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明月照相思》琉璃儿

17、二 雁城风雨芳摇落（九）

　　清月曾在师傅书房中找到一本叫做《神魔笔录》的书，书中记载，凡间大陆之外是神域，掌管天地的白龙神族世代居住在凡间大陆上空，俗称天宫，虽然这天宫在凡间大陆上，但是设有层层封印，非是天宫之人或者神域之人是闯不过封印进天宫的。所以凡人想飞升，就必须修炼到仙道十三级，位列仙班后方可入仙籍上天宫，她的师傅便是这样飞升的。而神域外除了白龙族居住的地方，还有另外三大神族，青丘居于神域与凡间大陆边界处，青龙族居于神域东海，而最神秘的凤凰族的居住地，《神魔笔录》中却未有记载。
　　神域，也绝非都是神仙居住的地方。书中还记载了一段上古史，自父神征战收复神域，肃清神域中妖魔后，神域上基本居住着各个神族，还有些潜伏的妖魔，退居在神域中最荒凉的不毛之地。

　　清月看眼前此处，寸草不生，一片荒凉死寂，猜想这也许就是神域中那一片妖魔集聚之地了。她随着寻芳羽走进一片林子，说这是一片林子也不太合适，虽然身旁的树木高耸入云霄，但是放眼望去都是一片枯木，枯得发黑，与其说是树，还不如说是炭黑色的石头更合适。身在此处，清月全然感觉不到生气。
　　跟着寻芳羽走到林子深处，清月看到寻芳羽飘进了一个洞穴里，她小心地潜伏进洞穴。洞穴里四壁凹凸不平，石壁潮湿，有一条幽暗的通道通往深处。寻芳羽在幽暗处发出青色光芒，正好照亮了通道。于是清月跟着寻芳羽沿着石壁拾级而下，走向洞穴深处，走了许久，她注意到方才这凹凸不平的石壁变得更加奇怪，她抬头张望，现在深处洞穴深处，石壁高处因为没有光亮而无法看清楚，所以她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处在地下多深的地方。
　　“这石壁……”清月突然有点惊恐往后退了两步，离石壁保持距离。
　　这石壁凹凸之处竟然像是一个人形，她越看越觉得似一个人被嵌在了石壁里，甚至连人脸处惊恐绝望的表情也甚为逼真。可怕的是，这样的人形，不止眼前一具，放眼望去，石壁上竟是这样的人形。
　　这时寻芳羽突然加速往里面飞去，清月也不迟疑，跑着跟去。
　　寻芳羽停在通道尽头，这通道尽头是一个深洞，在这个圆形洞穴顶部里，石壁上不仅布满人形，还有些是生物的身体，一些长得不似凡间的生物张开巨大的嘴巴，嘴里的獠牙锋利突出，看着便觉得瘆人。洞穴中心有一水池，水池不大，直径约有已成年男子高度般。但是池水浓郁发黑，清月不敢贸然上前，既然寻芳羽停在了这个洞穴里，那股黑气必然也在这里。如今她只是神识，法力不如在凡间，而且即便自己神识未出窍，她也没有把握从黑气手下全身而退。

　　池水此时冒出黑色气泡，发出“噗嗤噗嗤”的声响，在原本空旷的洞穴回荡。清月退后一步严阵以待。池中气泡越来越多，密密麻麻地冒起，而后池水轰然腾起，形成一个人形，看不见嘴脸，也不知道他现在是如何开口说话的，但是清月十分肯定声音是从这黑水化作的人形里发出的：
　　“没想到竟然有凡人的神识能找到这里来。”黑水人形冷笑道：“也罢，既然送上门来，那么本座也就不客气了。”
　　清月知道事态不妙，转身就施飞身术往回跑。黑水人形化作一团如固体状黑色物体紧追身后。
　　黑水人形越追越紧，好不容易清月从方才通道逃回石林，发现身后追及的声音忽然消失了，提起的心刚放下，突然眼前出现一片黑气，所幸她反应迅速，侧身躲开，以梨雨潜行步险险再躲过黑气的一击。
　　黑气再度化作黑水人形对清月冷笑道：“神识如此强大，如果让我食了，定会为我增加不少修为。”
　　清月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不可以与他硬碰硬，只能想办法逃离。黑水人形双手忽然变长，如周围的树木般粗壮挥向自己，一双变长的手臂又再度化出无数分支，任清月左右闪躲，却还是被其中一分支缠住自己的腰身，动弹不得之时，黑水人形已至身前，一只手变回原来那般长短，扼住清月喉咙。

　　知府衙门园中，北辰和梵笙都看到此时的清月满脸都是汗珠，表情痛苦，脸色发青，唇上已无血色。
　　“师兄，怎么办？”梵笙着急道，想闯进法阵，却被北辰拦住。
　　“现在清月在施法，神识出窍，贸然进法阵只会让她更受到影响。”言罢，他低头思考一会后，双手结法印，灌注灵力在双手中，待双手中金光凝聚起来，一挥手将金光投在灵力晶石上，灵力晶石的光芒猛然变亮，法阵内的灵气更省，融入在法阵中心的清月身体中。

　　而在神域内，几乎窒息的清月忽然感觉自己身体流淌了一股灵力，舒缓了疼痛，也让她恢复清醒，她告诉自己：不可以死，绝对不行。
　　眼前黑水人形的脸贴近自己，在无嘴脸的黑脸中出现一个深洞，清月从黑脸中的黑洞看到黑水人形体内闪烁蓝光，那应该就是他吸食在体内的魂魄了。而此时这黑水人形也要将自己的神识吸食入体内。
　　清月艰难地吐出一句话：“去你大爷的！”说罢，右手一扯左手的引魂线。

　　引魂线一断，清月的神识瞬间回到身体内，睁眼同时，胸口一痛，猝不及防没忍住一口血吐了出来。
　　法阵自清月神识回归后便消失了，北辰和梵笙即刻冲进去，梵笙扶住清月的身体，方才神识消耗太多了灵力，清月此时觉得浑身无力。北辰在清月身后为她输入灵力。
　　清月此时感到体内因为有北辰的灵力，痛楚有所缓解，而这灵力，她也认出来是方才在神域里支援她的那股灵力。待到有点力气后，清月借着梵笙的身体支撑起来，阻止北辰再为她消耗灵力。
　　“不劳太子殿下费心了。既收你五千两，必定会把事情给办好的。”
　　北辰见此刻清月仍然嘴硬，对梵笙说道：“梵笙，带清清到客房里好生休息。”
　　梵笙点头后扶清月去房间，哪知道清月只是强撑着面子，走出北辰的视线范围后，整个人软瘫在梵笙怀里。
　　“很难受吗？”梵笙看着这样的清月，与平时骄傲的她极大不同，心中竟然有点心痛。
　　“你试试被人掐脖子掐那么久，能不难受吗？”清月微喘着气道。
　　梵笙一把抱起清月。
　　“你……”因为实在是没力气了，清月也不反抗了，任由梵笙抱着去了客房。

　　用了风谷天练的丹药加上休息了一晚上，清月一觉醒来觉得身体好多了。昨日的衣服被自己吐的血弄脏了，今早醒来发现房间里放着一套全新的衣服，她展开衣服，发现这款式还是从前她喜欢的，只是这款式的衣裙在蓬莱这种仙岛穿着还行，不易弄脏，但是来凡间游历驱魔时候穿着可不大方便，所以她两年来都是穿简便的女劲装，有时候甚至直接换上男装，方便行走江湖。
　　她放下衣服，叫来外面的侍女。

　　衣服换好后，清月走到昨日的园中法阵处，许芳摇的身体已被重新安置在内殿，温温施法冰封的水池依旧固结成冰，寒气升起，清月没忍住打了个喷嚏，打断了自己的思考。
　　从思绪中回过神来的清月，才发现北辰不知道何时已走在自己的身后，她微微侧过头，却没有转身。
　　因为她侧头，从北辰站的地方看去正好看到清月的侧颜。从前在风铃谷，她坐在自己身旁，靠在自己的手臂上，他是那么近地看着她的脸，他见过她嬉笑怒骂所有的表情，与他在一起时候巧笑嫣兮，分离之时的肝肠寸断，她每一个表情都深刻在自己的心里。
　　今早他让侍女给清月送去一套新的衣裙，款式是按照当年她最喜欢的款式选的，但是现在看来，她还是穿着昨日染血的旧衣服。

　　“师姐，你跑到这里来了！”梵笙这时候在不远处喊道。
　　清月马上别开脸，右手抹掉眼角的一滴眼泪。
　　梵笙小跑过来，看到北辰也在，打了声招呼：“大师兄也在。正好，温温在燕子楼买了很多早点回来，一起吃吧。”
　　北辰又看了清月背影一眼后对梵笙道：“我还有事，就不与你们吃了。”
　　等北辰转身走后，清月一手搭在梵笙肩上道：“走，吃早点去。饿死姐姐了！”

　　没等来梵笙和清月，温温就自己先开动吃起来了，看到他们二人到来后，温温给梵笙递上一碗燕子楼里的芙蓉粥。
　　“谢谢。”梵笙接过粥后，用勺子翻了翻，摸着盛粥的碗，发现粥并不算太烫了，便将它递给了清月。
　　“师姐吃点清淡的。”
　　清月接过低头喝了起来。
　　突然想到了什么，清月忽然抬头问道：“你说我们四人联手可以对付得了那股黑气吗？”
　　梵笙咀嚼着一个包子回道：“难！七个仙道六级的高手一下子死在他手中。”
　　“昨天他……”清月顿了顿后继续道：“给我输灵力的时候，我发现这灵力与从前不一样，非常磅礴有力。我在神域几乎丧命时候，多亏这股灵力。”
　　梵笙放下手中的包子道：“还好大师兄出手了，不然师姐你的小命就不保了。”
　　“他估计已经快到仙道十段了吧。”
　　温温吃着的包子突然掉了下来，惊讶道：“十段？这太子殿下看起来还不到三十吧。”
　　“应该刚过二十五生辰不到两个月吧。”清月脱口而出，话才说出来便后悔了，咬了咬唇后继续喝粥。
　　梵笙一脸羡慕地道：“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也能到十段。到九段也行，仙道九段就能通过神器召唤出自己的幻灵了，不知道我的幻灵是什么。”
　　温温说道：“我听说你们凡人修炼，若是修炼到仙道九段，可以借助神器召唤幻灵，召唤出何种幻灵就取决于个人的慧根，有些人召唤的是麒麟、白虎，黄鸟，孔雀，也有一些道行本来就高，天生慧根的人，可以召唤出神龙呢。”
　　“真的呀，真期待真想知道自己以后能召唤出什么来。”梵笙一脸期待。
　　“我知道能召唤出什么。”清月把粥吃完后接过他们的话题：“你能召唤出一只兔子……或者是一只山鸡！”
　　“师姐！”梵笙不满道。
　　“好了，别吃了，跟我去找太子殿下说事吧！”清月站起来，顺带一把拽起梵笙。
　　“我还没吃完呢！”被拽走前，还好自己手臂长，顺带捎了桌上一个包子。

作者有话说

　　迷弟：“师姐==我的早饭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