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难为》十弋

8、第 8 章

　　第八章
　　一夜无话。

　　沈萱第一次去皇子府参加宴会，饶是之前已经随着嫡母去过京城夫人们的聚会，对京中宴会并不是全然陌生，但初初参加皇家宴会，仍然心中忐忑，一夜辗转难眠，听见外间的豆沙有了动静后，也随之坐起来。

　　“豆沙，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突然响起的声音把豆沙吓了一跳：“小姐，您怎么这么早就醒了，现在还不到卯时，奴婢先去给您准备热水，您还能再睡一会儿。”

　　听见豆沙的回话，沈萱走到窗边，推开厚重的木窗，院外冷冽的风刹时灌了进来，刺骨的北风将沈萱吹的打了个哆嗦，清醒了过来，扬声吩咐“算了，时间也差不多了，你掌灯把，早点准备好去母亲那边也是好的。”

　　“好的，小姐”听见沈萱的吩咐，豆沙麻利地用火折子将房内的灯点亮，然后将在火炉上温了一晚上的黄铜小壶拿下，先泡了一杯茶，然后将剩余的水兑在黄铜盆里，服侍沈萱洗漱。

　　“小姐！”毛巾从沈萱脸上离开，豆沙突然不可置信的喊了一声。

　　“怎么了？”听见豆沙不顾仪态的喊叫，沈萱皱了皱眉，疑惑地问了一句。

　　“小姐，您今天起色不是特别好，马上就要去参加宴会了，该怎么办呢？”豆沙十分焦急。

　　沈萱拿过桌上的铜镜，不甚清晰的铜镜中照出的人影，确实如豆沙说的一样，眼睛周围有一圈青黑，自己皮肤本来就白，衬得眼下的青黑更是触目惊心。

　　“昨晚没有休息好。”沈萱苦笑了一下，我记得之前母亲赏了一些玲珑阁的脂粉，你去找出来，给我用上吧。”

　　叶夫人院里的珍珠过来的时候，正是沈萱上完妆的时候。

　　沈萱平日里几乎不施脂粉就已足够漂亮，这次为了掩饰前一天没睡好的憔悴，细细装扮了一番自己，更是显得惊艳。

　　只见装扮完毕的沈萱，身穿杏红交领襦裙，下系墨绿素绢四幅长裙，由于年岁尚小，并未梳髻，只松松扎一个辫子，用金坠子绑住，只薄施脂粉，却恍若仙人。

　　珍珠一直知道二小姐好看，但还是没有想到能漂亮到这种地步，恍惚了一下才回过神来，笑呵呵地迎上去“小姐，夫人担心您这儿有什么需要，让奴婢来看看。”

　　“珍珠姐姐，您能过来真是太好了，我从没有去过那么大的宴会，特别担心哪里做的失礼，给我们府里丢人了，不怕你笑话，昨晚我紧张地一晚上没有睡好，你随着夫人见过大世面你看一下我这样的打扮还合适吗？”沈萱忐忑不安的看着珍珠，手指还揪着衣袖。

　　被沈萱那混合着期待、不安地眼神一看，珍珠心酥了酥，这样还被称为木头美人，后院那些婆子是瞎了眼吗？

　　“小姐这样打扮的真是天上的仙女一样，夫人看了只有喜欢的，您就放一万个心吧。”

　　“听见姐姐这么说，我就放心了，今天还靠姐姐提点了。”沈萱冲着珍珠笑了笑。

　　“承蒙小姐不弃，今天奴婢一定会随时紧跟您的。”珍珠本来只打算听从夫人的吩咐，看着二小姐有没有什么做的不妥的地方，被望着沈萱羞怯的笑激发出了一腔的保护欲，寸步不离的跟着没怎么出过门的二小姐，提点这些聚会的内幕。

　　听见珍珠的承诺，沈萱默默地松了一口气，不像沈芙有陆夫子和宋夫人细细指点，这种大型宴会，沈萱从没参加过，也没有任何人和她说过宴会中的弯弯绕绕，贸然的跑去，很容易不小心在哪里犯了错自己还不知道，即使珍珠只是一个下人，但作为叶夫人的一等丫鬟，跟随叶夫人参加过不少宴会，在她的指点下，自己在宴会上不失礼是足够的。

　　“谢谢珍珠姐姐了，你这句话真是让我安心了很多，今天一切都拜托你了”沈萱感激地笑了笑，站了起来，拉住珍珠的手，亲昵地晃了晃，“现在去母亲那边把，别让母亲久等了。”说完，拉着珍珠的手没有放开，两人牵手走了出去。

　　沈萱的小院子去叶夫人住的正院要走差不多两盏茶的时间，冬日的天亮的晚，沈萱到的时候还是黑沉沉，与自己院子不同的是，叶夫人的院子已经灯火通明，远远的就能看见屋檐下的灯笼发出的暗黄灯光，照亮了通往正院的路。

　　走进正房，叶夫人刚刚起床，脸上丝毫不见睡眠不足的憔悴，反而精神奕奕的在和叶嬷嬷商量穿戴首饰。看见庶女走了进来，看到庶女今天格外鲜亮，叶夫人满意地点了点头，毕竟作为王妃的娘家人，打扮的光鲜了，王妃脸上也有光。

　　“萱儿这么早就来了，还没有用饭吧，待会儿和我一起在这儿用吧”叶夫人难得慈祥地冲沈萱笑着，一改之前不冷不热的模样。

　　“多谢母亲赐饭。”沈萱怯怯地低头道谢，脸上的笑容却是低头也无法挡住的。

　　未几使，叶夫人已经梳妆完毕，一身诰命夫人服侍衬得更显端庄。

　　走到饭厅，沈萱跟在身后扶着叶夫人。作为沈府的大夫人，早膳也没有丰富到哪里去，此时餐桌上摆着四个豆腐皮包子，四个个羊肉馅馅饼，一小碗八宝珍珠粥，一小碟素炒白菜，就是所有的早膳了。

　　沈萱坐在叶夫人下首，默然无声的吃完早膳，此时天已经慢慢地露出了鱼肚白。

　　一时饭毕，叶夫人放下了手中看筷子，看了看天色，皱眉对着叶嬷嬷抱怨。

　　“三丫头呢，怎么还没过来，是不打算去了吗？待会儿那个女人别又向老爷哭诉我亏待她宝贝女儿。”

　　“夫人”叶嬷嬷看着叶夫人吃的差不多了，这才上前回禀：“刚刚西院的 来说，宋夫人带着芙小姐去老太太院里请安了，说在那边等您一起过去。”

　　“呵，出身低贱就是没有规矩。”叶夫人冷笑了一声，难得没有发作，带着一众人去了老太太的荣寿堂。

　　荣寿堂门口，宋夫人带着沈蓉、沈芙和西院的一干下人站在院门口，看见叶夫人走过了，宋夫人直直地盯着叶夫人。叶夫人径直从宋夫人身前走了走了过去，看了眼荣寿堂紧闭的大门，示意小丫鬟去敲门。

　　小丫鬟刚敲了两声，说了句“叶夫人领着小姐们向老太太请安”，一直没有反应的大门吱嘎一声打了开了，宋夫人脸色铁青的看着沈老太太的心腹丫鬟喜鹊走了出来，对叶夫人施了一礼，说道“老夫人说您的孝心她明白，您办事她也放心，只是有一句话您必须记得”说着，画眉一改之前恭敬的模样，深吸了一口气，肃容道：“你们都姓沈，在外不可坠了沈家声威！”
　　“是，谨遵老夫人教诲。”众人齐声应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