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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偷天换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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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谢伊大叫一声,扔掉了会议记录本。
“什么!”
吉斯特大叫一声,扔掉了会议记录笔。
海森苦恼地按住了太阳穴。
“根据我们现在的情况,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那也不能叫Shay扮姑娘啊!万一出了什么事———”
“......我可就贞操不保了。”
当事人讷讷地说了一句,事实上在得知自己这个特殊任务后他一直处于不知所措的状态外。
“Grand Master这么做是肯定有他的道理的,我们现在没有其他办法只能如此,虽然……”
虽然不管怎么看这个计划都充满了三观不正的色彩和让整个圣殿名誉扫地的风险。擦了一脑门的汗,谢伊不安地投向海森的眼神这样说道。
现场顿时陷入了沉默,一片寂静中仿佛只能听到船舱外的海浪声。
“我突然想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吉斯特突然率先开口打破沉默。
“......我突然想起来,我们上次缴获的货物里貌似还有一套......呃,裙子。”
谢伊浑身不自在地打量着镜中的自己,眉毛挑地差点要飞出额头。
吉斯特说的那套裙子是他们上个月从一艘西班牙商船上缴获来的,正红色的优质丝绸配上黑色的蕾丝和缎带,照吉斯特的话来说,那简直是要多搭有多搭。这个毫无原则的男人,只一个瞬间便由一开始的反对变成了海森此番决意的忠实拥趸,可怜的谢伊,他刚刚差点被鱼骨胸衣勒断气,上等的羔羊皮鞋也把他的脚挤得厉害,更别说刚想站起来就被裙裾绊了一跤,此时只得老老实实地坐在椅子上,吉斯特刚才给他脸上扑了足够刷满莫琳根一甲板的香粉,又细细地给他涂了唇膏,此时正在他身后帮他绑扎蝴蝶结。从未享受过如此待遇的谢伊此时只觉得没有哪次能有此次这般切身体会到什么叫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他最终放弃了挣扎,遵从了命运的召唤。
“好了。”
绑好蝴蝶结后的吉斯特看着镜子里的人,忍不住地赞叹。
“Shay你看起来真是棒极了,我敢保证你一定会成为整场宴会的明星的。”
“是啊我简直迫不及待地要为圣殿奉献我的贞操了———哦Gist,求你千万不要给我的脖子套上那亮晶晶的蕾丝小项链,那玩意总让我想起查尔斯的狗绳。”
“那怎么行。”
吉斯特脸色立刻一沉,“什么都可以没有就是不能没有项链,否则拿什么来遮住你的喉结呀?再说了,堂堂法国海军上将的女人,出席宴会连条项链都不戴,说出去成何体统。”
“...... ......”
没错,此次计划中法国海军上将一角的扮演者便是圣殿北美分部大团长海森·肯威。
按理来讲,海森的五官要更为柔和,并且眼睛上也没有那一道骇人的伤疤,相比他谢伊来说扮起姑娘来应该会更令人信服。
然而没人敢提这点。毕竟官大一级压死人,大家还不想这么快就被调去非洲。
门外响起有规律的三声敲门,接着是海森礼貌的声音。
“我可以进来了吗?”
“再等一等!马上就好!”
吉斯特高叫道,拎来一顶装饰了各种宝石珠花的假发往谢伊脑门上一扣,大功告成。
莫琳根号上的所有船员都集中到了船长室前,只见那位脸上总是带着凶神恶煞神情的刺客猎人不见了,然而眼前这位大布娃娃一般的家伙,却与美丽娇俏动人什么的这些词,一个也沾不上边,看他那虎背熊腰的样子,还有偶尔随着裙摆露出的小腿上那几根迎风飘扬的腿毛......
看着船上众人一副辣眼睛的神情,海森无力地扶住了额头,然而自己作的死跪着也要把它作完。
“谁来给船长拿一把扇子,好让他遮遮脸。”
“...... ......”
为了照顾船长那点可怜的自尊,吉斯特早就下了通告,在船长经过甲板时若有任何人笑出声来一律扔到海里喂鲨鱼。
然而这条法令最终形如一纸空文,因为他自己就没憋住。
谢伊敢拿一船朗姆打赌,这帮人心思早就没放在任务上了,纯属在拿他找乐子。他别扭着踩着高跟鞋,被吉斯特牵着在甲板上转了一圈,那羞耻度简直不亚于裸身游街示众。好不容易脱离苦海钻进船长室时谢伊早就虚脱了,他一屁股坐在椅上,伸手就要去摸案上的酒瓶。
然而还没摸到酒瓶就被一根细棍啪得敲在手指上,谢伊嘶一声条件反射地抽回手,抬头看到了不知何时来到身边的海森。
男人手里擎着一根从哪找来的教鞭,在他的面前摇了摇,面容上是一个颇具深意的微笑。
“啧啧啧,这可不是一个淑女该做的哦。”
看着他那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谢伊心里一阵恶寒。
“妈的,老子不干了。”
一屁股坐在地上,谢伊伸手扯下假发扇了起来。
他已经被海森折磨了整整一个下午,他在北美时横行霸道惯了,现在要他学那些淑女的举手投足简直就是对他上刑,更何况身边还站着个严厉的海森,一个小动作不对就举起小棍对他敲敲打打,还美名曰“淑女教育”。
去他妈的淑女教育,去他妈的圣皮埃尔,谢伊现在只想拿匕首和长剑随便逮个人来给他放放血,吉斯特是首选,海森当然也不错。
“我亲爱的Shay Cormac......”
无可奈何地收起教鞭,圣殿北美分部大团长看着坐地下彻底不打算起来的人,摇头叹息。
“别怪我苛刻,我得保证你不至于一上岸就露馅啊,洞察之父在天上看着你呢。”
“......Haytham,你实话告诉我。”
谢伊一怒之下连敬称都不要了。
“你们英国女人都是这么练出来的么?”
“当然。”
“包括你姐姐?”
“...... ......”
海森的脸色变了变,谢伊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赶在对方动手打人之前站了起来,嘟囔。
“......我练就是了,但不许再拿这破玩意敲我。”
当天傍晚的时候,莫琳根号上的船员将旗帜换成了法国军旗,在吉斯特的掌舵下,他们缓缓靠了岸。
下船时海森一马当先蹦了下去,接着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般回过身,朝身后的谢伊伸出了手臂。
“My lady~”
身后的船员顿时一阵起哄,当然闹得最开心的当属吉斯特,他就差没拿帽子往天上抛了。
此时岸边聚满了人,附近岛屿上的豪华游艇也都集中在这一处港口上,在众人面前谢伊只得暂时咽下一口恶气,他仪态万方地接过海森递来的手,昂首挺胸地迈着碎步下了船。
“我们先去看看烟花吧。”
下了船后,他们又乘坐马车来到了市中心,海森并不急着把他往会场带,而是拉着他前往了广场。
广场上已然放起了烟花,灿烂的烟火映红了整个天际。夜空中满月如镜,天上的光辉映着地上的灯光,一片灿烂辉煌。
看着满天流光,谢伊不觉间有些走不动路。他想起自己最近一次这么近距离地观看烟花时,还是和父亲一起,这一晃十几年过去,父亲早已成为茫茫海上的亡灵,不知被引渡去了何方。
海森的注意力似乎根本不在烟花,他拉着谢伊在整个广场上乱转,看到衣冠华丽的人群就往里面钻,等他们绕一圈回来,离开场只剩下半小时不到了。
总督府就坐落在圣皮埃尔岛的中央,进场时海森不急不忙地从夹衣里摸出一张请柬,趁侍者不注意,朝身旁的谢伊一眨眼。
等他们走进大厅时,谢伊也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请柬。
“......早知道你偷过了,我就不用偷了。”
大厅里乐声悠扬,巨大的吊灯将整个厅堂照得灿烂辉煌,无数烛火被点亮,照的整个室内宛如白昼。
海森端着一杯酒在大厅里随意走动,时刻观察宴会动向,只一会便将大致情况摸了个一清二楚。然而一转头,却找不到了谢伊。
谢伊正躲在角落里吃点心,突然被人一把拽住了胳膊,回头才发现是海森。
看他那毫不矜持的吃相和满嘴蛋糕渣,海森扶着额头感叹自己这半天的调教大概是付诸大西洋了。
“山寨可以冲动了嘛?”
“......咽下去再说话。”
海森阴沉着脸。
“......现在可以行动了吗?”
你觉得呢?
谢伊在海森的注视下离开大厅,顺着一条小道绕到了后院。此时正是深秋,花园里郁郁葱葱,他来到总督的官邸前,正碰上一小撮夫人小姐要进屋,便默不作声地跟在了后面。
不愧是总督府邸,每一处拐角几乎都有士兵把守,谢伊在偌大的宅邸中潜行,几次差点与巡逻的守卫撞个满怀,好不容易摸到书房,然而翻箱倒柜都找不到那份地图和引荐信,正焦急的时候突然透过窗户看到正站在花园中央的总督大人,一个大胆的念头涌上心头。
难道地图在他身上?
圣皮埃尔总督费尔南多·德·图卢兹生于古老的图卢兹家族,自出生起便继承了父亲的爵位。他早年毕业于巴黎皇家军校,曾跟随赫尔曼·莫里斯·萨克斯元帅参加过奥地利王位继承战争,在丰特努瓦战役中大败英荷联军。有传言说他的一个妹妹是路易十五的情妇,而他本人更是生得十分英俊,在圣皮埃尔统治期间注重对外贸易与物资流通,将这一整座位于大洲北部的海岛群治理得井然有序。
此时他正站在花园里与几个宾客谈天,无意中一回头,突然发现他身边一名守卫似乎有些不对劲。
只见那名守卫虚弱地靠在栏杆上,脸色苍白,口中不住地发出呻吟。总督几步走过去,弯腰询问。
“先生,请问您是不舒服吗?”
然而就在这时那名守卫突然抬起头,费尔南多看到他的双眼不知何时已变得血红,然而下一秒,这家伙就拔剑朝他砍来。
事发突然,谁也没有料到,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一个红色的身影不知从何处飞身而至将总督扑到一边,这才让他堪堪躲过这致命的一剑。
女人一刻不曾停息,扑倒了总督后又冲上去和那位发了狂的守卫扭打在了一起,几下将便将他打倒在地,四周守卫一拥而上合力将他制服了。
“实在感谢您,尊贵的女士。”
费尔南多惊魂未定,但依然记得保持良好的礼仪,他站起来想要表达谢意,然而女子并未给他道谢的机会,正脸都没给他瞧一眼就提着裙子跑了。
“快走,后院出事了。”
谢伊来到大厅时,正看到海森和几位殖民地首脑谈笑风生,忙走上去附在他耳边低声说。
“这位是您的夫人?”
其中有人问道。
“是的。”
海森笑着把谢伊往前一推。
“...... ......”
谢伊听不懂法文不知道他们在说啥,只得结结巴巴地回了句bonjour,又低声警告海森。
“我朝一个家伙吹了一针狂暴,趁乱从总督身上拿到了地图,现在后院正忙着疏散宾客,我们快走吧。”
海森听完,笑着点了点头,气定神闲地与周围宾客道别。
“非常抱歉,时间和潮汐不等人,我们现在要离开了。”
他略一颔首,便挽起谢伊的胳膊朝会场外走去,还没走出几步就听到后面传来窃窃私语。
“...... ......”
“......那恐怕不是个女人吧?”
“谁知道呢,一些人就是有些稀奇古怪的癖好。”
...... ......
此时的海森无比庆幸谢伊不懂法语,否则听到这番话估计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他俩胳膊挽着胳膊,仪态万方地走出会场,走出前院,刚一离开士兵的侦查范围便立刻狂奔起来。
“Haytham,wait......”
不知跑了有多远,已经渐渐能看到马车的影子,谢伊忍不住开口央求道。过紧的胸衣勒得他喘不过气,肋骨和肺部被挤压得厉害,狭窄的羊皮高跟鞋更是让他的一双脚痛苦不堪,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子上一般。
“不行,我不能再跑了......”
谢伊绝对不是那种轻言放弃的人,这次大概是真的把他害苦了。海森停下来望向总督府的方向,知道一旦总督发现地图失窃便会封锁全岛,到时可就插翅难逃了。
他一咬牙,弯腰将谢伊抱了起来。
“唔......”
可就抱起他的瞬间,海森忍不住发出一句呻吟:实在是太重了,这人平时吃的是石头吗。
然而他一刻不敢停息,抱起他就朝马车跑去,一进车门就将那双折磨他千百遍的鞋子脱下来扔出窗外,接着开始撕扯他的胸衣,然而吉斯特把带子绑得太紧,海森最终不得不用上小刀才将其割断。
经过这一番折腾,解脱后的谢伊大口大口地喘息,似乎再迟个一秒就要断气了似的。待气息稍平,他从胸衣里掏出地图和引荐信朝海森那儿一扔,就躺在车厢里动也不想动了。
“我敢肯定。”
事后,那位负责驾车的马夫信誓旦旦地赌咒,“那个表面道貌盎然的上将大人是个十足的下流货,他在路上就糟蹋了那位高大的小姐,接着又把昏软的她抱上马车,继续不知廉耻地对她行起了苟且之事。”
海森刚把谢伊抱上船,莫琳根号就风一般地驶离了港口,地图上显示补给点的方位就在离圣皮埃尔不远的一座小岛上,守军将领为法国的伯纳德将军。在吉斯特的操纵下莫琳根号一刻不停地进发,依照地图的指引,仅三天时间便到达了目的地。
由于挂的是法国国旗,堡垒守军并未朝他们发起攻击,早就换上正常着装的谢伊跟随海森来到岛上,朝守军出示了引荐信,便立刻有守卫将他们引入了堡垒。
似乎是早就得到通知,他们一路畅通无阻,一直来到将军门前才被拦下。
“将军府邸不许携带武器。”
谢伊与海森相视一眼,觉得这个要求还算合理,于是便卸下了身上装备,交由一个传令官代为保管。
然而就在他们就要走进的时候,又被拦了下来。
“......包括袖剑。”
等他们卸下袖剑后,守卫才露出了笑意。
“将军已经在里面等候你们了。”
海森和谢伊联袂走进,身后的大门突然关上了。
四周陡然一片黑暗,两人开了鹰眼,才发现他们已被火枪手包围,而坐在会厅尽头的,便是以阴险狡诈著称大西洋的伯纳德将军。
“真可惜,你们若是再早来一个小时就好了。”
他看着士兵将会厅中央的两个人押解在地,笑着说。
“图卢兹上将刚刚将信件和地图失窃事件报告于我,并建议我们逮捕所有持引荐信前来索取补给的人。”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