了所有的一切，直到来到凌天堡见到你们我才隐约记起一点，但是那段时间是我这几年来最无忧快乐的时候……什么也不记得了，所以，能如此简单单纯的无忧快乐……”
“虽然那时候我几乎不能动，连开口说话也很困难，但是……”
“赤莲，我现在忽然发现，我原来错了……我一直所做的一切，其实根本不是我想要的……”
“很可笑吧？我努力这么久，到头来却发现自己竟然偏离最初的初衷……”
“昏睡的这五天，我如同旁观人一般看完了我这近二十年的人生。然后，我忽然明白了，娘亲所说的希望我做一个快快乐乐的人……”
微笑着，碧天的眼睛明亮清澈，“如果说，我要放弃水落宫宫主之位，从此游戏山水，你会同我一起吗？”
赤莲此刻也笑了，“无论小姐做什么，赤莲都会伴在身边。”
“嗯。”碧天明亮清澈的眼睛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转眼看向门口站立之人，“我不能帮你统一武林了。”
云随风笑着，眼神明亮，如春日的暖阳，丝丝缕缕的笑意含在其中，一向淡漠的脸上在此时神采飞扬起来，“随你。”
碧天看着眼前的人不由一愣，轻扬的嘴角中多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随风，想要脱身并不容易……”
“那又如何？”云随风依旧笑得神采飞扬，“如果我要抽身离开，没有人可以拦得住我！”
碧天像是早料到他会如此说，笑容似忧似喜，“你要跟我走，雪原怎么办？”
“我对你说过，整个世间我只在意你。”云随风说的云淡风轻，眼中却是从未有过的坚定。
碧天笑了，眼中宛如渗进了阳光，“随风，谢谢你。”
云随风缓缓的转身，笑容中也渗进了阳光，回眸，“给我五天的时间。”
“好。”碧天看着那渐渐远去的白衣，心底似乎有什么在叹息，那种遗忘什么东西的感觉又来了，但是总是想不起来忘记什么。
收敛心神，碧天看着已经站到身边的残月、哑奴、赤莲和赤焰，微笑起来，“你们都要跟着我离开吗？”
四人眼中是同样的坚定。
“也许，我们会被一直追杀，也许我们出了这里就会死。即使这样，你们还要跟着我吗？”碧天的目光温柔如水，“而且我现在算是一个正真的废人，我的双腿已经……”
“小姐，赤莲不会走的。”赤莲的声音很平静，眼睛坚定的看着碧天。
“呵呵，”碧天低笑着，声音轻柔如风，“我很庆幸，一直有你们相伴。”
一时间，整个房间宛如被阳光温暖，有种安详的幸福感觉。
忽然，碧天眼波流转，眼中的笑意愈加深刻，有些调侃的开口，“赤焰，我把赤莲许给你，好不好？”
赤莲和赤焰听到此话，全都愣在那里，手足无措，红晕慢慢爬上脸颊，一向波澜不惊的两人在此刻羞涩起来。
“小姐！”赤莲有点恼羞成怒，眼中有些慌乱，但是更多的确是掩不住的喜悦，惹得一旁的残月和哑奴忍俊不禁。
而赤焰只是木讷的站在那里，低垂着头，红晕一直延伸到脖子。
碧天忍不住让嘴角扬起更大的弧度，一双眼睛熠熠发光，“等到随风把雪原的事情处理好，我为你们办一场婚礼如何？就我们几个，不请其他人。也不要很隆重，简单一点，然后我们一起浪迹天涯，好不好？”
“嗯。”赤莲低不可闻的应了一声，眼中的笑意几乎要溢出。
再一转眼，碧天看向哑奴，“陈庆，我把你恢复原样，好不好？”
哑奴亦是陈庆，眼神一怔，看向碧天的眼中有什么东西在翻滚。
“陈庆不能呆在水落宫宫主身边，却能呆在我的身边，不是吗？”碧天缓缓叹息，目光温柔，“我觉得还是你以前的样子英俊，而且陈庆的声音很好听，如果再听不到，不是很可惜？”
陈庆身体一震，张了张口却说不出任何话语。
“残月，如果我说，这样就是我的碧海蓝天，你会如何？”碧天调转目光看向一直沉默的残月，眼神柔和，“这样的碧海蓝天与我以前同你说的大相径庭，你是否能接受？”
残月低头沉默，再抬头时眼中明亮若星，“其实我早就忘记当初跟随你的原因，现在想来，可能因为你是你，所以我才如此吧！所以，只要你还是你，你的碧海蓝天就是我所要的。”
垂下眼，碧天的声音轻柔如风，“谢谢。”
“希望我们能就这样离开……”叹息着，有些惆怅有些无奈有些担忧，碧天的笑容中出现一丝苦涩，“但愿他们也会放手……”
“残月，要麻烦你跑一趟水落宫。”碧天抬起头，已经收起了所有的担忧，眼神坚定又明亮，“告诉水冷，水落宫还给他。还有，借助水落宫的势力隐匿我们的踪迹。要想全身而退，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知道。”残月一脸平静的说道，转身准备离开，身影顿了一顿，“我也会在五天内完成。”
碧天微笑，“五天后的日落之前，我会在‘那里’等你。”
“我知道。”残月没有回头也没有转身，将脊背挺得笔直，大步离开。
看着残月离开的背影，几人都沉默了。
期望一切能如愿……
作者有话说
第61章 放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