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还能不能在一起》好多木木

38、第三十八章

　　之后，我很久没有再见舒依了。与其说不想见到她，不如说害怕见到她。我始终相信，不管有没有血缘关系，时间久了，陌生人都可以变为亲人。更何况是那个曾经在你的子宫里带过十个月的孩子。你和他的感情就是在这十个月里慢慢的建立起来的。这种感情就是母子情。
　　周末，刘瑶特地约我回母校看看。我本来想婉拒的。但是她说绝对不会提任何关于舒依的事。我这才答应了。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从见到学校的正大门开始，所有的回忆倏的一下钻回脑子了。第一次坐学校免费的校车来报到；第一次无忧无虑的在学校里闲逛；第一次忘记一个人；第一次重新爱上一个人……
　　我似乎是站在时空交错边缘的一个人。低头看自己是活在现在，抬头仰望四周是过去。在这新旧交替的边缘处，百感涌上心头。
　　“有没有想过回来再读一年，拿到毕业证书？”我问刘瑶。
　　“想过。可是，没有你们的学校，我读不下去。”她深情的看着前面像极了墓碑的图书馆，毫不犹豫的说。
　　“你还是这么的感性。”
　　“在这个社会上待久了。人是会变，但是总有点东西是要不变的。否则人就不是人了。”
　　“对不起。”这是我一直来都想说的，也是一直以来我都在说的。面对刘瑶，我总是愧疚多一点，友情少一点。
　　“没必要，真的没必要。爱情的规则里，是没有谁对谁错的。相爱即是喜剧，单恋注定会有人难过。”
　　“我知道，这句话不该我说。有没有想过重新开始。”
　　她沉默了许久，一直没有说话。我跟随着她的脚步，来到图书馆后面的天一湖。静静流淌的湖水里偶尔可以看懂一两条金色的鲤鱼在湖中心悠哉悠哉的游着。好事的小朋友向它扔了一块小石头，鲤鱼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现在真是金秋时节。湖边一点都看不出秋天的痕迹。夹竹桃叶子肆无忌惮的绿着，展示着他们的骄傲放纵。
　　“其实我很早就知道他喜欢了。只是不敢承认罢了。”刘瑶终于开口了。她说：“第一次表白的时候，张康伟就告诉我了。他说在感情的问题上，他不是正人君子。当时真有点觉得他不是人。现在想想与其拉拉扯扯，但不如痛痛快快。都怪我们两个性格太像了，所以才会爱上同一个人。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喜欢你，而不是我。现在我想通了——爱上一个人是不需要理由的。”
　　“他很爱你。真的很爱你。其实，我们公司和他的公司有密切的来往。谈生意的时候，我经常坐在他的对面。他对金钱，美色的诱惑从来都是一脸冰墙。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毫无顾忌的告诉所有人，他是已婚人士。在公司最困难的时候，他依然坚守原则。有一次他去外地出差，一个女老板在趁他在宾馆里洗澡的时候，装作醉酒不小心闯进来了。他当机给了她一耳光。”
　　“难怪他除非迫不得已，到了十二点后就回家。”我小声的说。
　　“什么？”
　　“没什么。”
　　“小青，你放心，我已经累了。爱不起了。对张康伟，我心死了。他太爱你了。爱到可以为你死。就这一点，我是永远都不可能走进他的心的。将来某一天，我会像这个社会上的大多数人一样，找一个差不多的，可以过日子的，算是给父母一个交代。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和最爱的人在一起一辈子。这就是现实。”
　　她没有哭，我也没有。我们都成熟了。眼泪变得越来越值钱了。
　　“那舒依呢？她明不明白？”我问。
　　“她也明白。她爱得太无私了。前两天，我问她。她说她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为陆离做点什么。不管是什么她愿意。你也不要怪她了。每次提到你，她都哭的不成样子。我们四姐妹，能走到现在，不容易。好好珍惜这份友谊吧。”
　　“我也想了很久，毕竟是她的人生，我顶多给个参考。”
　　这个道理我很久就知道了，只是当事情发生在身边，我总是忍不住想要干涉。毕竟，那些人是我爱的人。
　　“下个月，我准备去英国了。”刘瑶说。
　　“啊？”
　　“早就想要离开这个城市了。现在，公司给了我这个机会。算是放过自己吧！”
　　“什么时候回来？”我知道我没有资格阻拦。
　　“不知道。也许永远不会来了。”说完，两颗晶莹的泪珠在灿烂的阳光下，在脸上划过。
　　我们终将像风中转蓬一样，各自滚向渺茫，相忘于人生的荒漠。
　　“不管我在你心里是好是坏，能不能不要忘了我。黎丽出家了，舒依去加拿大了，现在你也要走了。”
　　“不会的。”
　　我紧紧的抱着她，旁若无人。后山郁郁葱葱的树，在微风的煽动下，发出沙沙的声音，像是在诉说着夏天的故事。
　　舒依走的那天，我没有哭。刘瑶走的那天，我也没有哭。越成熟，发现眼泪变得越来越珍贵。或许，是我们渐渐明白，相聚后的离别是生活的主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