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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鸳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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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牙海居时,月影公子已经备好马车候在门口,我四下看了看,并未发现春雨的身影。我走上前点头算是打招呼,他弯起嘴角将手一伸,示意我上马车。
马车一路很平稳的行驶了,他拿出一块雪白的手绢擦拭着玉箫:“还未请教姑娘芳名,这一路很长,总不能姑娘姑娘的叫你。”
我看看他脸上的面具说道:“世人都善伪装,诚如我的名字,诚如你的面具。”
他将玉箫别回腰间看向我:“姑娘是想用芳名换在下的真面目?诚然这是公平的交易,不过姑娘不妨撒撒娇,在下的真面目一样可以看到。”
我霎时对他的轻浮无语,侧目冷言道:“我收回刚才的话。”
他却似乎决定将轻浮进行到底:“姑娘这招欲擒故纵使得真顺手。”
我顿时有些气结,只好闭眼养神,充耳不闻。却听他不依不饶:“再不睁眼我可要亲上去了。”
我猛地睁开眼眼神凌厉的看向他,被一张俊美的脸怔住了,剑眉星目,高挺的鼻梁,嘴角画着弯月的弧度,不过终究是一张人皮面具。
他突然坐到我身边慢慢靠近我气息带着淡淡的花香:“姑娘现在看到我的真面目了,应该告知芳名了吧。”
我疑惑的看着他,一般人都喜欢用熏草或是茉莉的熏香,比较清雅若有若无的香气更加飘扬。第一次见到有人用月季做熏香的,而且味道并没有那么浓烈,也是淡淡的味道,还有种沁透心脾的清爽。
待我回过神他竟已经与我脸对着脸,感觉脸也微红有些灼热,那种莫名的悸动萦绕在心头,立刻将他推开:“仇歌!”
他微笑着坐回我对面似心满意足:“仇歌,仇歌……”念了两遍我的名字后伸手靠近我的脸,又缓缓停住,寂寥的笑了笑:“好冷的名字……”
我看不懂他这一连串的变化,只当他是又想起了哪位故人,遂转身不再理他。他亦再没有说过话,一时间空气冷了下去。
门帘突然掀开:“公子,一位姑娘拦了马车晕倒了。”
我跟月影公子下了车,只见那姑娘满身血迹的躺在马车前,身边还躺着一位身着黑衣的男子,看样子应该是遭到人追杀。
那名姑娘还没晕死过去,看到马车上下来了人,慢拖着身子慢慢向我们爬过来:“救救我家主子,求求你们,救救……救救我家……主子……”
在她要抓住我的裙角的时候,月影公子一脚将她踢出一丈远,接着彻底晕死了过去。我这才看清她的模样,竟是鸳鸯!
我立刻上前扶起来她,那她说的主子……我将她放平,又转身看看那名黑衣男子,果然是游畅!
满脸的血迹,身上有多处剑伤,黑色的衣袍透着血腥的粘稠。我探了探他的鼻息,还好,有得救。
我看向月影公子,他向旁边的侍从说道:“将他们扶上马车,去就近的镇子。”
我感激的冲他一笑。
我们在医馆呆了两天,我在鸳鸯和游畅之间来回奔跑。这日,我正给游畅擦着脸,月影公子前来说他刚买了一处宅子,无剑正在宅子里准备着,让我们搬到他的新宅子里去。见我不动,他说道:“这两天有人在镇子里打听有没有一男一女前来就医的。”
我抬起头看了看他,点点头:“好!”
他倚着门框意味深长的看着我:“你怎么这么关心他?他跟你什么关系?”擦完他的两只手,我起身放下抹布,洗洗手:“一位故友。”
他长长的“哦”了一声,却还是不相信的看着我。
我瞥了他一眼:“事实如此!既然无剑不在,那就麻烦尊驾背上我的这位故友,启程吧!”说完出门向鸳鸯的房间走去。
一会儿我背着鸳鸯出了房门,却见月影公子一个人悠闲的站在门口,我微怒正准备发难,他则微笑的说道:“我是有身份的人,怎能背人呢?再说了我的背只能留给我的妻儿。”
我一言不发从他身边走过,鸳鸯看起来较小但还是很有重量的,好不容易将鸳鸯放进马车,正准备下车去背游畅,却见游畅正躺在一位健壮黝黑的大叔背上,大叔走到马车边对我说:“姑娘,你让让。”
我识趣的站到一边,月影公子刚好走到我身边,大叔也从马车上下来,月影公子给他一锭银子,大叔高兴拿着银子走了。
转身看到大夫将医馆的门锁了,背着包袱对月影公子点点头大步便走了。他对我微微一笑:“这世上有一句话叫‘有钱能使鬼推磨’。还有你认为我会叫你搬进新宅子就不会让人将他们两个一块儿搬走的吗?”
伸手在我脑袋上打了一下:“真是个傻丫头……”说完“哈哈”笑着进了马车。我站在原地在内心狠狠的鄙视他,有钱你是大爷!
走了半日,马车停在一处山脚下,无剑还有一个郎中模样的老先生已在宅子外候着,见我们下了车,无剑上前道:“这位是周老先生,是从临安请来的大夫。”
临安?我们是在常州,跟临安隔着一个省份。常州医治了游畅跟鸳鸯的医馆也关了门如此一来就算是有人在常州翻了个便,也找不到他们的行踪。我看着他再次感激的冲他一笑。
游畅的双眼被利剑刺穿了眼珠,没得治了。得知后我只是轻轻的叹了口气,世事本就无常,缺的只是坦然面对的心境。只是还是惋惜,以后的日子他再也不能看到干净的天空,迤逦的美景……更让我意想不到的是,他已经完全没了内力。换句话说他现在只是一个不会的武功的平常人!到底是什么人能让游畅变成这样?
鸳鸯却多是外伤,并没有伤到筋骨,醒来也就是这几天的事儿了。
这日我正在院子里煎药,月影公子从里屋走了出来:“我有些事情要出去办,你有什么事情只管吩咐无剑,过两日我便回来。”
我拿着蒲扇不紧不慢的扇着药炉,看向他那张俊美的人皮有些莫名的失望:“你还是把面具戴上吧。”
他在我身边蹲下笑笑:“怎么,对我这张英俊的脸没有抵抗力?”
我不语突然用力扇起来,小灶里的烟猛地往他怀里蹿,他立刻站起来捂着嘴咳嗽起来,我得意冲他一笑,继续煎我的药。
突然一阵温暖透过青丝传到头顶,心里猛地一怔,我抬起头,便见他一脸笑颜的看着我赞赏道:“会捣蛋,不错!”说完大步流星走了。
失去了温度竟让我感到瞬间的不适从,到了门口他忽然停下转过身来却已经将面具戴上了,温玉如玉:“你那位故人要擦身记得一定叫无剑,过两日我便回来。”
有些好气又好笑,但更多的却是感到温暖。突然背后传来鸳鸯的声音:“姑娘,请问我主子在哪里?”
我惊喜的向她走去扶住她:“你怎么自己起来了?大夫在医治,虽然不能马上醒过来,但恢复得还是不错的,你不用担心了。”
她紧绷的脸立刻就放松了:“多谢姑娘对我家主子的救命之恩,鸳鸯毕当做牛做马来报答姑娘!”
我笑笑:“昏迷前说的主子,醒来后担心还是主子。你得多担心担心自己。”
她一怔继而微笑道:“主子不在了奴才还有存在的必要吗?还未请教姑娘姓名?”
我黯然,主子?奴才?鸳鸯你真的只是把有游畅当做主子吗?那个誓死都要抓住我的裙角求我救主子的希冀眼神,还有一醒来就焦急的找主子的焦急眼神,真的是当自己是游畅的奴才吗?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在自欺欺人?
我摇了摇头:“我叫仇歌。”
鸳鸯点点头:“仇姑娘,请问我家主子在哪间房?”
我指了指东边的那间厢房:“我扶你过去吧,身体还虚着呢?”
她没有推辞,一进房门她就放开我急急的向游畅走去,蹲在床边轻声的唤着:“主子,主子,鸳鸯命贱,死不足惜的。为什么要替我挡那一剑……”
我站在门口听着少女低低的啜泣声,这样的空间我的存在只会是多余,我轻轻的退了出来关上了门。
周老先生跨着药箱正朝这边走来,我连忙迎了上去:“周老先生,刚好要找你呢,这药我好像煎得不对,你来帮我看看吧!”说完不等周老先生开口便拉着他向院子走去。
到了中午,无剑叫我跟周老先生吃饭可鸳鸯还是没从房间出来,我轻轻的推开门,便见鸳鸯依着床边握着游畅的手睡着了。
我轻手轻脚的进了房间,在衣柜里翻来翻去终于找到一件比较厚的棉裘,将它披在鸳鸯的身上便又悄悄的离开的房间。
无剑坐在院子里喝着茶,见我出来起身说道:“仇姑娘,这是少爷留下的大红袍,一起品品吧。”
我微微一笑,顺势坐在了竹椅上。无剑将茶杯推到我面前:“这是泡过第三便的清茶,姑娘请用。”
我对茶道不通,但也知道这茶是用来品而不是用喝的,而这武夷大红袍算得上是茶中精品,细细品酌总是错不了的。
我拿起茶杯轻轻嗅了嗅,接着浅浅的品了一口,无剑静静的看着我,眼角闪过一丝意外:“姑娘觉得这茶怎么样?”
我不好意思的笑笑:“说实话我对茶一窍不通,只觉得它清香甘甜而已。”
无剑拿起茶杯也笑笑:“茶其实最开始只是为了给人解渴而存在的,可现在,这茶却成了生活起情趣的附属品,就算再清香甘甜也不如口渴时那一口水的满足。姑娘,觉得我说得对吗?”
我放下茶杯:“无剑公子有话不妨直说。”
无剑突然站起来:“我希望姑娘你可以离开少爷,姑娘现在对少爷而言只是这清下甘甜的大红袍,一旦公子有了别的情趣,姑娘就会如同这杯茶……”
说完他将手中的茶杯倾斜,杯中的茶瞬间倾覆到地上飞扬起尘土。
我心中冷冷一笑:“无剑公子多虑了,我只是想请月影公子帮忙而已,不过中途因为救我的故友确实是劳烦两位了。这样让无剑公子误会,实在抱歉。”
无剑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封递给我,说道:“我担心一直是少爷,不是姑娘你。既然姑娘这样说了,我希望姑娘明天就能启程,这里有你要找的人的住址跟少爷的信物,你拿着它,去西域想要找到你要的答案应该不难,而姑娘的两位故友,我也会好生照顾的。”
我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接过了信封:“那么多谢了。我先回房收拾行李,明早我就走。”
无剑拱手道:“多谢姑娘,无剑感激不尽。”
我起身向房间走去,半路停下来转过身去:“你如此做,真的就是为了他好吗?你不是他,永远都不可能百分百的洞察他的一切。”
无剑愣楞的看着我,而后笑道:“可是是吧,但是没有人比我更清楚对少爷利害的东西,包括少爷本人。”
看着无剑坚定的眼神,突然觉得自己很好笑……我挑眼一笑,转身继续向房间走去。
无剑说得不错,月影与无剑对之月影与我,的确是没有可比性。只是我与月影竟然已经到了在旁人看来暧昧的关系,这真是令我措手不及。
今晚的月光格外的清冷,夜幕中悬挂着两三点的星子突兀得绽放着孤寂,清甜的空气中拥来阵阵月季香,猛地想起月影跟我提起说不远的镇子南边有片月季花海,得空我们一起去看看……
我苦涩的笑笑,看来我是不会得空了。关上窗,将灯芯拨了拨,屋子瞬间亮堂了许多。我将包袱打开,拿出一块精致的仿人皮的羊皮面皮,细细的勾画着轮廓。这是师父珍藏多年的上等面皮,一直没舍得用,不管是毫不犹豫帮我去西域还是无偿救了游畅和鸳鸯,都是要报答他的。
天刚亮,无剑便来敲门:“仇姑娘,一切都已准备妥当了。”
我当做没听见,对着镜子捋了捋头发,不一会又听见敲门声:“仇姑娘?”
我将装好人皮面具的信封放在梳妆台上,背上包袱开了门:“无剑公子放心,我说走就一定会走,不必如此焦急。”
无剑尴尬一笑,缓了缓柔和的说道:“无剑只是想着姑娘定会着急去西域寻答案,替姑娘急上一急罢了。”
我不看他,顺了顺脖间的纱巾:“走之前我想去和我的两位故友打声招呼,无剑公子没有异议吧?”
他笑笑:“当然,仇姑娘请便,无剑就在大门外候着。”说完向屋外走去。
我到东厢房的时候,鸳鸯正在打洗脸水,我走过去轻轻的叫了一声,她立刻回过头来,看见我笑道:“仇姑娘,这么早就起来了。”
我也笑笑:“嗯,是啊,我就要走了,走之前想来跟你打声招呼。”
她很诧异,立刻放下手中的木盆:“你要走?可是我还没有报答你的救命之恩呢?”
我从怀中拿出一个青瓷瓶交给她:“这是可以抵制一些平常百毒的丹药,你跟你家主子身子都还没恢复,拿着这个以备不时之需。我也没帮什么忙,不需要你的报答。好好照顾自己,当然还有你家主子,我走了。”
鸳鸯一把拉住我:“你不去看看我家主子吗?”
我摇摇头:“我走了,好好保重,后会有期。”
我没走两步又听见鸳鸯说:“我再问你一遍,你当真不看看他就走?”
我回头,鸳鸯站在原地泪水盈满了眼眶,双手用力的攥成了拳头,像在极力的压制着自己激动的情绪。
虽诧异但我继续摇摇头:“保重!”
“季冬雪你给我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