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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五 ...

  •   马车疾驰,尘土飞扬。

      "我有件事想问你。"云谨看着正在闭目养神的陈墨。
      "说吧。"他睁开眼,看见她一脸严肃。
      "爹爹根本没有跟陈县令有过什么口头约定,对不对?"
      陈墨没有说话。
      "那你为什么要这么说?今天早上云袖没来,肯定是生了我的气所……"
      "那我要是答应了的话你会生气吗?"陈墨面无表情地打断了她的话。
      段云谨语塞。
      "我为什么要生气……"段云谨声音越来越小。
      "你真是个头猪。"他看向窗外。
      "我是头猪啊?我才不是……"
      "因为我喜欢你。"
      陈墨,竟然也喜欢我。
      小小的车厢里沉默了下来。
      "那,那你也不能跟二伯撒谎。"云谨低下头,嗫嚅道。
      "我可以回去之后就跟段老爷说清楚,他会原谅我的。"陈墨看着她的眼睛,坚定而又利落。
      云谨点点头,"那你从今天开始,都不准喜欢别人。"
      "好。"
      "不准说我是猪。"
      "好。"
      "不准欺负我,对我翻白眼。"
      "好。"
      陈墨,我也喜欢你。

      云谨,我想回去之后就向你提亲。
      我们或许就是这尘世里最为普通的一对夫妻。
      我想日子就这样像小溪一样潺潺的流下去。
      只可惜。这一切都是我想。

      愿天上人间,暮云朝雨常相见。

      两人不知在车子里坐了多久,云谨只是觉得头晕晕的,眼皮子越来越沉。
      "马上就要到家了,你睡一下吧。"陈墨给她盖上了一层毛毯。
      "嗯。"云谨迷糊地点着头。
      他轻轻的摸了摸她的头发。怎么就对她情有独钟呢。
      吁!!马车突然停下来,云谨从迷糊中清醒。"少爷,小姐!快跑!有人要……"井素拉开帘子,她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啪"的一声,一根箭直直的射进马车里,云谨吓得尖叫,紧紧抓住陈墨的袖子。
      "别怕,有我。"陈墨轻轻的说。
      "快把马车里的男的抓起来!要活的!!要是有人阻拦,杀无赦!!"马车外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陈墨,"云谨带着哭腔,"你不要跟他们走啊……"
      "放心,我不会有事的。"陈墨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
      "井素,你跟段小姐在马车里好生待着,等到外面没什么动静了,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跑回去。听到了吗?"陈墨回头对井素说。"是。"井素点点头。
      他拉开帘子,纵身一跃。
      "陈墨!!!"段云谨瘫坐在角落里,满脸泪水。

      "老爷!小姐回来了!"井素搀扶着几近晕厥的云谨跨进大门。
      "小谨回来啦!"段正林和嘉懿从偏庭中出来,看到几乎昏过去的段云谨,吓得赶紧跑过去。"小谨怎么了?!陈墨呢?"嘉懿摸着云谨的脸,一脸严肃。"陈公子,陈公子他被人掳走了!"井素扶着云谨。
      段正林脸黑了下来。
      "爹!"段云谨哭着挪到段正林身边,"你快去救救陈墨!他为了救我被人劫走了,他会死的!"
      "不会的。"段正林扶起段云谨。他转身对旁边的仆人说:"去把小姐送回房里,让她好生歇着。我过些时候再来。"
      "爹!!!"段云谨嚎啕大哭。
      ……

      黄昏渐近。
      "小姐在里面吗?"段正林走到云谨房前。"回老爷,小姐已经睡了很久了。"井素现在一旁。
      "你先退下吧。"
      "是。"
      他推开门,轻轻地走到云谨旁边。他坐下来,看着自己的女儿。
      唉,终究是长大了。有些事,真的是自己也没有预料到。

      "爹……"云谨慢慢睁开眼。
      "你先躺着,听爹讲一个故事。"段正林顿了一下,"从前,有两个国家势不两立,在僵持不下的局面里,两个国家提议,互换对方的王储两年以求停战。于是,两个国家互换了王储作为质子。再后来,有一个国家在交换回自己的王储时,把敌国的太子偷偷换成了一个普通人。也就是说,真正的太子还在他们国家里。"
      "爹,这个故事我听说过。"段云谨看着段正林的眼睛。
      "所以,你之前说陈墨不会有事的意思就是这个喽?"段云谨从床上下来,讷讷地说:"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小谨!"段正林呵斥。"我们国家和月国历代水火不容,你爱上谁都不能爱上月国的人!更何况他将来还是月国的国君!"
      "是吗……"段云谨走到窗前,她看着窗外,"月亮升起来了。"她淡淡的说。
      就不能,好好的爱一次吗。
      连这个机会都不给我吗。

      第二天一早。
      "老爷,夫人!"井素慌慌张张跑进大厅里,"小姐不见了!!!"
      "怎么回事?"段正林放下茶杯,面色凝重。
      "小姐八成……是去找陈公子了。"
      "胡闹!"嘉懿柳叶眉倒竖。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
      "派人赶紧去追。"段正林说。
      "是。"
      "老爷,陈县令来了,正在门口候着呢。"一个家仆走到段正林旁边,轻声说。
      段正林轻轻的叹了口气,挥了挥手,"请他进来吧。"
      该来的,不该来的,都来了。
      "段老爷,这可如何是好啊。"陈县令一进门,就面露苦色。"本来是想让他去外面避一避,可能更安全一点。可这……""罢了罢了,"段正林拍了拍他的肩膀,"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这是他的劫数,躲不过啊。"
      "那皇宫那边……"陈县令看向嘉懿公主。"暂无大碍,国君早就该料到这一天的发生。""可是我们真的不会有事吗?""不会有事的,"段正林说,"他们自有对策,现在还没有完蛋呢。"
      就算陈墨在月国,一切都还没结束。
      更深露重,段云谨坐在陌生的客栈里。她抬头,依然是那颗月亮,就像那晚,她和陈墨看到的那颗一样。
      一样的月亮,心境却早就面目全非。
      如果看到你,我该对你说什么好呢,我该以怎样的话开头呢,我该如何面对你呢?

      她不知道在马车里混混度日了多久,直到马夫对她说"姑娘,我们到月国了。"她才掀开帘子,向外面看去。
      城楼高大威严,仿佛一头峻猛的白虎。"这月国早就不似从前了,姑娘去了这月国,可要小心些啊,千万别被人认出你是锦国人,那些蛮夫可不是你能轻易招惹得起的。""多谢,小女自有分寸。"段云谨微微颔首。
      我一定要去找到他。
      走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她的神情有些恍惚。
      陌生的人,陌生的街道,陌生的声音,陌生的树木,却总能找到他的影子。往事不胜思。
      但是总算能看到他了啊。

      "小姑娘别挡道啊,一会儿太子要经过这里!"一个老家人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太子?"她讷讷的说。"是啊,就是那个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真太子月凌倾啊。"
      月凌倾?是陈墨的新名字吗?
      怕是吧。段云谨苦笑,陈墨现在可不是什么锦国小县令的儿子了,他现在是锦国的敌国月国的王储月凌倾。
      物是人非事事休,未语泪先流。
      她看见远方疾驰而来的马车,觉得可能真的就再也见不到他了。长途跋涉了这么久,不就是为了来找他吗?
      她突然心里一横,从人群中冲出去,横亘在马路中央,一动不动地看着马车。
      我就赌这一把。
      "吁!!!"马被马夫用力拉住,差一点点就碾过段云谨。旁边的侍卫火冒三丈,说哪里来的小丫头片子这么大胆,还想麻雀变凤凰啊,简直就是不自量力!说着便准备把她撵走。
      "把她带到宫里去。"马车里一个男声传出。
      "可是这……"侍卫面露难色。自太子进宫以来这么些日子,都没见他跟谁说过几句话,怎么突然就对这横冲直撞的小丫头感兴趣了呢。
      "我不想再说第二遍。"男声听不出去情绪。
      "是!!"
      是他,他知道是我来了。段云谨露出了多日不见的微笑。

      月王宫里。
      夜色沉凉,月度银墙。段云谨被安置在一个书房里,她静静地看着柜子上面的书卷,桌子上的砚台,笔墨,宣纸,搭在椅子上的外套。闭上眼睛,竟然闻到了他的味道。
      "云谨。"
      她睁开眼,呐,没有错了,就是这个人。
      陈墨穿着一件墨蓝色绸袍,玄纹云袖,身形颀长,依旧是让人觉得清冷而又严肃。他的眉眼还是和以前一样,只是眼中有了淡淡的血丝,眉头紧锁,怕是这两日事情太多,忙得让他焦头烂额了吧。
      "你……还好吗?"
      "嗯,一切都还好。"
      "还好就好……"她看着他,却不敢上前。
      "你回去吧,"他看向窗外,"不要再来找我了。今晚,我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段云谨内心最后一点点幻想也随着他的话破灭。
      本以为,我这样做他会感动。本以为,他会接受我。本以为,他还能爱我。
      我段云谨,非不信这个邪。
      "陈墨,"她看着他的眼睛,声音有些颤抖,"那你之前说的话算什么?"
      "有些事,由不得你我做主。这样的爱,我们都承受不起。"他转身过去不看她。
      "陈墨!"段云谨眼泪流了下来,脸气得通红,"你无情!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负心汉!!!"
      "我是月凌倾。"他的话语仿佛没有温度。
      五个字,让段云谨心如死灰。
      房间了沉默了下来。
      "月凌倾,但愿我们死生不复相见。"砰的一声,门被重重摔上。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眼眶更红了。
      "来人!"
      今早的侍卫从侧门进来,"太子有何吩咐?"
      "去跟着那个姑娘,直到看着她走出城门。要是她出了什么事,你知道后果。"
      "太子,你明明知道我会把你做的这些事告诉王上。"他直直的看着陈墨。
      "你也看到了,我和她之间再无瓜葛,她也快恨我恨到骨子里了,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希望太子能明白,太子是月国人。"说完侍卫作了一揖,退出房间。
      "啪!"陈墨将手边的砚台狠狠地摔了出去。
      是月国人怎样,不是月国人又怎样。
      他突然想起信中段正林的话:陈墨,此事木已成舟,你且珍重,自握分寸。
      好一个木已成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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