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攻学霸记事[重生]》陆水砚

3、建议需要委婉

　　其实姜余对方唯贤的印象只停留在那个只知道整天游手好闲但偏偏成绩却异常优异的男子身上，后者比她们大三岁，她不记得纪子忻招惹过方唯贤，也没有要追根究底的想法，但她隐隐觉得，这与双方父辈打算让二人结婚的事情有关。

　　“这样一来的话，你就不能和方唯贤在同一所学校念书了，”填完自己中意的志愿后，姜余看向早已喝完两盅茶的纪子忻，冷不丁地说道，“传说中他不是当着全校师生的面扬言要凭自己的实力考入外省的名牌大学么？”

　　然而纪子忻的反应比她预想中的要平淡许多：“那我什么时候说过要陪他一起了？”

　　姜余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只能默不作声地低下头去，并企图用微笑来掩饰尴尬。

　　薄云随着轻风慢慢过滤了阳光，清澈的蔚蓝让行人的心情都舒畅了不少。用完午餐后两人决定去街上散散步，这时姜余突然想起来要去打印证件照以防不时之需，于是她们又折回来按照路标找到了一家装潢朴素的照相馆。

　　“综合便捷型相馆？”纪子忻抬头望了一眼店名，轻挑眉梢，“还真是简单直接的取名方式，但愿这里的影场布置不会太差。”

　　这家相馆的占地面积很小，几乎到了一进门就一览无遗的地步，除开竹帘后疑似影场的小屋子，其余的过塑机，热升华打印机和电脑都紧凑地摆放在木柜上，设备格外精简。

　　姜余随手翻了翻摆在几案上的相册，问道：“你还懂这个？”

　　闻言，纪子忻有些不自然地转过头去：“不懂，只是听朋友说起过而已，而且我对照相技术一无所知。”

　　谈及照片，她又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事，不知道付季辛会不会突然出现在家里然后把徐欣和洪姨吓个够呛。

　　“嗯……”姜余停顿了片刻，然后指向竹帘的方向，“你说的朋友是他么？”

　　话音刚落，竹帘便被人从内撩开，纪子忻应声回头，见走出来的是一位穿着圆领黑色T恤和纯白休闲裤的俊秀少年，他正在同身后的老者交谈着什么，手中持有一封装满了东西的信。似乎是察觉到周围人打量的目光，他微微侧身，在与纪子忻四目相对时眸子里闪过一丝显而易见的错愕，继而又恢复了平静。

　　付一将信封收好，随即朝老者说道：“打扰您这么久真不好意思，那我就先回学校了。”

　　他每次见到纪子忻都会选择性地忽视，不过后者并不认为这很失礼，因为无论怎么看双方都没有同对方搭话的理由，忽视是最好也是最不容易招惹麻烦的方法。可当他即将与纪子忻错身之际，纪子忻却忽然开口道：“早就放假了，你回学校打算把信交给谁？”

　　像是没有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一般，付一稍微怔了怔才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不是信，这些是杨老师让我帮忙打印的班级毕业照。”

　　原本照片的事情是不该他管的，只是由于系统出错的缘故他们的毕业照要本班负责打印，恰巧班长要与父母出国旅游，昨晚临时将工作交给了他这位无事可做的副班长，今日来夏至大街就是为了处理好毕业后的最后一项任务。

　　思索间，手里的信封已被姜余抽走。

　　姜余只见过付一两三次，可她的记性一向很好，再加上偶尔从纪子忻嘴里听到的话大概能猜出这位少年比方唯贤好对付得多。

　　“你看七班的毕业照做什么？”纪子忻将手覆在姜余的胳膊上，接着看向付一，一瞬不瞬的双目好似在询问他的意见，付一见状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并不介意。

　　抽出一张包有过塑膜的照片，姜余有些好奇地用指尖划过前排的清秀女生，纪子忻知道她是在拐弯抹角地嘲讽付一，于是暗暗扯了一下她的衣角，姜余条件反射地冲她吐了吐舌，这才将注意力放在后排的男生队列上。不得不承认，虽然付一的性格过于温和了些，但长相还是不错的，与旁边的男同学一比较这个优点显得尤其突出。

　　纪子忻也发现了这点，不过她没有点明，只夺过照片胡乱地塞进信封里交还给付一：“失礼了，你们的毕业照很好看。”

　　付一重新整理好五十几张照片，道：“没关系，如果你们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他那听似随和的语气却给人一种疏远的感觉，约莫是被其他同学疏远得久了，他也逐渐学会了怎样去疏远旁人，这并不是什么好习惯。

　　原本三人都准备分开了，谁知姜余在打印寸照时分别接到了科任老师和网友的电话，前者让她去拿被收缴的手机，后者则约她去网咖玩网络游戏，无奈之下姜余只得拜托纪子忻替她跑一趟学校。

　　纪子忻看了姜余一眼，没有拒绝。

　　好友对网络游戏的迷恋程度她是很清楚的，换句话讲，让姜余舍弃网络游戏就像是让方唯贤去广场上领舞一样困难，即使与付一的气场不和，可只是单纯地同他顺路去学校拿手机还算不上什么难事。

　　街上的游客数量与正午相比有增无减，不管是花坛旁边还是喷泉池周围都坐满了人，小吃店门前排着的队伍足以放眼到数十米开外。纪子忻下意识地缩紧身子，视线却开始不由自主地寻找起熟悉的黑色身影，半晌，她被一位年过半百的老者用力推开，考虑到老者的年纪，她顺势往前迈了一步躲过部分力道，那名老者略有不满地咒骂了几句，稍后随人群走远。

　　“还好吗？”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一直站在前方不远处的付一将手放下，看样子刚才是准备把纪子忻拉过去，可手到最后也没能伸出来。

　　纪子忻随意甩了甩胳膊，本想说没事，但话到嘴边却蓦地变为了“轮不到你操心”。

　　她对付季辛说的话仍然心有余悸。

　　她在方唯贤父亲的安排下进入了他曾经就读的学校，据说方唯贤因为成绩优异而得到了前任学生会主席的推荐书，不过考虑到家庭背景的原因，校方为了顾及大多数学生的情绪只给他留着纪检部部长的位置，当然，这是在询问了本人意愿的基础上，出现类似情况的还有在领取高中补助金的付一，他的各项成绩都是实实在在的，可惜人际关系远不如想象中的那样广泛，最终只争取来了学习部副部长的职位。

　　再看看纪子忻，完全就是一条翻不了身的咸鱼。

　　想及此处，她明知故问地说道：“按照你的水平，如果发挥正常的话可以去首都的名牌大学就读。”不想让气氛变得太尴尬，她觉得应该转移一下话题。

　　付一习惯了她的态度，所以并没有在意方才的小闹剧，神色一如既往的平静：“没人能保证结果。”末了，他接着问道：“你是在为自己的无理取闹道歉么？”

　　也不知是不是被戳穿了心事的缘故，纪子忻双颊一红，行走的速度猛然加快了些许。

　　浅蓝色的天幕下，省一中的烫金大字泛着熟悉的光泽。

　　“我以为你不会再踏进这所学校了，”她将交通卡放进挎包里，语气中带着少许试探，“你的高中生活可不像大家看上去那么好。”

　　对此，付一不打算辩解。

　　低一届的学弟学妹还在上课，他们在警卫面前出示了校牌后沿着小路朝北面校区走去，道路两旁依旧种植着常青树，阳光从树叶枝桠间穿梭而过，留下一地零散斑驳的光影。这里曾是高三学生午后休息的最佳场所，他们偶尔会带着在校内超市购买的零食饮料到这儿来打发午休时间，只是自从备考后树下的人就越来越少，仅剩的唯有那些早已得到保送名额的学生。

　　说起来，纪子忻本该是这些保送名额中的一个，但为了和方唯贤较劲她终究决定放弃父亲花了大把的钱所争取来的名额，安安分分地与同学们一起准备考试。

　　“喂，”她仿佛想起了什么，问道，“你以前是不是很讨厌那些靠关系读书的学生？”

　　付一沉默了一会儿，话语间透露着一丝释然：“有一点，跟你讨厌我的程度差不多。”

　　“……哦，”纪子忻的情绪变得有些微妙，可表面上却努力维持着波澜不惊的模样，“那你应该把方唯贤讨厌我的程度拿出来比较一次。”

　　听完她的话，付一停下了脚步，额前微垂的黑发拂过眼睑，这令他眸子里的探究意味不是那么明显：“伯父伯母知道你们的确切想法么？”

　　纪子忻心下一沉，但回想起四十分钟前发生的事情，即将脱口而出的“与你无关”又硬生生地换成了另一种回答，唯一不改的是语气依然不佳：“我和他都不是喜欢和父母叫板的人，你别再问了。”

　　“好，”意料之外的，付一的嘴角竟浮起一抹浅笑，“我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