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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告白 ...

  •   牢里顿时烟雾四起,原本吵闹的牢房顿时安静了下来。月影双掌断开牢门的锁链,喂我吃了一粒药丸,断开我的手链脚铐,接着从隔壁牢房搬来一囚犯,给她贴上了人皮面具,顺势要扒了我的外衣。
      我双手捂胸,他无奈的敲了敲我的脑门,脱了他的锦袍递给我:“狸猫换太子,脱了给她穿上。”
      我愣了一会儿,转过身去,将外袍褪了下去,裹上月影的锦袍镇定自若的帮那名囚犯穿上我自己的衣衫。接着跟着月影飞快的冲出了牢房。
      这世上原来真的有无缘无故的飞来横祸,只是我捅下的篓子却让一个陌生人为我承担后果……但我不能死,至少不能这样去死。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待看清衙差倒了一地,幡然醒悟,这是赤裸裸的劫狱吧?!
      待出了牢房,一辆马车停在我们面前,马车上随即下来一人道:“快上车!”我闻声望去却愣在原地半晌没反应过来,月影见状只好将我抱上马车。
      一行三人坐在马车里相顾无言,那人突然开口道:“难得让苍君见识了一回月影兄冲冠一怒为红颜,怎地也不介绍介绍?”
      月影从马车凳子下拿出一个包袱,取出一件干净清香的玄色衣袍缓缓穿上:“我自是为红颜,可红颜未必领我的情。”
      我看着他不知所措,裹紧了身上的锦袍:“月影公子多次舍身相救,我自是感激涕零。”
      他眼里怒意颇重,随即潇洒的穿上衣袍转头不再看我,我亦不再说话。
      那人在我们二人之间眉眼低转,自怀中取出一条帕子递给我:“姑娘先将脸上的血迹擦擦吧。”
      闻言我接过帕子,忽想起这是张广海的血迹,一股厌恶感油然而生,随即将人皮面具撕下来裹了帕子扔向车窗外。
      那人见状讶异后很是欣喜,接着又欲言又止,我悻悻点点头:“好久不见,华公子。”
      这人正是当初在破庙救下的凌霄洞府祁连山华苍君,原以为在石门镇一别怕是日后再无相见的可能,哪知道竟是在这般狼狈不堪的境遇下再次遇上。
      他显得有些局促不安,靠近我:“季姑娘还记得苍君?苍君喜不自胜!”说完似要再靠近我一点,突然我就被一股力量拉近某人的怀里。
      某人冷冷道:“华兄认识吾妻?”
      此话一出,我和华苍君皆是一愣,华苍君明亮的眼眸里炙热的火光硬是生生被月影的这句话浇熄了。
      华苍君尴尬的笑笑:“月兄成亲了?怎的苍君没有接到请柬?”
      月影理所当然的拉过我被锁链绑住过的地方揉了揉:“还没成亲,不过很快了,届时希望华兄到府上喝杯喜酒。”
      华苍君像是纠结了一会儿,复不死心一样继续追问道:“新娘是季姑娘?”这话问的是月影,看的却是我,这……
      原以为当初在石门镇的医馆我是看错了华苍君这份情义,就算是没看错,但也时过境迁,热情也早该磨光了,哪知他竟然依旧保持着这份情义,或者应该说不但保持了这热衷的程度竟没半分的磨灭掉反而欲胜。
      月影并没有回答,依旧淡然的揉着我的手。我看看月影,又看看华苍君,先前一个游畅我就头痛得狠,可不想再来一个华苍君,只能彻底地断了他的念想才好。两权相害取其轻,反正都欠了月影那么多了,不在乎再多一条。继而点头道:“如果以后我还有命在的话,这新娘那就是我没错的了。”
      月影很是震惊我的答案,转而冲我宠溺一笑,揉了揉我的头发。华苍君则一脸失落的侧过身子去。纵然我很十分费解为啥华苍君会欢喜上我,然这长痛不如短痛,感情这事儿委实是这世上最勉强不得的事儿。也万望华苍君早日明白这一点,恋上一位美娇娘,去谱写他神仙眷侣般的生活。
      这一晚折腾得够呛,我无视月影惊喜的眼神,只想找个地方好好睡上一觉再说。
      第二日醒来已是旁晚时分,月影拿着一本书坐在床边 ,见我醒来看了我一眼,起身坐到一旁的凳子上,继续看他的书。
      我坐起来不解的看向他:“你怎么在这儿?”见他不说话,我胡乱的理了理头发,起身走到他身边坐下:“承蒙月影公子多次出手相救,我现在自是无以为报,但他日月影公子有所求我必当全力以赴。”
      他眼光并未从书本上移开,云淡风轻问道:“那你可知我为什么要多次相救于你呢?”
      平静得不能再平静的话语,可我心中却波澜乍起,他是月影也好,月生也好,是巴扎也罢,我不愿去细想。我们之间始终隔着一层纱,我却不想去撩开,可现在看来我却是不敢。
      人善逃避,我则能逃一会儿是一会儿:“是因为我像极了你的那位故人吧?”
      他放下手里的书:“你很清楚我说的那位故人究竟是谁!”
      我拢了拢垂下来的青丝,半晌看向他:“我清楚,可你究竟是谁我却很不清楚。”
      他怔怔的看着我,眼波流转:“我是谁你一直都知道,只不过你不愿承认罢了。”
      我调整了坐姿面向他:“好,既然这么说了,我就认认真真清清楚楚的同你证实一下。”
      “把禁地寒池洞当菜市场闯的带面具的人是不是你?”
      “我没去过菜市场,去寒池洞的是我。”
      “在树林里遭紫衣女子围剿哑巴月生公子是不是你?”
      “是。”
      “在月牙居说要一起去西域的月影公子是不是你?”
      “是。”
      “巴扎是不是你?”
      “在去马房看飘雪之前都是真正的巴扎,之后才是我。”
      我突然卸去一身的伪装,很是颓然,沉默半晌道:“这样很好玩吗?把人当成傻子很好玩吗?”
      他似要急急说些什么,我立刻伸手制止他:“其实人糊涂一点反而更好,你看,这样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不是很难堪……”
      说完起身准备离开,却被他一把拉住:“你怎么不问问在青山门那个高山院子里打倒那个禽兽师父,却没站在你面前的是不是我?制造机会只为跟你一路相随到江南卓刀山庄的是不是我?在百花丛中受尽痛楚最终因你的一席话倍感温暖的是不是我?看着季扬镖局在熊熊大火中可找不到你连死的心都有的是不是我?一年来苦苦寻找你的是不是我?看到你活生生的站在面前害怕再一次失去你的是不是我?”
      隔在我们之间的薄纱散得粉粹,心中的悸动再也藏不住,似野兽猛烈的撞击着胸口,泪水就那么无声无息的流了下来。
      突然他从背后慢慢的抱着我,脖间立刻有了湿润的感觉:“你已经从我面前消失过一次了,我不想也不要再有第二次,冬雪……”
      有时候我会莫名的感到安心,就像在寒池洞里,我知道他不会伤害我;就像在在百花丛中跟他彻夜长谈,我会忘记方寄航在跟别的女子洞房花烛;就像在客栈看到他安排得仅仅有条,我就知道鸳鸯跟游畅一定会安全;就像被人追杀,他笑着说你不是她们的对手,你先跑我一会儿就追上来;就像他轻揉着我的头发,就像他身上散发出的月季清香,就像他厚实的怀抱……
      原来我竟在无从查觉的点点滴滴中将他装进了心里,落到生根……
      我擦干眼睛转过身面对他:“到底哪一个是你真实的模样,哪一个又是真实的名字?”
      他一怔,双手环上我的腰,弯起嘴角:“你面前的这张脸是我真实的模样,月影是我真的名。你可记住了?”
      我点点头,不觉抚上他的脸:“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真的没去过菜市场?”
      他眉眼抖了抖看着我无奈的笑道:“我觉得此时不适合回答你这个问题。你之前说只要我有所求你必当全力以赴,现在我有所求了,你可会全力以赴?”
      我再点点头,继而说道:“你且说来听听。”
      他将我更贴近他的胸膛,声音很是轻柔:“吾妻,你可答应?”
      我弯起嘴角:“我之前也说过对你的恩德我无以为报,既然都如此了,我只能以身相许……”
      他突然低头吻上我的嘴,温柔的允吸着,带着月季独有的清香,沁透全身。半晌他放开我:“你不知道这时候是要张开嘴巴的吗?”
      我疑惑的看着他,摇摇头。
      “难道你没跟他……”他突然顿住,而后笑起来:“没关系,我教你。”说完又一次堵住我的唇,这次更像是粗鲁的侵略,我完全没有回击的能力。
      在我快要窒息的时候他终于放开我,敲了敲我的头:“真是个傻瓜,再不呼吸就要憋死了,看来以后我是任重而道远啊!”
      我红着脸挣脱他的怀抱,坐到桌边,不再看他。
      他揉了揉我的头发:“我替你梳头吧。”未等我有任何反应,他将我押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中我俩的影像交相辉映着,像是一对新婚的小夫妻刚刚起床,丈夫为妻子梳头画眉,妻子则幸福的看着镜子里为自己忙碌着丈夫,过着举案齐眉,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生活。
      他缓缓说道:“以后我日日为你梳头,替你画眉可好?”
      我看着镜中的我们,笑笑点头道:“好!”
      其实我们都不过是世间的凡夫俗子,逃不开这世俗的七情六欲,我不知前路是否荆棘,但至少此时此刻,我只看见遍地生花,那是只属于月影和我的灿烂月季……

      我看了看四周,这才发现我们并不是在之前住的客栈,我问月影这是哪儿,月影说是一个朋友的宅子,而后说去厨房给我拿饭菜,我疑惑不应该出去与主人一同吃,顺便感谢主人家,月影却讪讪道,主人家不喜打扰,还是在房中用膳,不待我再开口,他便出了房门。
      我转头便看到桌上放着那本书,遂好奇的拿起来看了看,说的是一对夫妻生活得甜蜜,一天妻子与丈夫拌了嘴,妻子没同丈夫说一声就离家出走了,丈夫以为妻子就是使使小性子便没理会,哪知在家几天左等右等就是没等到妻子回来,以为是自己以前的仇家劫了自己的妻子报仇,于是怒气冲冲的接连闯了好几家仇人的屋子,竟都没发现自己的妻子,遂打算去下一个仇人家寻找,可是仇人们见到丈夫哪能轻易放他走,几场恶战下来,丈夫已经明显不行了,最后倒在血泊中,妻子这时不知从哪里跑出来,趴在丈夫身上哭起来,丈夫强撑着对妻子说了一大段的感人台词,意思大概就是,你以后嫁人了别再一声招呼都不打就离开,这样会让自己的丈夫非常非常的担心的,不想你以后的丈夫像我一样,不能好好的照顾你。最后丈夫死了,妻子也没再嫁人,就守着丈夫的墓碑过完了一生。
      我合上书本,真真没想到月影竟喜欢看这样你情我浓儿女情长的故事,不知看到丈夫的那段,他有没有掉两滴眼泪表示表示。
      不会儿月影端了饭菜来,我便低头吃了起来,他一边替我布菜,一边问道:“你看了那故事?”
      我点点头继续吃我的,他又问道:“有何感想?”
      我咽下嘴里的菜道:“一般,书摊上比这更跌宕起伏,缠满悱恻的故事多得是,哪天我带你去看看。”
      半晌他道:“今日午时,你已经被处斩了。”
      我停下去夹菜的筷子:“对不起,我当时不应该不说一声就跟林妙洁出去,但是你要知道,张广海我是不得不杀的……”
      他握住我的手:“纵使你要将他千刀万剐,也应该同我说一声,若不是巧遇华兄一同去饮酒看到那张贴的告示,那我现在却是在刑场为你收尸?我只希望你明白,我不愿你受到任何的伤害,我也要让你相信,我不会让你置身在危险中。只要你相信我。”
      我能感到他的双手有些颤抖,这才明白过来他拿着书本一声不吭,看的这个故事,竟是在同我生气。气他让我置身在危险中,气我不相信他。我这才知道,然后世上竟有如此令人感到幸福的置气。
      我环抱住他:“我保证没有下次,以后有任何事情我一定说与你知晓,这样可好?”
      在这一刻或许是重生做为仇歌感到最心安的时候,不会因为梦到火海中的季扬镖局而身心力竭,不会因为想起爹死在我面前的而彷徨害怕,不会因为苦苦寻找于叔无果而心灰意冷。
      这一刻在月影的怀里之前的种种不安,种种害怕,似乎都得到平息。纵使我身负血海深仇未报,但就这一刻,我只想任性的像所有姑娘一样,在自己喜欢的人的怀里多呆一会儿,享受多一点的安心跟幸福。
      突然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影公子,仇姑娘,少主请二位去前厅一趟,有人找仇姑娘。”
      我和月影对视一怔,都在猜这个人会是谁,月影正色道:“恩,告诉华兄,我们即刻便到。”
      月影拿出一块人皮说:“带上吧,季冬雪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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