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短篇》巫失

3、冰是睡着的水

　　我,一个漫步于城市离墙上的孤儿,不是天使,却有一只白白的翅膀.

　　这一堵墙,是我的天堂.站在上面,我可以看遍整个城市,它的虚伪,它的乌烟瘴气,以及那一丝微弱的来自晨曦的暖光.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我永远哼着千篇一律的歌谣,在这堵城墙上,没有人同我说话,因为他们从来都低头行走.”喂,不怕撞到电线杆吗?”我再怎么努力喊也没人抬头看,我猜他们一定是没听到.

　　“嘿,你好!”有人在和我打招呼?

　　我惊讶的发现有一个女孩在拥挤的人海中,抬着头,睁大了她的眼睛.

　　“你好,女孩!”我兴奋的挥我的翅膀,尽管只有一只.

　　“你是天使吗?围墙上的,单翼的天使?”女孩是短发,戴眼镜,圆乎乎的脸.

　　“算是吧,又或许不是,因为我只有一只翅膀,你看.”我转过身,想让她看清楚我的残缺.
　　她看了很久,我想她一定很想摸摸我的翅膀,毕竟我经常用白云清洗羽毛,好让它又白又滑.

　　“其实,能有一只就很幸福了.”她终于开口了,我再次转身,却看到她的眼里闪着奇异的光,有那么滴晶莹的液体在她眼里呼之欲出.我的心忽然抽搐了那么一下,仿佛看见这个女孩的周围有一层忧伤正笼罩着她.

　　“遭遇了什么不幸吗?”我问她.

　　“我的存在,是悲哀.”

　　“为什么?你没有家吗?”

　　“有等于没有.”

　　“你和我差不多,嗯,没朋友?”

　　“有,少.”

　　“老师呢?”

　　“我成绩一般.”

　　“哦,那老师,应该不是很在乎你吧?”

　　“我,没有存在感.”

　　这是一句悲剧性的自我介绍,足以令全世界悲伤,不是么?

　　女孩怕是再也忍不住了,那滴在眼眶里打转多时的泪水终于夺框而出,渐渐下坠,以一种令人心碎的速度下坠.

　　没有听见它落地的那声脆响,我惊讶发现它落地的那一刹那,结成了冰.

　　是什么让一颗带着体温的泪瞬间结冰?是这冷漠的城市?还是炎凉的世态?

　　“你看,水睡着了.”女孩微笑抢地上那一块带着刺人温度的冰,抬头,却被刺眼的阳光逼得眯上了眼.

　　“对啊,冰,不过是睡着了的水而已.”我尽量配合她.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我只是挥了挥仅有的那只翅膀.

　　孩子,是你太纯真,还是你太懂得自欺欺人?冰是睡着的水,也许,这是你用来支撑自己唯一的,最后的信念吧.

　　别了她之后,我便再也没遇到会抬头看我的孩子了.只是,我得背上开始长出,令一只白白的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