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明月照相思》琉璃儿

42、四 半真半假半生缘（七）

　　从蓬莱到京师，如果是骑北辰的金羽大雕，也要飞行一日的时间方能抵达京师。而清月御剑，不眠不休则花了三日的时间方抵达京师。所幸，到达京师的时候，京师的城门还未关闭。
　　趁着城门未关，清月随着人群进城。这也是她第一次到达京师，到达北辰出生的地方。皇城之下的京师，甚为繁华，即便已到夜间，京师中的大道已然被沿街的灯火照得通明，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清月走在人群中，听到身旁行人议论当局朝政，皆赞誉当今太子圣明，三年的时间便辅助陛下匡扶社稷扫清内忧外患的乱臣贼子，当然，行人也有提及这北辰三年来相助于太子的许家。
　　从行人的聊天中，清月了解到，因为许芳摇守孝三年，北辰尚未与许芳摇成亲。这个消息，对于清月来说，既喜且忧。
　　喜的是，她觉得自己尚有机会。这一趟来京城，她想要一个答案之外，其实她心底还是希望北辰能和自己回蓬莱岛。
　　忧的是，他们二人已然三年未见，今夜如若再见，该是如何的光景。这三年里，他过得如何，他的心意是否变了？

　　清月想着，步子也不自觉地迈得更快朝辰御太子府方向走去。听行人说，自从北辰被册立为太子，便离宫在外建府。趁着夜色，清月翻墙进入太子府内，此时她微微吐气，努力让自己的心跳慢下来。待走到院子里，她发现院中设有阵法，这阵法正是他们蓬莱的阵法，清月破解起来并不费劲。
　　绕过曲曲折折的走廊，清月走到北辰的房门外，正欲进去，却又停止了手中的动作，指尖竟微微颤抖。
　　就在陷入沉思之际，房内飞射出一道金光，清月翻身躲闪，再度起身面对房门之刻，清月见到房内走出一人，清月看清那白玉发冠之下那一张久别三年却无时无刻怀念的容颜，正是她的师兄尹北辰。
　　北辰见到来人是清月，心中先是一惊，而后心中竟然又喜又怕。日思夜想了三年的人，如今就近在咫尺，在梦中，他想过无数回这样的场景，他想，如果让他再见到清月，一定要把她搂在怀里，再也不让她离开。可是，这一幕真的发生的时候，他的身体竟然使唤不得。
　　直到因方才打斗而被引来的护卫到来，北辰这才回过神来，示意护卫离去后，引清月入房。

　　二人在房间里，昏黄的烛光将二人的身影拉长。不知道沉默多久，站在北辰身后的清月突然冲到北辰身前，一把将他抱住，说道：“我来，是带你回蓬莱的。”
　　清月亦不知道何来的勇气，突然说出这些话。而这句话，却字字打在北辰心上，此时清月紧紧将他抱住，他多么想按照自己的心意回应她，多么想也把她搂在怀里，然后跟她说，他愿意跟她回去。
　　只是，这三年的分别，改变了太多。
　　如今他不再是当年的北辰，而是大尹皇朝的辰御太子。他必须为了大尹皇朝而活，为了天下黎民百姓而活。他深知，即便他多想回到从前，却已经是不可能再回到过去。因为他还有他的责任，还有他对许将军的承诺。
　　许芳摇，这三年因为守孝，与他的婚礼推迟。他从前以为许芳摇只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只是这三年的相处，他发现许芳摇亦是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奇女子，在肃清朝野时，对他相助甚多。
　　加上，二人要成婚的消息，早就天下皆知。若是违约不娶，必然使许芳摇名声有损。

　　许久得不到北辰的回复，清月双手无力垂下，眼前视线模糊，低头垂眸间，一滴眼泪从眼眶滴落在地，她身体微微抽搐。她所思所想所盼三年，为了与他相见的这一刻，这三年里废寝忘食地修炼，吃过多少苦受过多少伤，她以为只要见到他，所有的牺牲所有的努力都是值得的。
　　只是，他依旧如三年前一般，不给她任何回应。
　　她垂下的手在袖中握紧，走到北辰身前望着他，双手握住他的手臂。她发现此时的北辰，眼中也尽是湿润。
　　“跟我……回蓬莱。”她梗塞地说道，再一次心存希望地看着北辰。
　　“对不起。”北辰答道，同时他感受到他刚说完，清月原本放在他手臂之上的手再度垂下。
　　看着清月眼泪如缺堤的水，狼狈地湿润了整张脸，他往前走一步：“清清，听我解释……”
　　清月却后退两步，抬头时眼中流露决绝之色，让北辰心头一惊，他深知方才的答复已深深伤害到清月，只是他看到清月这般神色，他顿时心里害怕。
　　“你已经告诉我答案了。”
　　“不是这样的，清清！”北辰伸手想要拉住清月。
　　清月却反手推掉北辰的手，几乎是吼出来：“我再问你一次，你跟不跟我回蓬莱！”
　　北辰此时却没有说话，只听到清月仰头大笑：“尹北辰啊尹北辰，你果然忘记与我之约。”
　　说罢，清月从背后取出青滟剑。
　　“清清！”
　　清月以剑在身前凝聚一道结界，反手挥向自己一缕秀发，秀发落在地上。
　　“从今往后，你我割发断情！”

　　就这样，北辰看着全身腾起火光的清月，从房中夺门而出，消失在夜色中。
　　而清月，从太子府出来，此时的街上已无行人，家家户户的灯光也熄灭。这一夜对于清月来说是暗淡的，从蓬莱出来，她一心只想到京师来。而现在，她却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回蓬莱吗？
　　蓬莱处处是与北辰的回忆。
　　清月知道蓬莱是回不去的。

　　突然，她想到了许芳摇，这个将她深爱的师兄夺走的女子。
　　她想知道，自己到底哪里比不过这个女子，与北辰生活十多年竟然抵不过许芳摇与他相处的三年。
　　如是想着，她竟然不知道自己身上腾起火花，一心只想奔去将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