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包的爱情争夺战》蟹多多

4、插曲：兄弟

　　康丹和康其跨进电梯，同时按下了B1和B2，因为他们的车各有不同的停车点。
　　自从一周前康丹因重感冒加咳嗽卧床休息以来，这是他第一天出门，也是两兄弟自打出娘胎后的第一次冷战的开始。

　　一周前，康丹正全力以赴整理资料力争取得安阳投资集团的风险资金。就在这节骨眼上，他病了，这个五年零二个月又十三天不进医院的记录被打破了。康丹从医院回来，摊直了双臂倒在沙发上，笔挺的西装因扭曲而产生皱摺，庄严的领带歪歪扭扭地斜耷在右颈下。
　　“你好象病了。”康其从浴室里出来，穿着白色的浴袍，湿潞潞的头发还粘在脑门上。他走到沙发旁，弯下腰，像往常一样……
　　“我得了重感冒！”康丹侧过脸去，让过了康其的MORNING KISS，翻身坐起，从包中掏出一个绿色的纸盒子，扔了过去，说，“给你的，每天三包，预防感冒。”
　　康其接住那包东西，嘟囔着：“什么玩意？”一看是感冒冲剂，头也不回地划出一道弧线，用漂亮的后投篮动作把它扔进了废纸搂。他不是对感冒冲剂犯怵，只是不高兴康丹居然拒绝了自己的MORNING KISS。
　　“随便你，咳咳~~”康丹无奈地耸肩，虽然他在买感冒冲剂的时候曾想到过它的下场就会是现在这个结果。他脱下西装，解开衬衫扣子，同时说：“我要睡一会，下午一点叫我起来，明天安阳集团的投资小组要来公司听我们的商业计划报告。别忘了，一点！”
　　可是一点的时候康丹并没有起床。当康其趴在康丹的床边，被他间歇的、声嘶力竭的咳嗽声，以及他滚烫的额头所骇到时，他就不再打算叫醒康丹了。
　　第二天安阳集团的投资小组准时出现在会议室的玻璃门外，康其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他的演讲激情洋溢，他的介绍声情并茂深入浅出，更重要的是，他作为新生代网络游戏公司的创始人，能够亲力亲为、事事当先的“作为”精神深深打动了投资小组。投资小组成员不停地点头赞叹，一致同意参与该项目的投资。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仅仅是康其花了二十四小时的成果。
　　康丹很高兴，隔着口罩在康其脸上啄了一下。康其连眼珠子都没抬一下，或许他累了。
　　“小其，你很棒……咳咳~~~”康丹并不吝啬赞美之词，但是生痒的喉咙开始作怪，让他咳个不停。
　　“你怎么会得重感冒？”康其似乎更关心这个问题。
　　“我……咳咳咳咳……怎么知道……咳咳……”
　　“你那个秘书SUSAN好象也咳得挺厉害啊！”康其的话有些酸，任谁都听得出来，“她桌下的废纸搂里足有三分之二桶省了鼻涕的纸巾。”
　　“那……咳咳……叫她休息几天……咳咳……”
　　“恩……”康其顿了顿，把屁股往康丹那边挪了挪，轻抚着他起伏的背，“我放了她一个长年假。”康其的嘴角露出一丝坏坏的笑。
　　“什么？你把她辞退了？”康丹大惊，连咳嗽都被抛诸脑后。
　　康其无所谓地拽起茶几上的遥控器，“噌”地打开电视机，企图用声音来掩盖自己心中的失落，心想：“他居然为了一个女人来吼我，哼，幸好我下手快！”
　　“你是不是把她辞退了？”康丹誓不罢休非要问个明白。
　　“是啊~~~”康其不停切换着频道，没来由地心跳加速。
　　“你……咳咳……胡闹……”康丹移到沙发的另一头，抓起电话机，刚按了四个键忽被另一只手遮住了视线。
　　“你想继续聘用她吗？”康其满脸不快。
　　“她是我用过的效率最高的秘书！”康丹紧拽着话筒，毫不退缩地迎上康其那讨伐般的目光。
　　最后总有一个人会让步，这回是康其，于是冷战开始了。

　　“叮”，电梯在B1层打开大门，若在平时，康丹和康其会眉间带笑地说声拜拜。而今天，在低气压的控制下，二股强冷空气迎面相撞，电梯内空气纷纷凝结成霜，如果强冷空气继续久滞不前，请各位坐电梯的市民作好防冻防滑的准备。
　　康丹在门开的一瞬间有些迟疑，用眼角的余光瞄他一眼，见他全无反映，只好大踏步地跨出电梯，直到隆隆声再次响起，他驻足不前，若有所思地回头，既而又大踏步地向前，钻进那黑色的大器又深沉的车内，关上车门，将自己与外届的嘈杂隔绝，他需要冷静。
　　“叮”，电梯到达B2层。康其用最快的速度跑到自己的车位，戴上黑色的头盔，遮住脸只露出眼，期望着旁人从他的眼中看不出任何异样的变化。他本想发动马达绝尘而去，忽然想起此时出去一定会遇到他的奔驰，于是他从兜里掏出一根烟，点燃了往嘴里送，却发现自己戴着头盔。带着火光的烟在白天看来是那么不起眼，康其望着星火发呆，直到它熄灭。他松动手指让烟做着自由落体运动，然后习惯性地用脚碾了又碾，即使它早已枯竭，这才发动摩托，一溜烟地向外冲去。
　　没想到，他们还是在车库出口相汇，大家都看了对方一眼，接着一个向左一个向右分别驶开。
　　冷战对他们意味着什么？他们比谁都清楚。

　　康其的摩托停在“夜豹子酒吧”的后门，所有人都知道，这部价值不斐的黑色座骑的主人并不是为了生计问题来这里弹KEYBOARD，酒吧的老板娘JESSICA也明白，所以康其每周只去三天，只凑早场，即晚上九点至十一点场。但凡康其演出的那三天，夜豹子酒吧的生意总是比其他日子好。
　　休息室内，康其刚刚落座，JESSICA便尾随而来。她穿着性感的黑色小礼服，踩着弹眼落睛的闪金亮片高跟鞋，端着一杯“奔腾的心”，半依半靠地搭着康其的肩膀说：“下周二晚上九点的场子，千万别忘了哦~~”
　　康其点点头，并不答话，JESSICA自觉无趣姗姗离开。
　　当晚做夜宵时的一场小意外，虽然结束了第一次冷战，却间接导致了第二次冷战，不知是不是老天故意跟这两兄弟开的玩笑。
　　晚上回家，康其打算烧一碗青菜年糕犒劳一下自己的胃，切菜的时候开了小差，考虑着是否要多做一碗给康丹，正犹豫间，那不长眼的铁家伙不留情面地削掉了他左手食指的皮肉，深地见骨。经过医院处理伤口后，康其被严肃告知：一周内伤口不能浸水，不能弯曲，否则后果自负。
　　康丹自告奋勇地承担起所有的家务和琐事，包括下周二的那场重要演出，而且他成功完成任务，可是回到家的时候脸色不太好看。
　　“胜利谢幕？”康其穿着睡衣窝在沙发里，听到钥匙开门声便兴冲冲地跑到门口迎接，不料笑脸帖上了冷屁股。
　　“恩。”康丹心情不佳，冷言答道。
　　“哈哈，你穿这身夹克牛仔还真是别扭！”康其把拖鞋扔到康丹脚下。
　　康丹用奇怪的眼神回应着他的殷情，忽然问了一个八杆子打不到一块的问题：“那个……JESSICA，每次都对你动手动脚的？”
　　“拜托，什么动手动脚？！”康其转过身，踢塌踢塌地坐回沙发上，眼神有些闪烁，似乎在回避什么。
　　康丹换上拖鞋紧跟其后：“我不喜欢她的态度！”他一屁股坐进沙发，伸手托住康其的脑袋，迫使他转过脸来看着自己，然后认真地告诉他：“她在勾引你，你这个白痴！”
　　“你……你才白痴！”康其有些结巴，努力地解释，“你不理她就行了。”
　　“没错，不理她就行。”康丹松开手，似笑非笑地扬起嘴角，“你以后都不用理她了。”
　　“你替我请假了？”
　　“不，我替你辞职了！”康丹若无其事地说。
　　“白痴！！！”康其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气呼呼地奔回房间，就在要关门的一刹那，突然又泄愤似地补充了一句，“你这个自以为是的白痴！”
　　于是第二次冷战又开始了。

　　他们是和平主义的忠实拥护者，冷战很快宣告结束，虽然SUSAN还是康丹的秘书、JESSICA仍是康其的雇主。相应地，他们签下了互相认可的“平等条约”，偶尔的身份互换既能增进对彼此的了解，又能排除异己清扫障碍，何乐而不为？
　　“以后我们还会冷战吗？”康其靠在康丹的臂上，一把抢过遥控器转到体育频道。
　　“你知道第三次世界大战什么时候开始？”康丹动作矫捷地夺回遥控器，换回经济频道。
　　“恩，这个问题我得问问美国的下任总统……”康其从沙发上爬起来，蹦到电视机旁，嘿嘿一笑，按下了POWER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