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一 上穷碧落下黄泉（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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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诺言无法实现，那么我们便同生共死，共赴黄泉吧。”
“上穷碧落下黄泉，仕贤绝不负洢水。”
（一）
据说自七万多年前，由白龙天族执掌天下开始，人间每一座城池外三十里的范围内都被设有结界，除非到达上神级别的神仙，否则均不可在此结界内飞行。
月上树梢，一女子在山林中生起一篝火，放下背在身后的青滟剑，靠着树旁席地而坐，她打开包袱后拿出里面的干粮啃起来，嘴里嘟囔着：“明日进城后非得吃一顿好的。”
想到这，她放下手中的干粮，拿起腰间的钱袋子，在手中掂量掂量重量后，叹气道：“风清月啊风清月，你说你一个修仙弟子，怎么就活成这样，赚来的钱都不够你的开销呀！”
从蓬莱岛出来至人间游历两年了，她在人间帮富贵人家捉鬼驱魔收费也不算太低，但是赚来的驱魔费转眼在看到什么可怜人时候又大大方方地捐出去了，因此她经常是入不敷出。
“看来明天进城得找个活儿赚点饭钱了。”重新将钱袋子别在腰上后，风清月继续啃着干粮，心里盘算着明天赚到钱后要在茗城最贵的酒楼里大吃一顿。
次日清晨，风清月因自小在蓬莱岛修习，脚程比常人要快上许多，不出半个时辰，便到达了茗城的东大门，城门每日卯时便开了，此时已接近巳时，城门出入的百姓渐多，清月站在城门中，扶一扶肩上的负剑带，随着人群走进城中。跟随着百姓进城时候，听到身旁一大叔和隔壁的大娘议论道：“如今太子掌朝，世道是越来越好了。太子圣明呀，肃清一班贪官污吏，现在朝廷派了张大人来，将那该死的王大人都抓办了，真是大快人心。”
大娘亦拍手称好：“这王家在我们茗城横行霸道这么多年，实乃报应！”
清月走到城中心，城里的食坊早已营业，她再次掂量下腰间钱袋子，无奈之下只能离去，虽然她修为胜过这些普通百姓，但是她师傅可从未教过她仗势欺人吃霸王餐，若是被她天上的师傅知道了，不打死她才怪呢。
她走去城中心张贴告示的地方，看看能否找到个活儿赚点钱，方走到布告栏前就看到一群百姓围在布告栏前交头接耳地嚼着舌根子。
“这张府据说是刚被张大人查封的王家的物产，十多年前传出闹鬼就被封宅，无人敢去了，附近也没人敢住了。”
“这哪里是王家的物产，这十几年前就已经是张家的，那个茶叶商人张家的，只是被当时的知府王大人巧取豪夺霸占了家产罢了。”一年长的老者对旁边的人说。
另一人也插嘴道：“我听我爹也说过此事，只是当时王大人有个表舅在朝中可是个大官，没人敢替这张家出头，只是可怜那张家小姐呀，这么年轻就香消玉殒了。”
在身后无意偷听的清月大致了解到这是件怎么样的事情了，无非就是戏折子里写的一官吏威逼良家女子，女子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老戏码。
这些年她游历江湖见到这样的事情也不少，能救的她都救下，救不了的也替他们念经超度了，也算是尽人事听天命，积德行善了。
“我还听说啊，张府里的冤魂就是那张家小姐。”
“不会吧！”听者一脸惊讶道。
说起鬼神之事，这一群市井百姓心里既恐惧又好奇，于是周边的人都竖起耳朵继续听下去。
原来说话那人更加神秘地道：“怎么不会，不然张大人也不会张贴告示，请修道人士相助去张府捉鬼了。”
原本觉得故事有些许无聊，但是一听到“捉鬼”二字，清月整个人精神了，也凑过头去，问道：“哪里需要捉鬼的？”
饶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着了，尤其在讲着这鬼神之事的时候，方才嚼舌根子的一班人均被清月吓了一跳。
清月忙道歉：“大叔大婶们，实在抱歉，吓着你们了。可以告诉我哪里需要捉鬼吗？我就是修道的。”
这群大叔们上下打量了下身前的小丫头，只见她背着一把剑，干净利索的装束不似寻常女子，发丝不加装饰，随意扎起，身材虽然高挑，但是依旧给人一种清瘦之感。一大叔还是心存怀疑：“小丫头片子，你还真会捉鬼呀？”
“那是当然的。你们家需要驱鬼吗？”清月问道，看这说话的大叔衣着普通，肯定不是大富之家的人，心里盘算着给他算个什么价格才合理。
这大叔赶紧摆手道：“我家才没那些不干净玩意呢！是知府张大人贴的告示，请人去张家抓鬼的，赏银五百两。”
“五百两！”听大叔这么说，清月马上看向布告栏寻找捉鬼的告示，却未见着那张告示。
大叔又说：“那告示方才已被一个道长给撕下来了，应该是去了知府衙门了。”
清月一听竟然有人与她抢生意，心中着急，跟大叔道谢后马上往衙门奔去。
大叔看着清月奔跑的身影，双手合十向着天上虔诚地道：“老天爷呀，你要保佑这个无知的孩子平平安安呀！”
清月几乎是跑着去衙门的，她心里着急呀，快到嘴边的肥肉可不能给别人抢走，这可是事关她未来数日的伙食质量的大事情。到了衙门，她正要进去却被门前的衙门侍卫给拦住了，清月禀明来意后，一侍卫小哥道：“方才已经有位道长进去了。”
清月耐心地跟这位小哥说道：“小哥您看呀，咱们买东西尚且要货比三家呢，更何况这是驱鬼的大事情啊，事关家宅福荫家族兴旺之大事情呀。多一个人多个帮手嘛，您说是不是？”
侍卫小哥觉得在理，点点头后忽又摇摇头道：“可是你一个小姑娘能做什么呀？还是快快离去吧，驱鬼的事可不是闹着玩的。”他想轻轻地推开清月。
清月未使用任何的法术，只是用了她师傅自创的梨雨潜行步，一个闪身就到了小哥身后。侍卫小哥还未反应过来眼前就没了人影了。清月拍拍侍卫小哥的肩膀：“我在这呢！”
侍卫小哥惊讶的回头，心想难道这姑娘真的是位高人，当即不敢再拖延，引领清月入了衙门内。
清月进城时候听茗城的百姓说过，这衙门的主人是原来的王大人，衙门内尽是搜刮而来的奇珍异宝，可是如今到了里面，奇珍异宝倒是没见着，素雅的花花草草倒是挺多的，看来这新任的张大人是个清廉有为的人。
侍卫小哥将清月领入了大堂内，大堂内一老者和一年轻男子站立在一道士身前，只听那道士说道：“如此恶灵，收复她看来不易呀，如若不收，势必会让整个茗城的百姓跟着遭殃，永无宁日啊。”
“道长可有法子解决？”年轻男子上前一步恭敬问道。
道长捋一捋胡须，低头思索一番后道：“收复恶灵不是没有办法，只是所需要的法器太多了，贫道得准备准备。”
年轻男子听到可以解决，脸上显现出喜色：“那有劳道长了！”
道长伸出个手在身前比划比划，眉头挑起望着年轻男子道：“张大人啊，收复这恶灵，需要以伏天幻魔镜，还需要天朗乾坤扇辅助。请这些法器都是需要……”说吧他两根手指在张大人眼前晃了晃。
张大人当然知道是什么意思，从身后老父手中接过一个钱袋递给道长。道长接过后当即用手掂量掂量后一皱眉说道：“这怕是只有不到五百两吧！”
张大人脸露尴尬之色回道：“道长，确实只有四百两，我家中暂时也只能凑够这些银子，张某每年的俸禄只有八百两，告示上写的事成后的五百两酬劳，张某就算变卖所有也会按约给道长奉上的。”
道长面露鄙夷之色说道：“才四百两，能请到什么法器呀，这鬼驱不了驱不了！”
张大人身后老者看道长作势要走，马上上前一步挽住道长的衣袖道：“道长道长，需要多少才可以解决我们的问题，您说您说，老朽就是……就是卖了自己性命也会凑齐的。”
道长挑一挑眉眼漏喜色后马上换上一副正义凛然的表情对老者说道：“张老爷，您可是要知道这钱啊，可不是进贫道的口袋的，请这些神器回来助我驱鬼，我可是得亲自到武云谷找武云谷思阳谷主借我神器的，没有点诚意，如何能请人家把这么宝贵的神器借与我，您老说是与不是？”
“是！是！”张老爷忙点头，微微颤抖的手从衣袖里取出一通透的碧玉，塞到道长手中道：“道长，这是我张家家传宝玉，祖先说这是他路遇一龙族仙人赐予的。请您看看，能否用它找那位谷主借用下神器法宝？”
道长一看那碧玉，差点眼珠子都掉下来了，忙调整神色故作镇定道：“我暂且去试试看吧。”正当准备把碧玉塞到自己袖中，突然手中一轻，到手的碧玉不见了！
“伏天幻魔镜可不是武云思阳谷主的法器，这点都不知道，还敢出来骗人！”戏谑的声音在大堂门旁传来。
三人均一致看向大堂门口，只见侍卫身旁站着一年轻女子，脸上不施粉黛，却难掩唇红肤白，头发随意挽起，也未有现行女子所喜欢佩戴的珠钗法师。同时这名女子身后背着剑，皮质腰带束腰，腰上坠着一个钱袋子，衣着虽然简单，但是显得干净利落。
此时女子神色甚是不屑，微微轻靠在大门旁，左手在胸前托着右手手肘，右手拿着那块碧玉把玩着。
侍卫禀报道：“大人，这位姑娘也是应告示而来的。”
清月走进大堂，侧目看着如今满脸怒气的道士，如同看着跳梁小丑一样，甚是好笑。
这位道长也是久经江湖的老手，自是不会这么轻易屈服，对清月喝道：“哪里来的黄毛丫头，如此雕虫小技也敢在我真言道人面前使出来。”
清月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道：“真言道人？这名字可真有趣，也不知道你这个真言道人说过多少句真话。”
张大人及张老爷看到此等变故，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张大人乃金榜题名的状元郎，从这道长开始暗示他们报酬不够的时候他也已经心生怀疑，只是老父太过着急，他也不好提出质疑，现在此情景下，他倒是得到冷静下来分析的机会了。
“你这黄毛丫头，怕是不见棺材不掉眼泪！若你再胡说八道，我就对你不客气。”道士嘴上这么说着，可是却未见他出招。
清月对这人嗤之以鼻，走上一步道：“我就不信你是可以让我见棺材掉眼泪的人呢。哦，还有啊，伏天幻魔镜是大寒音观观主寒山先生的神器，传说中是以白龙天族翊晨帝君一鳞化作的神镜，可使世间妖邪现真身，使用它的人修为需到达仙道十段，看你的修为，怕是连三段都达不到吧？”清月上下打量这道士后继续道：“大寒音观，只要是大尹王朝的百姓都知道，只有大尹王朝九五之尊方可以进大寒音观，试问你怎么进得去问这伏天幻魔镜的主人借来神器呢？”
张大人一听，记起确实听京中同僚说起过伏天幻魔镜，方才确实是过于着急差点上了此道士的当了。
“休得胡说！不给你看看我的厉害，我就不叫真言道人！”言罢，恼羞成怒的道士，手中变幻各种手势，口吐咒语，双手在抚过腰带后突然在手心腾起两束火焰，作势要将手中火焰挥至清月。
张大人迅速将老父保护在身后，正担心着准备喊外面的侍卫来保护清月，岂料清月忍不住捂着肚子大笑道：“这火……这火也太滑稽了吧！”
本来想吓唬吓唬这个坏事的小丫头的，却不料反被嘲弄，道长脸皮扯一扯，咳嗽两声缓解尴尬，双手的火焰渐渐熄灭，他甩甩衣袖后背着手道：“贫道看在你年幼无知，方不与你计较，你速速离去吧。”
清月停止了笑声，突然抬头，目光骤冷。道士还未看清楚，清月的身影已在他身旁绕了一圈，一股风吹得他后背发痒，风过后道士“啊”的一声，赶紧提起裤子。
清月回到原来的位置，可此时手中已多了一条裤腰带子。
“你……你……”道长往后退了几步，怕自己身上又少了点什么。
清月走到张大人身边道：“大人，您看，这腰带上涂的是何物？”
张大人接过仔细一看，腰带中有淡淡黄粉末的颜色，鼻前也闻到一股淡淡磷粉的味道，也明白了方才这位道士手心冒火不过是借助了磷粉自燃，他的掌心肯定也说摸了些特殊的隔火药材。张老爷也恍然大悟自己是遇到了骗子了。
清月将方才的碧玉递回给张老爷后再对真言道长说道：“哎，真言道长呀，你说你，伏天幻魔镜的来历你也能说错，连使个火系法术你也得靠着这磷粉，甚至方才念的咒语都念错，我修炼二十年，还未见过念着风系咒语召唤神火的。我说，你不如就叫假言道人好了。”她冲道长笑笑，突然手心腾起一小股烈焰飞向道长，直直在道长上身绕了一圈。
道长往后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闭着眼睛大叫着：“啊！”
待睁开眼睛时候发现自己上身已经光秃秃的，衣服都被方才的小火焰给烧没了。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一 上穷碧落下黄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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