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莞尔一笑，余心悠然》赫鲁晓困

14、心动却又厌倦的感觉

　　眼看着眼前的一切竟然严重偏离自己设定的轨迹，余莞悠虽有慌乱，却终究无可奈何，也无能为力。话已说出，犹如覆水难收。
　　一方面，是与陈佳阳的决裂，另一方面，则是与孔翊骁突飞猛进的感情进展。
　　每天晚上，当余莞悠结束一天的学习任务回到宿舍之时，总能迎来孔翊骁的等待。为了尊重余莞悠的约定，孔翊骁每次与余莞悠碰面，都会选择与陈佳阳避开，他不忍心再让余莞悠承受那么多不必要的纷扰，所以，便选择自己也为她担待一些。这，就是孔翊骁的魅力所在，他总是可以很理智，很认真地对待这件事情，尽管自己有吃亏，但他那超乎同龄人的冷静，总是让余莞悠望尘莫及。
　　每次他俩碰面的时间，都是短暂的，有时也许只有几分钟。短短的约会时间，他们常常只是互相寒暄几句，问问学习，聊聊趣事。很多时候，孔翊骁会将自己准备好的学习资料带给余莞悠，并告诉她一些自己总结好的重点，或是学习方法。因为有了孔翊骁在学习上的支持和鼓励，那段时间的余莞悠也显得更加自信了。
　　分别之前，两人总会将事先写好的信件与对方交换，然后再甜蜜地道个别，便缓缓地分开了。
　　回到宿舍第一件事，余莞悠便是躲进自己的独立小空间，仔细地观赏起最新的情书，将每一字每一句认真地印在自己的心中，看着孔翊骁对自己的爱意表达，余莞悠总是爱不释手，捧着信儿，暖暖甜甜地入睡……
　　同样的，孔翊骁拿到余莞悠的情书之后，也是如获至宝，往往一字一句地浏览数遍，似乎是要把每一个字儿都刻入脑中才罢休。
　　两个年轻的心灵，因为信件的交流，感情迅速升温。因为孔翊骁的陪伴，余莞悠也渐渐降低了对陈佳阳的负罪感，幸福地沉浸在自己的小甜蜜之中。
　　从前懒于出席早操的孔翊骁，自从与余莞悠表白之后，便勤奋起来了，每天准时起床，准时出现在早操队列之中。其实，也就是为了多遇见余莞悠一次。早操铃声一结束，孔翊骁先是站在原地等待，待人群稍稍散去以后，他便用心地寻觅起余莞悠的身影，而后，无论余莞悠站在何处诵读，孔翊骁总会绕到她的身边，跟她打声招呼，再闲聊几句，最后才依依不舍地离去，正式开启自己充满活力的一天。
　　孔翊骁与余莞悠两人之间的宿舍楼相连，往往孔翊骁一抬头，就能看见一些对面406门口的举动，为了尽可能多与余莞悠相处，每天中午，孔翊骁总在阳台观望着，一旦余莞悠出门，他也便随之动身，这样也就能在路上与她“偶遇”了。
　　余莞悠也醉心享受着这刻意的“偶遇”，每次在路上与孔翊骁相遇，她的心情便特别舒畅。正所谓“女为悦已者容”，余莞悠察觉到自己总会在“无意”之间与孔翊骁相遇，便开始操心起自己的装扮来，总是想着穿好自己最喜欢的衣服，将最得意的一面展现在孔翊骁面前。在孔翊骁面前的行为举止，也变得小心谨慎，生怕自己做错一步，便影响了他对自己的喜欢。
　　这段时间，余莞悠沉浸在恋爱的温馨之中，竟渐渐忘却了另一个人的水深火热。
　　在教室，陈佳阳变得不太敢靠近余莞悠，总是与她保持着相当的距离，余莞悠察觉到了这种变化，只是她也沉默不语，试图用沉默去打败所有的尴尬。两人这样不远不近的距离，足足维持了一个多月，因为爱情的滋润，余莞悠第一次感受到了高三生活的飞逝，又一次期末考试结束之后，高三上学期结束了，寒假来了！可是，在这份飞逝之中，却夹杂着一缕难以言状的不自在。
　　也许是在这一个月的冷淡中，让余莞悠有了进一步观察陈佳阳的机会。从前，她很少关注陈佳阳，陈佳阳总是那一个不用自己召唤，便随时在身边待命的“护花使者”，不管余莞悠是否期待他的出现，他总会安安稳稳地坐在那个“专属宝座”上，等待着余莞悠对他发号施令。将近两年的时间，余莞悠都是这样享受着陈佳阳无声的奉献。其实，在潜移默化之中，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存在和呵护，只是她自己并没有察觉，直到今天，这样的温暖忽然之间撤走了，她才猛然发觉自己的不适应，竟偷偷关注起陈佳阳的一举一动来，可见，习惯的力量十足恐怖。
　　在余莞悠关注陈佳阳的同时，她对孔翊骁的感觉也有了很微妙的变化：余莞悠是一个比较敏感的女孩，虽然沉浸在恋爱的喜悦中，但一段时间之后，她还是明显感觉到了孔翊骁刻意制造的“偶遇”，这让余莞悠有了一种“被监视”的意味。待她明白之后，她竟嗅到了自己心中的一丝厌倦气息，这让人有些始料未及。
　　面对着曾经无微不至的关怀的消失，夹杂着满是爱意的“监督”，余莞悠心中的天秤竟开始悄悄发生了偏移：她开始体恤起陈佳阳的用心良苦，渐渐抛却了孔翊骁的浪漫心意，这也是大家所未曾料想的局面，连余莞悠自己也感受到了与众不同的震惊。
　　可怜的孔翊骁，用最壮观的一种方式送给余莞悠一场万众瞩目的表白，用最放任的心态宽容和理解余莞悠的善良，沉默的暗恋，长情的等待，终于收获了余莞悠的青睐，只可惜，这只是暂时的。让他更加无法接受的是，这暂时已经结束了，仅仅持续了一个多月。他的失败，源于他的“监视”，他的失败，源于对手的“放手”。
　　寒假来临这天，孔翊骁想着约余莞悠外出吃饭，但碍于情面，还是不够勇气亲自向余莞悠发出邀请，于是，这一重大而光荣的任务还是落在了王木木的身上。傍晚，余莞悠亲自找到了王木木，向她发出了求救的信号。一向热衷为他们俩牵线搭桥的王木木，欣欣然接受了这个任务。洗漱完毕之后，她径直走向了余莞悠的宿舍。
　　在余莞悠宿舍，王木木发现她正打算洗衣服，看到王木木的到来，余莞悠显得格外欣喜。她加快了动作，想着尽快与王木木拉拉家常，聊聊天，缓解缓解这段时间的不适之气。
　　当姐妹俩终于坐在床沿上的时候，王木木一开口便说起了孔翊骁的邀请，并极力鼓动余莞悠接受，前往赴宴。在王木木看来，余莞悠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本该开心不已，但是，她明显感觉到了余莞悠脸上的不知所措，这让王木木感到了空前的意外。
　　此刻的余莞悠，脑海中尽是一团乱麻，她的确不知所措。原来，她下午已经和陈佳阳约好，两人一起在教室见面，深入谈谈这段时间彼此的心里话，如果自己要跟孔翊骁外出吃饭的话，就要取消与陈佳阳的约定。可是，自己也是先答应了陈佳阳，孔翊骁的邀请在后，自己应该按照前后顺序赴约吧？她一方面担忧陈佳阳行为不受控制，再一次做出伤害自己的行为，另一方面对于推辞孔翊骁的邀约又显得恋恋不舍……
　　一番心理挣扎之后，余莞悠决定共同赴约，先陪孔翊骁吃饭，再回校与陈佳阳谈心。不过，必不可少的是，她还是拉上王木木与她一起，一起赴孔翊骁的晚宴。而对于陈佳阳的谈心之险，余莞悠则是一人亲赴，她还是没有勇气将她与陈佳阳之间的事告诉王木木，一直努力地隐瞒着。
　　没多久，孔翊骁接收到了余莞悠赴约的信息，很快赶来与她们俩汇合了，三人一起往校门外的小吃店走去。
　　一路上，余莞悠好几次提到了陈佳阳，孔翊骁听出了一丝妒忌。在当时，余莞悠没有察觉，自己总是无意之间便说起陈佳阳的一些事，这一小小的细节，也是晚上回到宿舍，静静躺在床上之后回想时，她才意识到的。
　　所以，当时那一顿晚饭，吃得是多么心不在焉。余莞悠坐在饭桌前，只是胡乱吃了几口，便寻思着回校，不想再待着了。后来，孔翊骁提议到江边散散步。出于礼貌，也碍于情面，虽然余莞悠急切想回去，但还是答应了这个提议，三人又一起在江边晃了许久。
　　看着一分一秒逝去的时间，余莞悠身在曹营心在汉，盼望着回去。孔翊骁感受着余莞悠的不耐烦，也变得有些紧张，担心自己做错了什么，惹得余莞悠不自在，也便终于提出了回校的建议。余莞悠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如此，三人便一起走回学校，很明显，余莞悠的步伐比平时都快了一些，显得急促不安。
　　终于回到了学校，余莞悠赶紧与他们俩人告别，便急匆匆地走回课室，当她气喘吁吁地踏进教室时，他发现陈佳阳依旧安静地坐在他自己的座位上，不急不躁。与其说余莞悠担忧着陈佳阳离不开自己，总是做出孩子气的举动，但不如说余莞悠自己也极其不舍陈佳阳的关心，他虽然没有经过允许，霸道地闯入了余莞悠的世界，却开辟了属于他自身的存在领域，这种存在，让余莞悠欲罢不能。所以，余莞悠在享受甜蜜爱恋的一个多月之后，竟然将目光转而投向了陈佳阳……
　　可怜的孔翊骁，本可以稳操胜券，却在不经意间输得一塌糊涂。更可悲的是，这场失利，来得毫无征兆，连余莞悠也无从发觉，更不要说始终满怀信心的孔翊骁了。
　　对于余莞悠今晚所表现出的异常，孔翊骁不久之前已有所察觉。原本他以为，这只是余莞悠的善良本性，她在乎陈佳阳，只是因为陈佳阳做出伤害自己的举动，就像曾经那样义无反顾的一拳一般。所以，对于余莞悠不经意间提及的陈佳阳，关于她口中提及他的一切，孔翊骁虽然有所不悦，却始终保持着绅士风度，认真细致地倾听着。有些时候，孔翊骁深深地感觉到，陈佳阳对于余莞悠的那份感情，是真挚的。虽然他自己也不愿意承认，但如今这感觉却越来越强烈了。
　　回到教室的余莞悠，收起自己的紧张与焦虑，装作若无其事地与陈佳阳交谈着，两人各自谈及了寒假的计划、心目中的大学、以及一切可以闲聊的话题……这一次与陈佳阳的交谈，余莞悠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从前那些不耐烦的情绪也抛诸脑后，一切是那样自然而惬意，顺势而为。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便到了教室关灯关门的时刻。两人收拾好书包，离开了教室。走在夜晚的校道上，两人却变得沉默起来，仿佛刚刚谈笑风生的模样只是虚幻，从不曾发生过一般。尽管如此，这份沉默却不显尴尬，似乎彼此之间都沉醉着，醉心于这样的静寂。陈佳阳将余莞悠送到了楼下，之后竟徘徊其中，久久不愿离去。余莞悠一回头，看见眼前这番情状，心情也沉重起来，停在原地，望着陈佳阳，心里有一股说不出的滋味，许是哀叹，许是可怜，亦或是疼爱吧。
　　两人僵持了好一会，终于，楼上的宿管阿姨走了下来，打算关上门，顺便查房。余莞悠这才快速地窜了进去，两步并作一步，飞快跑进了宿舍。
　　说来也巧，今天的406宿舍，只有余莞悠一个人。下午考完试之后，其他姐妹们都陆续回家了。余莞悠本也打算下午回去，却正好遇上包车事宜出现了一些故障，这才耽搁了，得明天一大早才能成行。于是，今晚的406，偌大的宿舍里，只有余莞悠一个人。
　　灯亮起来了，余莞悠放好书包，便快快地洗漱着，准备尽快钻进被窝中，好驱逐满满的畏惧。她刚收拾好一切，准备爬上床的时候，宿舍的电话响起来了。
　　又是一个箭步，余莞悠飞快跑到电话旁，拿起电话，轻轻地“喂”了一声，电话那边也传来了熟悉的问候声，原来是孔翊骁。在对面的孔翊骁，好不容易等到余莞悠宿舍的灯亮了起来，便赶紧打电话过来了。虽然一个半小时之前才刚刚见了面，但孔翊骁却无法抑制住自己深深的想念之情，恨不得时时刻刻都能和余莞悠黏在一起。包括之前一系列的校道“偶遇”，也是孔翊骁想念余莞悠的极度表现，这本属于一种浪漫的行为，然而，在余莞悠扭曲的心灵中，却成了一种无形的监督。
　　孔翊骁刚刚说完一句话，余莞悠便表现出无尽的喜悦，从内至外。孤独的心灵，此刻急切期盼陪伴，共度这个漫漫长夜。这一回，孔翊骁适时地出现了，弥补了余莞悠心灵的空缺，交谈中处处弥漫着欢愉的气息。
　　突然间，余莞悠望见了窗外的一圈焰火，还是曾经熟悉的方向，还是明亮的心形火焰，这个让余莞悠为之疯狂与振奋的心形火焰圈又一次亮起来了，只是亮得并不全，有些已死寂沉睡了。这一晚的风也显得有些猖狂，很快便吹尽了这暖心的浪漫。
　　看到眼前这一幕，余莞悠的心情又一次心潮澎湃。她略显讶异地对孔翊骁说了一句感谢。孔翊骁只是平淡地回复了一句：“你喜欢就好！”虽然语气是平淡的，但余莞悠感觉此刻的他，脸上肯定是无尽的笑意。
　　余莞悠想起：有一次，在她和孔翊骁平常的对话中，她说起了自己对于这个心形蜡烛的又一次期待，希望焰火能再一次为自己点亮，只为自己。没想到，孔翊骁今天又一次为自己实现了这一幻想。虽然是第二次亲眼见证了，但余莞悠的心里还是有说不出的感动。不得不说，孔翊骁天生就是一个浪漫的男生，对于余莞悠，为了余莞悠，他能记住她的所有要求，他能尽全力满足她的意愿，只因为这份爱恋，这份在乎……
　　再一次感受爱意，余莞悠的心呈现无限的波澜。此刻，她可以确定，自己是喜欢并且在乎电话那边的这个男生的，不是感激，不是怜悯。没有理由，只有极速跳动的心，只有不断喷涌的甜蜜。
　　这一晚，两位年轻的恋爱者，在电话上整整甜蜜了两个多小时，直到孔翊骁的电话卡彻底没钱，当电话那头传来无尽的嘟嘟声，两人也还是意犹未尽，沉醉其中。
　　平时，孔翊骁买一张电话卡，能用上许久，除了偶尔给家里报平安之外，别无它用。其实，他一直都盼望着与余莞悠来一次世纪电话粥，但在宿舍里，总是不那么方便。今天，他的念想也终于实现了，在两个多小时的时间里，余莞悠的世界里只有他的存在，攥着手上这一张报废的电话卡，孔翊骁体验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他的脑海中一直回味细数着无尽的温暖。
　　电话这头的余莞悠，挂断电话之后，迅速爬上了床，窝在被窝中，也有滋有味地细数着甜蜜。此刻，她又像一个彻底坠入爱河的小花猫了，被爱情迷得晕头转向，不知所措。这份甜蜜正是她日久期盼的，也是自己最欣赏的那位男生所赐予的，一切显得格外协调有致。带着这份暖意，她放心地入睡了……
　　安然入睡的余莞悠在半夜时分遭遇噩梦，梦里呼喊着“啊”，便惊醒了过来。朦朦胧胧，已有些记不清楚，只记得一些别人联合围攻，指责自己的片段，那是最恶毒的诅咒：余莞悠竟然是个恶妇，一脚踏两船，从来就不是一个清纯的女生……
　　惊醒之后的余莞悠，回想起这诅咒，便翻来覆去，再也无法入睡了。她枕着手，细细思考。似乎如今的自己真是个劈腿女生：一边与孔翊骁浓情蜜意，另一边又与陈佳阳暧昧不清。这不是曾经最讨厌的模样吗？或许真是天意弄人，每一个有着远大梦想的追梦者，活着活着，愣是把梦想活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情状，正如现在的余莞悠一般。此刻的余莞悠，脑海中，心中，都是无尽的忏悔，她不愿相信，也有些失望。口口声声为别人着想，处处拿善良作为挡箭牌，自以为是的女生，说的就是我自己吧。
　　陷入如此深邃的自我折磨之中，余莞悠数着每一分每一秒的时间，熬到了天亮。
　　生物钟是个强大的体系，接近平时起床时间那会，余莞悠迷迷糊糊入睡了一会，只可惜时间刚好走到早操铃声响起的那一刻，余莞悠便再次苏醒，尽管铃声并没有响起。
　　带着满满的愧疚，余莞悠起床了，开始噼里啪啦地忙活着。一想到马上就能回家，马上就能见到爸爸妈妈，哥哥奶奶，余莞悠稍稍振奋了，整洁有序地收拾着她的床铺。
　　正当她收拾得起劲，孔翊骁站在宿舍门口，轻轻地敲了一下门。余莞悠一抬头，看见了他，心里疑惑着：宿管阿姨今天大发慈悲了，那么早能放男生进来？还未细想，匆忙间丢下了自己手中的活，跑过去打开了门。
　　一进门，孔翊骁便仔细端详着这间满是女生气息的房间，他四处观赏了一会，便对余莞悠的床铺赞不绝口：“这果然是你的床，整齐、干净。”
　　余莞悠浅浅地笑了，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这不放假了吗，乱些也正常，我的还没收拾呀，一会也一样乱了。”
　　因为孔翊骁的到来，余莞悠停下了收拾，俩个人坐在宿舍的小板凳上，开始闲聊了起来。
　　只是互相寒暄了几句，孔翊骁瞥见了余莞悠脚边的纸箱，上面赫然可见一篇印着余莞悠笔记的作文。余莞悠朝着孔翊骁的目光看去，也望见了这篇作文，于是，她有些羞涩地拿起这张试卷，轻轻地放在了孔翊骁手中，小心翼翼而又满带骄傲的神情，介绍起这篇作文。
　　“这是我高中以来最高分的一篇文章，56分。这是我从来没有想过的分数。”
　　孔翊骁微微点头，静静地欣赏着这篇佳作。余莞悠也显得异常安静，静静地等待着孔翊骁阅读，不敢发出一丁点声音。她的心里还是有些担忧，在孔翊骁面前，她始终害怕出糗，她甚至担心孔翊骁并不喜欢她的文笔，觉得她的文章只是写得很一般而已。
　　当然，这所有余莞悠心中的念想都是空想。在孔翊骁心目中，余莞悠做什么事情都是最出色的。其中，余莞悠引以为傲的作文和字体，更是孔翊骁最为欣赏和欢喜的部分。所以，当他认认真真看完一遍余莞悠的作文时，由衷地感叹了一句：“这篇作文怎么可能只有56分？直接60分才是最合理的。”
　　听到这句最显诚意的“奉承”之语，余莞悠乐开了花，傻笑得合不拢嘴。
　　欣赏完佳作，孔翊骁望着余莞悠的手，突然惦念起他送给她的手链，看着手链并没有戴在余莞悠的手上，虽然是他意料之中的事，孔翊骁也表示理解，但心里还是充满了醋意，甚至有些不悦。
　　他向余莞悠问起了手链的影踪，余莞悠有些尴尬，急忙从柜子中拿出了保存完好的手链盒，只见那条心形手链依旧安详地躺在其中，独孤而寂寞。
　　孔翊骁轻轻地将其取了出来，又小心翼翼地将它佩戴在余莞悠的手上，整个过程简短而温馨。余莞悠只是安静地看着，感受着这个体贴的男生所带来的温暖，又一次，温暖的心因为这小小的举动随之酥化。
　　虽然只是轻轻地握了一会余莞悠的手，孔翊骁却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这一刻，他感觉自己摸到了世界上最酥软的东西，甚至连天鹅绒也比不上。的确，余莞悠的手胖胖的，又有些肉感，摸上去暖暖的，软软的，还有点滑，确实挺舒服。
　　这时候，余莞悠看了会表，发现时间也不早了，自己收拾东西的任务也只进行到一半，再说孔翊骁一会也要收拾东西回家呢，刚刚起床的他，还未吃早餐便直奔自己而来，自己也不忍心看他再饿着，便催促他赶紧去吃早饭，自己则打算继续把床铺收好。
　　对于余莞悠的“命令”，孔翊骁一向惟命是从。在接到余莞悠的发号施令之后，他二话不说便起身了，向余莞悠告别之后，便往饭堂的方向走去。
　　才过了一会儿，孔翊骁又回来了。原来，为了节省时间，他到饭堂买了面包牛奶便回来了，还贴心地给余莞悠带了一份。
　　接过孔翊骁的爱心早餐，余莞悠再一次催促孔翊骁，这一回，是催促他回宿舍，赶紧将回家的物品打理好，一会也不至于太匆忙。
　　终于，宿舍里又只剩下余莞悠一个人了，她起劲地干着活，将自己的东西收好之后，还仔细地将宿舍打扫了一遍。当她心满意足地坐下，品尝着爱心早餐时，陈佳阳出现了。
　　看到陈佳阳的身影，余莞悠先是一惊，随即便想起昨晚那个可怕的梦来，她又想起先前与孔翊骁甜蜜的瞬间，愈发觉得自己是个劈腿的标准坏女孩，不自觉地忧愁了起来。
　　陈佳阳看着满屋子整整齐齐的物件，笑盈盈地夸赞了余莞悠一番。余莞悠耐住性子，询问了一番陈佳阳昨晚的消遣。两人正聊着，余莞悠便接到了王木木的电话。原来，事先约定的上车时间马上就到了，王木木提醒余莞悠该出发了。余莞悠急忙应了一声“好”，挂了电话，便拎起行李往外走。
　　陈佳阳一把拉过余莞悠手中的重物，赶在余莞悠前面，走出了宿舍门，朝着校门，正经地拉了过去。余莞悠跟在后头，不时地小跑着，才得以跟上陈佳阳的步伐。
　　校门口已有好几位同乡在等候着，看着余莞悠的到来，他们用微笑致以欢迎。可是，当他们留意到余莞悠的身边还站着搬运工陈佳阳时，神情却显得不太自然了，也许是他们觉得余莞悠身边站着男生有些突兀吧，按照正常同学的想法，但凡有一点了解余莞悠的人看来，这样的场面都是神奇而又难得的。
　　所以这会儿，余莞悠站在人群中，还是有些不自然。所有尴尬的行为，与陈佳阳待在一块都会产生，只是细分为不同层次而已。每当这个时候，余莞悠便会极其希望身边站着的这个男生是孔翊骁，与孔翊骁站在一起，余莞悠从不会感觉不自然，只有舒适和享受。她担心的从来都是自己在孔翊骁面前出糗，而不是害怕撞见熟人。
　　这也是余莞悠所体验到的，二者之间最大的不同。
　　迎着风等待了一会，车终于到了。余莞悠一边催促着陈佳阳赶紧离开，一边手忙脚乱地拉起自己的行李往车上塞。只见陈佳阳想跑过去帮忙，奈何余莞悠的眼神过于犀利，阻止着陈佳阳的行动。
　　的确，余莞悠丝毫也不想身边这些朋友察觉出什么，此刻，她只想让陈佳阳尽快消失，最好是所有人都不曾发现他来过，这样她便可以安心了。于是，她向陈佳阳使出了最恐怖的眼神，每一丝都渗透着催促，仿佛恶魔般，杀气腾腾。
　　陈佳阳的行为也有些出人意料，往常，一旦接收到余莞悠的命令之后，他都即刻执行。今天，他一反常态。只见他一动不动，铁一般地钉在远处，眼神中满是爱意与不舍，其中有说不尽的哀愁。余莞悠也有些慌神，寻思着陈佳阳今天的异常举动。就在这时，车缓缓开动了，余莞悠离开了学校，带着不解与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