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明月照相思》琉璃儿

39、四 半真半假半生缘（四）

　　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里，风谷天闭关，清月和梵笙的日子过得很是清闲，半天时间修炼，余下半天里，二人在蓬莱岛各大小岛、山谷中玩耍。而这段日子里，金羽大雕往来京师与蓬莱岛之间更为密切，北辰自接到京师的消息后，每日都在处理公务，陪着清月梵笙练功的时间越来越短。
　　这天，梵笙和清月站在溪边，清月捡着地上的石子往溪边扔去：“无聊死了……”
　　“对呀，这蓬莱岛大山大岭，都玩腻了。”梵笙躺在草地上，嘴叼着一根草，翘着二郎腿，抬头望着天空飘过一朵白云。
　　清月又将一石子扔到水里去，叹一口气说道：“最近也不知道师兄在忙什么，陪我们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什么陪我们呀，师兄陪的是你！”梵笙纠正道：“每次练功，你都偷偷摸摸地拉着师兄到一旁去，也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梵笙话音刚落，便又吃痛一叫：“你打我干嘛……我哪有说错！”
　　梵笙再吃痛一喊，顺势从草地滚到远离清月的地方，以免再挨打。

　　正当清月苦恼着的时候，蓬莱晴朗无云的上空突然闪过一道白光，清月和梵笙见状，从地上站了起来，看着白光最后落在风谷天修炼的洞府里后，二人跑去洞府外面，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清月和梵笙到达洞府的时候，北辰已经站在洞府门口了。梵笙知道北辰饱读上古神册，天上地下之事所知甚多，于是问北辰：“师兄，方才那道白光到底是什么东西？”
　　北辰回道：“神册说记载，凡间若有人将要飞升，天庭便会有仙官下凡指引，想来方才那道白光应该就是天庭的仙官了。”
　　“哇！”梵笙听后欢喜地说道：“这就是说，师傅要位列仙班了。”
　　梵笙正高兴着，眼角却看到清月不说话，北辰亦注意到清月的表情，于是问道：“清清，你怎么了？”
　　见问话的是北辰，清月踹了一脚地上的小石子，哼道：“飞升有什么好高兴的，师傅飞升后，我们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虽然他们的师傅老是惩罚他们抄书，但是，他们打从心底知道师傅对他们是真心的好，若是没有师傅的收留，她和梵笙也许就会死在这茫茫大海中了。说来也巧，清月曾经问过风谷天有关于她的身世，风谷天只道当年闲着无聊在海边垂钓，看到那时候还是婴儿的清月在一艘孤舟上飘浮，于是便收养了她。更为巧合的是，过了大概五年，风谷天又一次在海边垂钓，又发现了还是婴儿的梵笙从大海中漂到了蓬莱的海岸上。
　　风谷天对他们二人说道，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天意，天意让他们此生有这段师徒缘分。

　　这时候，白光从洞府里飞出，直直飞向天空而后消失。正当三人的目光随着白光消失的方向望去，洞府的门打开了，风谷天从洞府里走出来，此时三人都发现，他们的师傅身上腾起的灵气更盛，仙气缭绕。
　　梵笙不由感慨，原来这便是仙人啊。
　　“恭喜师傅飞升星君！”三人行礼道贺道。
　　风谷天摊手张臂，对三人说道：“有见过这么潇洒的星君吗？”
　　梵笙噗嗤一笑后道：“我暂时只见过师傅这一位星君，所以无法比较！”
　　“臭小子！”风谷天骂道，而后看到清月低头不语，于是走到清月身边，说道：“丫头，你不为师傅高兴吗？”
　　“我当然为师傅您高兴……”清月说话的声音极低，似在压抑着内心的情绪，她自小便生活在蓬莱岛，风谷天是她的师傅，更像是她的亲人，想到师傅飞升之后，也许此生再难见面了，心中忧伤漫延。
　　风谷天自然知道清月所想。在他的心里，他早把自己的三个弟子当做是自己的亲生孩儿，现在将要离开三个徒儿，他的心中也甚是不舍。对于这个凡间的留恋，除了他的徒儿外，其实还有一人。
　　“这样吧，为师将要飞升了，听说那天庭里的人都不爱吃凡间的食物，你们呢，就为为师准备一场酒宴，权当辞行，怎么样？”风谷天看到眼前三个弟子垂眸不说话，便当先开口，对一侧的梵笙说道：“梵笙，素来你就爱烹饪，此次的酒宴就交由你负责，你可要为为师多准备些好吃的哦！”
　　梵笙用力地点点头。
　　“清月，你也得好好协助梵笙，知道吗？”风谷天又对清月说道。
　　清月也点头。
　　最后，风谷天让北辰留下，梵笙和清月二人便去准备食材了。

　　这天下午，梵笙和清月都在忙着筹备酒宴的事情，直到傍晚，梵笙终于把菜备好，清月从地窖里取出风谷天珍藏的美酒，这些美酒由风谷天亲自酿制，香醇可口，就连他自己都不舍得喝，但是自从藏酒之处被清月和梵笙发现后，这些美酒就时常被他们偷饮。
　　今夜的酒宴设在蓬莱岛的最高处——瑶台山山顶。在瑶台山上遥望，入目皆是一片平静深蓝的大海，以及那从海上升起的明月。
　　梵笙和清月将菜肴都摆放在案几之上，随着风谷天和北辰的前来，四人依次坐下。风谷天看着桌上丰富的菜肴，闻着香醇的美酒，抬头直望，又见那一览无遗的月夜美景，顿时心中油然升起一种别样的情感，突破仙道十三级得以飞升，从此脱离凡间轮回之苦，本应是欣喜之事，这也是从小立志修行大道的风谷天毕生追求。但是待到终于完成了毕生追求时候，又觉得心上空落，似不舍又似少了些什么。
　　风谷天沉默不语间，眼角望见自己的三个弟子也垂眸不语，尤其是平日来素来好打闹爱折腾的清月和梵笙，如此安静，着实不像是他们二人的性子，于是当先开口道：“为师酿制数年的美酒，终于能喝上一口了，也不知道我那酒窖里还剩下多少酒没被你们这两个酒鬼偷去。”
　　风谷天端起酒杯望向梵笙和清月二人，清月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而后道：“师傅是修行大道之人，怎能牵挂凡间酒肉俗物。”
　　“我们这不是偷喝，只是为师傅你扫清修行的诱惑。”梵笙补充道。
　　风谷天大笑，又喝下一口酒说道：“你们啊，可真是为师的好徒弟！”他身上的本事没学多少，反倒是偷吃偷喝的伎俩，他们二人全学会了。
　　“师傅你教的好！”清月也端起桌上的酒杯朝风谷天敬酒一杯，方才心情确实因为师傅将要离开而难受，但听到师傅当先说话打破平静，清月心想，不该让自己的情绪影响到师傅，师傅一生修行只为大道，如今得道，更应为他而高兴，这一场酒宴，也许就是最后一次与师傅同桌共饮，更应该给她的师傅留下最好的回忆。
　　“说来这十几年，为师也没教你们什么。对于北辰呢，自幼便聪慧过人，性子沉稳，修行起来事半功倍，许多法术不需要为师指点，便能举一反三，为师能有你这样的弟子，也是三生有幸。”风谷天看向坐在左侧的北辰笑道。
　　北辰当即双手举杯向风谷天说道：“若无师傅，就无今日的北辰。师傅对北辰的教导之恩，北辰终身难忘。”
　　“你是最早入门的，是他们二人的大师兄，虽然他们二人的修为在修仙江湖年轻一辈中已属上乘，但是你也知道他们二人的性子，他们就爱闯祸惹事……”说到这里，风谷天将目光朝清月梵笙那边望去，看到清月用口语说道：“我们哪有闯祸呀”时候，对清月二人说道：“你可别狡辩，你们做过的蠢事祸事，为师可一一记得。清月，你可还记得你五岁那年，到酒窖偷喝我的酒，结果呢，醉了三天三夜，那三天三夜，可还是你师兄北辰衣不解带地照顾你！”
　　当年的糗事被师傅提起，清月一手支着下巴，一手把玩着桌上的酒杯，撇撇嘴不说话。梵笙却在一旁忍不住大笑：“师姐，你居然还做过这等事情。”
　　“小梵笙，你可别笑！你还记得你八岁那年，不知道在哪吃了雄心豹子胆，居然敢去拔你师兄的金羽大雕的羽毛，幸得你师兄赶到，不然依金羽大雕一族暴躁高傲的脾气，不扒了你的皮才怪。”
　　梵笙想到这件事，心中也后怕，也因此对金羽大雕有了阴影。往后每次烧烤时候，他当先选择的猎物，便是天上的鸟类，以报当年之仇。

　　北辰听了风谷天提起他们二人旧事，突然心下也有了感慨，当年他到来蓬莱的时候其实也才五岁，在他将近六岁那年，师傅收养了清月，五年后又收养了梵笙，因他们二人的到来，蓬莱岛有了生气，也使得他原本循规蹈矩的人生也有了亮色。如今，当年那两个时常闯祸的小孩，也已经长大成人了。
　　“师傅，北辰定不负您所托，会好好照顾清月和梵笙的。”北辰对风谷天说道，心下也暗立誓言。只是此刻立誓，却不知道将来不久，他被迫违誓。
　　风谷天自是信得过他的这位重情重义的大弟子，北辰是大尹王朝陛下最钟爱的儿子，身后又有大寒音观撑腰，所以他相信北辰有能力护佑清月和梵笙一生周全。转而一想，他二十年前因缘巧合得到一神仙的教导，赠与他五行法术的上等神册以及天朗乾坤扇、凤轻羽铃、青缺剑这三件神器。天朗乾坤扇和凤轻羽铃均赠与了北辰和清月，青缺剑原本想赠与梵笙，只是梵笙年龄还小，现在风谷天觉得正是时候，于是右手捏诀，原放在修炼洞府的青缺剑得到召唤化作青光飞向瑶台山顶。
　　一瞬间，青光便到达梵笙眼前，待青光暗去后，梵笙看清楚在他眼前凌空安放的正是青缺剑，只听风谷天说道：“此剑以后便赠与你了。”
　　“赠与我了？”梵笙欢喜地问道，看到风谷天再度点头后，他左手握住剑鞘，手方触到剑鞘，便看到青缺剑再度腾起青光，他缓缓合上双眼，感受青缺剑与自己的共鸣。
　　清月瞪大眼睛看到一旁的梵笙，身上也泛起青光，与青缺剑相呼应。风谷天说道：“神器认主，没想到青缺剑命定的主人就是梵笙。”
　　梵笙感觉到从青缺剑上自自己手心传来一股源源不断的力量，就像是大海之中的浪涛，连绵不断，翻腾汹涌，这股力量流过自己的奇经八脉而后汇聚在灵脉之中，他猛然睁眼，右手握住剑柄，锵一声拔出青缺剑，只见剑身通体翠绿，左手双指抚过抚过剑身，指尖冰凉，到剑尖处时，感到剑身之处有一细微缺口，心下思付，难道就因为这极小的缺口，此剑便被命名为青缺剑？
　　“想来你已经发现了，青缺剑剑身有一细微缺口。”风谷天看出梵笙脸上微小的表情变化，于是说道：“世间万物，日满则昃月满则亏，有一点缺陷，有一点不足，其实也不一定是坏事。”
　　梵笙点头，手握着青缺剑，突然来了兴致，从座位上腾空而起到瑶台山崖之上，持剑而舞。

作者有话说

　　让我们为师傅举行一场pa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