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同人] 未成年》遥静

8、第 8 章

　　现在的感觉，怎么说呢？
　　类似于……一直想去吃雪糕，可兴冲冲地到了店里被告知已经售罄，无奈要放弃时却在路边见到营业中的雪糕车那般的感觉……

　　当不二周助一如往日走进教室，蓦然看到越前藤安然坐在从缺已久的座位上时，那么一下子，失了神。然而一下秒他回过神来，笑容与往日别无二致。
　　他没想到会在今天见到她，至少在昨天思考完那个问题之后他没想过……
　　毕竟她没有来学校已经十多天了，时间长得连不曾看着时间数日子的他也觉得那段日子有点长……

　　休了十多天病假，越前藤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改变，依然默默不做声地在自己的一方小天地里做自己的事情。即使只是在她一步之外的喧闹都与她隔了个世界一般，于她毫无影响。
　　可当不二周助路过越前藤身边时，她略有感应地微抬眼，轻道了声，“早安，不二同学。”
　　不二周助微笑，“早安，越前同学。”
　　那笑，带着几分温和、几分从容，是不二惯有的笑容。
　　如同往日，寻常置之。

　　一向以来，越前藤自认是一个很直接的人，对人不喜欢转弯抹角，也不喜欢别人对她转弯抹角。
　　这样的处事方式并不招人待见，所幸她本性习惯被动，只要不是直接挑衅，她也不会主动挑起事端。这也让她甚少直接对上对她心存敌意的人。但，并不妨碍有不喜欢她的人在背地里搞鬼。

　　本身已有相当悠久历史的校舍，楼梯墙壁上铁铮铮地贴着‘禁止在校舍里追逐奔跑’的明文规定，不少无聊人士虽然好奇地望了一眼那做出公然违反学校规定行为的人，可之后仍然聊天的聊天、忙事的忙事。

　　越前藤正在焦急。
　　那种焦急让她暂时没有心思在意在人来人往的校道上狂奔会不会碰撞到他人，正急于找回她丢失的物件。一想到可能永远失去，那种痛楚像极心脏被硬生生握在拳头上蹂躏摧残，让她失落了一直尽心维系着的平静。痛楚一分一分地加剧，她便越渐茫然，头脑冷静不下来也想不到还能做什么，她只能重复又重复地奔跑在那物什可能会存在的地方之间。
　　然而……
　　能找的都找遍了，却依然一无所获……
　　眼前的景色一过再过，茫然的眼睛只看到多种参杂在一起的颜色，还有那颜色空荡与密集之间的区别所在地区，不然像她这样乱跑一通多半已经一身伤痕。
　　“小心！危险！”
　　忽然之间，一个莹绿色的球状物体以极高的速度在越前藤眼前贴近鼻梁地飞擦而去，其后高速撞向墙，在强大的反作用力下反弹而起，落到她脚边时作用力尚未消去蹦地而起，直冲她的面部。早被那高速飞行物体惊吓过度的越前藤本能反应地后仰，只是没有经过任何训练的身手，在肾上腺激素刺激下虽然能躲过一劫，但缺乏灵敏的她还是跌倒地上。
　　“真是……太危险了，刚才……”刚才那惊险的一幕真将大石秀一郎给吓出汗来。
　　而网球场上，目睹这场意外的众人都大吓一惊。
　　就在刚才，越前龙马在训练中途忽然发球失控，将重球打出场外不止还差点打到路人，更糟糕的，那位看来娇气的女生在跌倒后，神智明显不太正常的呆楞着。
　　“才没有危险啦——！要是这样的控球也控不好，我还不如打酱油去……”越前龙马低头无视别人的对他指责的眼光，低喃了几句，往场外走去。至于那罪魁祸首倒还有几分的后劲，蹦跶了几下，被龙马球拍一挥便乖乖地回到他手上去。
　　越前龙马站在越前藤身边玩耍般的持拍击球，见她没有反应呆愣望着前方虚无跌坐在地上，有点不满地念：“我刚才又没打到你，你还要坐在地上多久啊！”
　　越前藤抬头，找不到焦距地看了龙马一眼，问：“龙马？”
　　越前龙马：“干嘛？”
　　越前藤没再说话，眼睛方向虽然看着他可目光散焕有些不着边际。
　　越前藤不在状况内的反应让龙马多少有点措手不及，就像他给对方一个扣杀，正期待对方会给予他还击，怎知对方却站在网前一动不动任由那球投奔自由，顿时让他这打球的感到很无力很无趣。
　　越前龙马蹲下来，对着越前藤正面喊：“喂~~！”
　　察觉事情不太对劲的手冢国光在此时走出训练场看情况，然越前藤的状态让他觉得事态比想象中严重，他想了想，然后严肃地对着越前龙马说：“越前龙马，你回去场里继续练习。”
　　越前龙马瞪了一眼那不回应他的越前藤，将手上的网球用力往地上一丢，网球受力弹起，他拍着球走回训练场。
　　不二周助站在球场门口双手抱臂看着场外，越前龙马从他身边走过时，他放下手臂，低眼斜视越前龙马，语气却淡淡地说：“纵然你自信自己的控球技术不会伤害她，但她的反应你是控制不了的。”
　　越前龙马瞥了一眼，手正了一下帽沿，头略低着，道：“知道了。”
　　手冢国光负手而立，板起脸瞥了一下身后，看到龙马回到球场后才缓了脸色。对于越前藤的情况他确实不太了解，正好看到不二周助在他身旁便想起上一次她出了状况时是不二去了解过，便对他说：“越前同学是不二的同班吧？她现在的情况看起来比上一次更糟糕。”
　　不二周助走近看了看，情况却让他蹙眉不止。“恩，的确。”
　　手冢国光拍了拍不二周助的肩膀，说：“交给你了。”
　　“不负重托。”不二周助微笑，眼神坚定。

　　不二周助把网球拍夹在臂间蹲下，笑容温良地轻声说：“吓着了吧，需要我帮你一把吗？”向越前藤伸手，让她先站起。
　　越前藤的神色似乎有点清醒，眼珠微转看着不二周助，却没有将手放到他伸出的手上。
　　“怎么？不会是……厌弃我吧？”不二周助笑笑地说着，眼睛却一直盯着越前藤，留意着她的一举一动。
　　或许是不二周助温和到不带一点敌意的眼光和善意，越前藤摇了摇头，没有接受不二的伸手援助，自个儿撑着地站起。
　　只是眉头依然皱着，垂着眼，动作不太协调。

　　既然人都站起来了，那应该没事吧？不过……
　　不二周助瞟了一眼自己没有被接受的援助之手，微微摇头将手放进裤兜，低首轻声微笑道：“越前同学还要继续跑圈么？”
　　“我没有跑圈。”说话的时候直视对方，越前藤微微低着头，眼角微微上飘，轻声说着话。那神采何其无辜，纯良得浑然天成不用修饰。
　　饶有兴味地笑着，不二周助顺着越前藤的思路问下去：“哦~，那是绕圈？”
　　看似一脸纯良的某人一本正经地回答：“没绕圈。”
　　怎么问就怎么答……
　　她不会明知道他所问的，为了不想说而故意给他绕圈子，玩文字游戏吧？
　　不二周助凝神望着一眼远方，聪明地不再绕圈子直奔主题，说：“那么……你能告诉我，你在刚才这么多次在咱们网球场外走来走去，转来转去是在干嘛？”
　　越前藤蹙眉，低语：“我……有一样东西不见了，在找。”
　　果然，问题还是要直接问的。
　　不二周助摸到门道继续问下去：“那么，还没找到？”
　　“……”越前藤低头，不打算回答这么浅显的问题。要是找到，她还会在这样继续找么？
　　越前藤不说，并不代表不二他没有方法继续了解这事里事外。
　　于是……
　　不二周助慢慢悠悠地开始说道：“有时候，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多些人一起找的话，找到的几率至少会增加一倍。”
　　越前藤不以为意，“……会么？”
　　不二周助：“打个比喻，你用一只眼睛去看东西总有一边是看不到的，那用上两只眼睛不就把另一边也看到。”
　　越前藤：“别忘了，眼睛盲点也是同时存在的。”
　　不二周助听了，了然一笑，他差点忘记越前藤说话一向直接，于是坦然道：“站在不同的角度去看，不就看得更完整么？其实你要找的是什么？”
　　越前藤犹豫了一会，考虑一番后慢慢地说：“是一本书……，一本别人送给我的书。”
　　一本书？
　　不二周助不禁感到疑惑，细问：“这书很珍贵？很重要？还是……很有意义？”
　　越前藤微微摇头，“在经济价值上来说它是很普通的……，只是……，它是别人送我的东西。那种赠予的心意，不能轻亵。”
　　不二周助听了觉得也有道理，便想帮她找到这份情意重重的物品，问：“有线索么？”
　　越前藤摇头，“我把今天曾经走过的地方都找过几遍了。”
　　不二周助提议道：“既然还没找到就应该还有遗漏，我们先回去教室里找找吧。”

　　在通往三年6班教室路途中，他们刚走到偏墙角的一条小道上，不二周助无意中看见他们班上一位女生正往焚化炉那边去。本来是件很平常的事情，但没人会在焚化炉正在燃烧时去倒垃圾，而且他记得今天的值日生并不是那位女生。
　　不二周助望着那处，语带疑惑地说：“那好像是久远同学，现在焚化炉正在烧垃圾，气味难受得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去哪的？”
　　越前藤同时看到那正在往火堆里丢东西的女生，感觉有点脸生。
　　那女生似乎感觉比较敏感，一下子就察觉有人在看她而望向这边，却在看到不二周助与越前藤站在一起时神色生出几分不同，连招呼也不打一声就甩袖走人。
　　“她逃了。”越前藤的声音轻了一个调，听起来有点像带着疑惑的陈述。
　　“过去看看。”久远那么一走就显得心虚，越前藤自己快步走到那焚化炉旁，见炉子被盖上，就拿起放在旁边的木叉子掀开炉子上的门。忽如而来的大量空气在热力及压力的吸引下涌进了焚化炉让里面的一些灰烬随着气流卷了出来，她后退几步等灰烬散去些后往里面看去。
　　怎知这一看，她就楞了。
　　没几秒的，越前藤猛然往正在燃烧中炉子中直接伸手，她身旁的不二周助一见，想也没想就将她给拉开。“你疯了啊！那里面全是火的你伸手进去干嘛？让火去烧你啊！”
　　“我的书在里面，还没烧上多少，能拿出来的。”说完，越前藤挣脱开不二拉住她的手想再次去往炉子里伸手。
　　“就算是要拿也有别的方法的，你冷静点！”不二周助将越前藤拉到一边，天空蓝般的眼睛四处张望，找到焚化炉的开关拉闸后立即将它关了，然后他跑到花坛一旁将平日用来浇花的管子拖过来对准焚化炉，扭开水闸将焚化炉里的火浇灭。
　　在确定火已经熄灭之后，不二周助才让越前藤走近焚化炉，她看了看还滴着水滴的炉口又看了看不二，不见有动作。
　　不二周助看了看四周还没有人发现，催促道：“快去拿，等下老师过来咱们这么样子不就被逮个正，那就不好交代了。”
　　“谢谢你！”越前藤道谢后立即伸手进炉子里将她的东西拿去来，只是经过大火和大水的洗礼，那书就剩下半毁的封面和烧去大半的书签。看着手上这仅剩的遗余，越前藤咬着下唇，用手帕将它们擦干净，紧握在手心。
　　一个转身，越前藤冲向校舍。

　　此时的教室人不多，都是处于半自习的状态，有些人围成小团体聊着。
　　所以当越前藤大步直冲进三年6班教室时，把教室里的人都吓了一跳，直接停下手脚和嘴巴盯着貌似来者不善的她。突然而来的安静对越前藤来说并没有产生任何的影响，她看见久远正在教室中间与一群女孩子说话，脸上的神情比越前藤还要愤然。
　　比越前藤慢了一步的不二周助跑进教室时就看到了她们两人隔上一段距离的眼神对持的一幕，或者说这室内除了两位当事人外全部都很机灵的站到一旁，空间便异常醒目地空出来了。
　　窗帘很薄，昏黄的光线斜射进来产生了奇妙的影子。
　　越前藤腰身挺直，脸上冷冷的，却没有了刚才书被毁在焚化炉时的愤怒，稍微也没有。唯有那双看得明明白白的眼睛，清润中含着锐利，直视久远。
　　“为什么要烧我的东西？”越前藤先开口，声线有些冷却见平稳。
　　“我烧你的东西？”久远冷笑，“真好笑，我也想问你为什么说我烧了你的东西？我去倒垃圾是犯着你还是碍着你了？”
　　“那你为何见到我就逃。”
　　“难道我就不能够去避开一只看到就碍眼的苍蝇么？”久远双手抱着手臂，眼看不二周助进来之后一直皱着眉头地看向越前藤，她眯眼，下巴微抬地俯视越前藤。
　　“你没有必要这样说话，我来并不是为了吵架的。”越前藤声音依然很是平静，听不出一丝挑衅或者烦躁。
　　“哼！”越前的那番话没有让久远缓和态度，换来的只有久远的一声冷哼。
　　“我只是想知道，我之前做了什么碍着你眼？”
　　“你以为你是谁啊？你问我就要说了么？那你怎么不问问班上的其他人，有多少人讨厌你？我最讨厌的就是你那张自以为是的脸，你以为你是谁？成天装模作样的，看着你这样嘴脸我就讨厌你。”
　　“我没有这个意思。”平静的脸容下，越前藤的脸目渐渐让人产生一种错觉，仿佛以前模糊的东西渐渐变清晰了。
　　“我不想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也没有必要了解一个与废物同级的东西在想什么。”
　　“是么？”越前藤露出微微的笑容安静得不带一丝气色走向久，“不过我倒能看明白一件事，你我同年同级同身份都没有资格去批判对方。别再做这些事了，何必将自己丑恶的一面公之于人前呢？”

　　傍晚，带着热气的风涌进青学三年6班的教室让窗帘飞舞，光暗随风而动。
　　越前藤走过久远身边回到自己座位拿起书包后，在众人无声的凝望中潇洒地走出了教室。

　　傍晚，天边霞云艳丽得逼人。
　　而黄昏的风，却在燥热中隐含着阵阵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