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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碎梦难圆 ...

  •   苏绣浅笑着看着眼前的异国美人,琥珀色的眼睛有猫一样的乖觉,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此时正优雅的将切下的一小块牛排送入口中,丰满的嘴唇透着一丝嫣红。

      她的嗓音很温暖,一口正宗的汉语,“看什么呢,又吃这么少,想成仙吗?”苏绣报以一笑,“你知道什么是仙吗?”美人白了她一眼,“不吃饭,不睡觉,总在天上飘。”苏绣忍俊不禁,“谁告诉你这些,真是浅白。”

      美人的父亲是荷兰人,在英国留学时候和她的母亲相识,很浪漫的一段异国恋情。听她说母亲是地道的中国人,诗一般的古典女子。

      可能正因为如此,她自幼对中国有着浓厚的兴趣,学成后只身来到中国,还给自己取名:美人,她说她最爱读李煜的虞美人。也正是因为苏绣的古典娴静的气质,使两人走得很近。

      在安静的西餐厅里,苏绣一边漫不经心的喝着咖啡,一边听美人讲着在英国时候的一些趣闻。她这段时间在研究中国历史,总拿一些稀奇古怪的问题来问苏绣,苏绣哭笑不得。比如,项羽为何能输给刘邦?赵构说柔福帝姬是假的,可她觉得是真的,皇帝居然杀了她,难道只为了太后的节操?

      苏绣失笑,只能说:“性格决定为人处事的方式,也决定了命运。再说真正的生活并不是小说,也没有逻辑可循。”

      美人不满,“我过些时候要去绥北了,我母亲写信来说帮我申请了绥北国立大学的名额,最近我都在忙着办通行证,现在也快要办好了,办好我就走了。”

      苏绣点头,“此时兵荒马乱,你自己留心。”

      此时两人安静下来,各自想着心事。

      “听说这几天就要不太平了。没瞧见吗?司令家的人也不是那么好惹的不是?”旁边的声音传过来,苏绣却下意识的留神听起来。

      “参——”刚说了一个字便掩饰的咳嗽了几声才继续道,“这样风流的人,的确是他行事的风格。”

      “要美人不要江山——”这一句半感慨,半无奈的话,不知道含了多少嫉妒。

      苏绣也是习惯了,这样的对话也不知听了多少。听过,也就要忘了。只听美人问她,“你昨晚怎么醉成那样,我在院子里等你看见一个男的将你送回来,你都找不着北了,一个劲儿的笑。”

      没想到美人突然冒出的北地口音,苏绣笑道:“几日不见,跟谁学的这腔调。”

      美人神秘一笑,“政府的人,可能要跟我一起去绥北。”

      苏绣闻言一口水呛到,咳嗽起来,美人这才恍然大悟般递给她一杯苏打水,“对了,昨晚你吐的太厉害,我请了医务室的张医生帮你开了点醒酒药。”

      苏绣放下水杯,顿了一下问:“张医生看过我了吗?”

      美人从包里拿出一张纸地给她,“他说你体质太差,问你是不是有什么先天性疾病,我又不知道,他见你神志不清,就给你开了一些温补的药。”

      苏绣接过来扫了一眼笑道:“医生都喜欢夸张,我不过最近胃口不好,抵抗力稍差而已。”

      美人不置可否,又听苏绣道:“你忘记了征远的教官可都是经过健康检查的。这个考核也是很严,凭我这样无亲无故的人,哪里有条件混进来?”

      美人果然相信了,立刻显出几分释怀,又叹了口气,幽幽道:“女人是需要人疼的。”

      苏绣忍住才没有一口水喷出来,盯着美人道:“你不是一直很潇洒的吗,我看征远对你的爱慕者不在少数,你可都不屑一顾,今天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美人琥珀色的眼睛透过苏绣看向远方,好一会儿才道:“此一时,彼一时。”

      苏绣但笑不语,美人问她:“不知道昨晚送你回来的男人是谁呢?对你很关心。”

      苏绣问:“姓顾?”

      美人笑眯眯点头,脸上全是好奇。

      苏绣像想到了什么,问她:“张医生来的时候他也在吗?”

      “没有,好像有人找他,他很快就走了。”

      苏绣点头,“他是我从小一块长大的玩伴,像哥哥一样。”

      美人似乎觉得没意思,放下刀叉喝了口水道:“吃好饱啊,我的身材都走样了。”看了看苏绣道:“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你吃的少了,哎,不行,我们出去走走,再胖下去不行了。”

      两人一路沿着林荫小径慢慢走着,午后有一丝风打着旋儿吹过来,正是午休时间,院子里静谧到只有偶尔几声蝉鸣。

      走了一段路,只听到掷地有声的脚步从容走近,一阵草木的轻响。渐渐的近了,后面突然多了一串杂乱急促的脚步声。
      两人顺着葱茏茂密的竹林看过去,远远看见两个军绿色的影子。

      只听到方仲喊了一句,“藤佑谨,你给我站住!”藤佑谨的脚步没有停下来。

      又一阵紧促的脚步旋风刮过来,两人都停了下来。

      “我去医务室。”藤佑谨熟悉的低沉的嗓音。

      “你为什么躲着我?你现在这样做对谁都不公平,你这才是胡闹。”方仲少有的严肃语调,透着几分急切。

      “你想怎样?”漫不经心的声音,就像那晚在她耳边一样。

      “我——我——,把你的计划告诉我!”

      “好。”回答的很干脆,“我现在去医务室给乔予拿些药,然后照顾她直到痊愈。”

      乔予——苏绣心里觉得不舒服,美人小声询问,“你怎么了?”苏绣摇摇头。

      “哼,你还知道乔予,你就不该在外面总是拈花惹草,你再风流一次,乔予就真的病入膏肓了。”

      “乔予跟我这么久,我总知道怎么待她。”

      苏绣恍惚笑了笑,她原以为,他和莫乔予不过是逢场做戏,是为了引她流露心迹。现在看来,他果然是为了报复。他只是想看到她动了真心,然后狠狠丢弃,让她粉身碎骨不能翻身。

      他还是恨她,怎么能不恨。

      藤可语,最疼爱他的姐姐不在了,虽然苏绣认为她是内疚悔恨郁郁而终。可是还是因为她的缘故,他们并未能见上最后一面。

      “还有你。”藤佑谨的声音陡然严肃,“不要总在她耳边扇风,小心引火自焚。”

      “我——”方仲显然被吓到了,声音打结。

      “我自有分寸,你以后只要在我不在的时候照顾好她就好了。”藤佑谨似乎朝这边看了一眼,才转身走了。

      短短的一段路,苏绣觉得走了很久。美人十分担忧的样子,欲言又止,最后只说,“我真是不懂你们,这些中国女子。”苏绣笑了,“连我自己也不懂。”

      美人气结,等着圆圆的眼睛,“我妈也这么说,哎,我扶你回去休息吧,我看你酒还没有醒。”

      苏绣回到宿舍,喝了药便沉沉睡去。不知过了多久,才隐约听见“砰、砰、砰”的敲门声。

      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请问——苏绣是在这里吗?”

      听到这个声音,苏绣迷迷糊糊醒过来,不确定道:“晚晴?”

      “苏绣,是我,开一下门。”

      苏绣挣扎着起身随手捞了一件外套披上,去开门。“苏绣,我以为找错了呢。”晚晴笑意盈盈走进来。

      “怎么有空来这里?”苏绣轻掩着门问。

      “怎么,不欢迎吗?”晚晴拢了拢头发笑道。

      “欢迎啊,我这里很少来客人的,你来了我怎么能不开心。订婚宴准备的怎么样了?”苏绣请她进来。

      晚晴说:“其实没什么要准备的,父亲全权操办了。”

      “我今天来可是专程给你送礼服来了,你看看。我,思简和顾何都当了参谋的。”晚晴说着拿出一个粉色的盒子递过来,还不忘俏皮的眨着眼。

      盒子里放着一条黑色镶钻拽地长裙,苏绣忍不住抬手轻轻拂过裙面,绸缎细腻如上好的羊脂玉。

      “我穿什么不重要,这么贵重的礼物,我也只穿一次。”苏绣推辞。

      “你只穿一次也远远胜过它本身的价值。”晚晴仍旧笑道。

      苏绣觉得这句话实在是古怪,头还是昏昏沉沉,也并不想和晚晴再推辞,只淡淡应了。晚晴也没呆多久,闲聊几句便起身告辞了。

      细细算来,现在已经是七月初五了。苏绣把手搁在礼服上,一片冰凉滑腻的感觉。熟悉的感觉。曾经她也是穿过这样一套奢华的礼服,站在万众瞩目的高台上,在他无比温柔的目光下。他们的订婚宴,无疾而终。

      那一幕幕像定格了的幻灯片,总是在她脑海里反复放映。那时她是多么幸福,可惜她知道的太晚了。

      苏绣紧紧捏着裙沿,心里隐隐有种异样的感觉,总觉得是哪里不对劲,可是又说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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