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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chapter 9 ...

  •   9
      “千年虫”穿着一身蓝条的囚服,坐在桌前,自己跟自己玩着纸牌。
      门一响,她仰起头,看着进来的人,脸上露出了笑容:“啊,警官先生,好久不见。”
      进来的人是景宸,他回头跟拘留所的同事打了个招呼,关上门走到千年虫对面坐下。
      “你叫柴千千?”他问。
      “嗯,是的,本名。”
      “你的父亲柴广明是个气象学家?”
      千年虫露出了紧张的神色,半天,攥紧了手中的纸牌,低低地“嗯”了一声。
      “你十三岁时,他失踪了……”景宸偏过头,看着千年虫的脸,“能不能告诉我,他失踪前后发生的事情?”
      千年虫久久没有说话,轻轻地啜泣起来。
      门口的看守被哭声惊动,向这边看了一眼,景宸对他摇了摇头,看守又转过头去。
      半天,千年虫用袖子擦了擦眼泪,笑着说:“警官你真是个不体贴的人,连纸巾都不会递一张。”
      “抱歉,今天没带,以后我会留意。”
      又是一阵沉默后,千年虫终于开口了:“我爸爸是个气象学家,这么多年我一直想不通他为什么会被那些人盯上。”
      “我十三岁那年的三月份,——植树节那天,学校带领我们到郊外植树,晚上七点多才回到市里,妈妈来接我回家。我们在车站旁边的快餐店吃了晚餐,到家大概是八点半快九点,走进楼道,就觉得有不正常的情况,二楼的消防箱被砸开了,碎玻璃落了一地,水管长长的拖在地上,我和妈妈很害怕,跑上楼,我家的防盗门被砍坏了,门上还插着一把红色的消防斧。”
      ——门被砍坏,消防斧插在门边。跟景徽和藤恩益遇袭的地方一样。
      “推门进去,家里面也是一片狼藉,爸爸的书房里有一大滩血,墙上被用手指蘸着血写了几个字‘去报警啊’,后面还画了一张鬼脸。写字的那截手指掉在一边,我认得出来,那是我爸爸的手。”
      “妈妈当时想报警,被我拦了下来。”
      景宸问:“你智商很高,为什么当时却不愿报警?”
      “因为我有种预感,报了警,我爸爸真的就回不来了。”千年虫低下了头,继续说,“我让妈妈准备卖房子,准备钱救爸爸,想不到绑匪却一直没有消息,妈妈忍不住,瞒着我偷偷报了警。我一看这样不行,原本想偷偷解决,既然闹大了,就借助舆论的力量给绑匪和警察两边都施压吧。于是我找了几个玩得很好的同学,每天在市中心宣传,求警察赶紧破案,求绑匪放回我爸爸。”
      ——那时警方被催得焦头烂额,每天都因为破案不利而饱受指责。
      “一个半月后,我爸爸回来了,不知道他是吃尽了苦头自己遛回来的,还是绑匪良心发现把他放了回来。他回来后就宣称自己只是工作和生活压力太大,去外地散心。我和妈妈都很尴尬,不过爸爸回来了,还是很高兴。可是,慢慢的,爸爸越来越不正常了,他怕黑,怕风,把自己锁进了书房里,从不出来,手里一直握着把刀,有次不小心砍伤了我。”
      “妈妈忍不住了,再次去报了警,求警察抓住绑匪,让爸爸的心灵创伤解脱。有个女警察来了我家……”千年虫突然停住了,盯着景宸的脸看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爸爸赶走了那个女警察,同时对妈妈大发雷霆。妈妈一直在哭,然后爸爸说要跟她离婚,我走近爸爸的书房时,听见他在里面自言自语,说什么‘我放弃了,我听你们的,不要伤害她们’……然后他就哭了。”
      我放弃了……我听你们的……不要伤害她们……
      “晚上,妈妈把我送到了外公家,自己还是不放心爸爸,又回去了家里……”千年虫低下了头,“当天晚上,妈妈死了,心脏病发作,换言之,是被什么东西吓死的,而我爸爸从此失踪了。”
      ——柴广明变成了虫子,吓死了他的妻子。
      “后来梁觉衡找到你?”景宸问。
      “嗯,他带我去看了爸爸。”
      “你怎么知道那是你爸爸?”景宸再次问,地底的那些怪物,至少从外表看,是一模一样的。
      千年虫挂着眼泪,笑了起来:“我说了,爸爸他被砍掉了一根手指,那个东西……他的爪子上有一趾残缺。”
      景宸没有再说话,过了一会儿,抬起手,用手指擦掉了小姑娘脸上的泪珠。
      “方警官是你的母亲对不对?”千年虫仰脸对着景宸说,“她当时跟我说,会帮助我的,我说我不需要帮助,你帮帮我的爸爸。”
      千年虫抓住了景宸的手:“警官,你帮帮我爸爸。救救他啊!”她还不知道梁家的地下洞穴已毁,所有的怪物都已经被梁觉衡消灭。
      景宸把小姑娘扶起在座位上坐好,抽出手,摸摸她的头发,说:“我会尽力帮助你。”
      景宸安抚好小姑娘,走出了探视室,陈指挥站在门口。
      “袭击景徽他们的人是梁家的人,手段和当年绑架柴广明教授等一样。”景宸说。
      “梁家人被我们抓得差不多了,而且藤恩益号称手段跟周琰不相上下,他们这么容易就被袭击?”陈指挥沉吟着。
      景宸低下头,思考了片刻:“藤恩益之前在严家受了伤,看起来情况很不好。”
      “好,”陈指挥说,又看了景宸一眼,“明天下午严可昱要举办新闻发布会,你去盯一下,看看他们又要搞什么鬼。”
      “是。”

      八卦小报的报道越演越烈,连续十天在头版头条报道了严家近年来发生的所有意外及自杀死亡事件和捕风捉影的桃色新闻,到了第十二天,严家终于忍不住了,决定在当日下午两点,举办新闻发布会,严可昱亲自澄清谣言、痛斥丑闻。
      景宸和周一秋提前一个小时到了举办发布会的酒店,在套房中见到了严可昱。
      严可昱仿佛十几天没睡,脸色青灰,眼白中尽是血丝,举手投足都带着些许苍老的颓唐气。
      “三分像人。”景宸评价道。
      严可昱多年来被弟弟们磨出了一副好脾气,对景宸也有些意外的宽容:“化妆师马上就到。”
      化妆师忙活了半天,但是严可昱目前的精神状态造成底子太差,景宸看了看,还是表示了肯定:“五分像人了。”
      严可昱苦笑了一声,看着周一秋说:“以后严家的事都跟你没有关系了,你好好的,过会就回家去,别什么热闹都凑。”
      “啊?”
      景宸推了一下周一秋的背:“去倒杯水。”
      “好。”周一秋立刻跑去了客厅。
      严可昱见他支开了周一秋,脸色沉下来:“你来干什么?凑热闹?为什么还要把一秋带过来?”
      “我有话想告诉你,”景宸这次却没有跟他针锋相对,从口袋中掏出一个针盒,在严可昱面前晃了晃,“唐医生的研究成果。”
      ——警方按照唐安慧留下了资料,配出了注射药剂。
      “哦?”严可昱冷笑,“会把我变成白痴的那个研究成果?”
      “也可能是让你特别想自杀。”景宸说。药物的副作用太多,谁也说不清会怎么样。
      “呵,”严可昱笑,“你是想着我死了以后,可以更加肆无忌惮的骗我几个弟弟了是不是?”
      景宸不理会他的嘲讽,继续说:“我们修改了配方,加大了镇定剂的含量,也许会让你入睡。可能会睡很久。”
      严可昱转过身,看着他。
      “不管怎么样,”景宸也盯着他的眼睛,“比死了好,也比变成虫子好。不是吗?”
      “不需要!”严可昱说,“如果你担心会发生什么事,直接杀了我比较快,我不喜欢活得像死了一样。”
      “你现在活得就像死了一样。”景宸说。

      严可昱瞪了他一眼,转身走进了电梯。
      电梯里灯光昏黄,反光的墙壁映出严可昱的身影。
      “叮”电梯门关上,缓缓下降。
      严可昱看着墙壁上,自己蜡黄的脸,最近他太累了,家里家外人心惶惶。他伸出手来捏了捏眉心,一眨眼,看见自己的手变成了黑色,他大惊,伸出两手,都变成了黑色,不是人体皮肤的那种棕黑色,而是甲虫的壳、石油的光泽那种颜色。
      他慌忙撸起袖子,黑色一直蔓延到了小臂上端,血管外的皮肤都是黑色。抬起眼,从金属墙壁的反光看见脸上也全是黑色的斑纹。
      电梯一层层向下,很快指示灯就要到了一楼,外面有很多人,会有无数人看见他现在的模样。
      他慌张地连连用手按其他楼层,奇迹在这时候出现,手上的黑色褪去,发抖的手又恢复了平常的颜色。
      他看向墙壁,他的脸也恢复了正常,刚才的模样仿佛只是一场恐惧的梦境。
      电梯门一打开,无数闪光灯在他面前交织成片,无数的声音在向他提问:
      “严先生,您对《自杀家族的丑闻》这篇报道有什么看法。”
      “全是造谣,已经委托给律师提起诉讼。”
      “但确实有这么多人非正常死亡,您们对这个事实有解释吗?”
      “这是个悲剧,但不是造谣的理由。”
      严可昱应付着希望抢到第一手报道记者,走到了发言台前,抬起眼看看四周,除了闻风而来的记者们,还有一些严家的保镖,以及更多一看就是便衣警察的人。眼神无意间扫到了会场的最后,那里坐着一男一女两位老人和一个中年的女子。在一片嘈杂喧闹中,这三个人安静得像是置身事外,他们的目光紧紧盯着严可昱,带来无形的压力。
      “严先生,我们找到了最近被判定自杀的余涛先生的家人,他们不相信余先生会自杀,对于这一点您有什么解释吗?”有记者注意到他的视线,上前提问道。
      “余涛的死……”严可昱艰难地对着坐在最后排的三个人,余涛的父亲、母亲还有姐姐说,“真的是场意外……我很抱歉……”
      “我们什么也不会说!”余涛的姐姐突然站起来,大声说,“余涛的死我们不追究了,不追究了还不行吗?严先生,我们什么也不会说,求你了,把小猫还给我们吧!”
      余涛的家人是唯一肯出现在媒体面前的受害人家属,姐姐一站起来,马上吸引了记者的全部注意力。
      严可昱的脑子里有声音在嗡嗡作响,自从唐安慧死后,一直困扰他的头疼再度袭来,他的手在不住的颤抖,感觉指间正在一点点变黑。思维不再受控制。
      “您们想见小猫,记者会后我马上来安排,你们远道而来,先好好休息休息吧,我让人带你们去看看余涛的墓地……”
      “我们什么也不会说的!”余涛的父亲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我们不会说,所以不要威胁我们……我们已经失去儿子了,现在只是想看看孙女……”
      场面即将再度失控,记者们涌到那三人身边,争先恐后的问出更多的问题。
      景宸走到一楼的会厅,听见里面闹哄哄的,走进门只见严可昱呆立在发言台上,人群的中心是三个陌生人。
      听值班的便衣说明情况,景宸只是一愣,又看了看严可昱,在他印象中,严可昱好歹算是精明强干,不然也不能在严雁声死后还独撑大局这么久,现在却连这样的局面也无法掌控了。
      他使了个眼色,几个便衣挤进去,亮明身份,把余涛的家人给带出人群。
      骚乱过后,众人的注意力又回到了严可昱身上。
      “下面请严先生发表声明。”一直没什么用的司仪说。
      “严先生……严先生?”
      第一分钟时,所有人都以为严可昱还在憋什么大招,屏息等待着。
      第二分钟,已经有人产生了疑问,细微的嘈杂声从第一排蔓延到了最后一排。
      “啊!!!”突然有人大声尖叫起来。
      台上,严可昱的脸突然像是皮肤下有什么血管破裂了一样,看不见伤口,却有血从整张脸上渗透出来。
      严可昱也好像如梦初醒,伸出手来摸了摸自己的脸,引起了更大一阵尖叫声,他的手是黑色的,像是被套上了一层甲壳。
      “世界并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安全,”严可昱说,他的喉咙好像也有了变化,说话的声音含糊不清,“有一种东西……我也不知道它们是什么,可能是寄生虫,也可能是什么高科技的产物……我不知道,它会控制你们,让你们做一些你们知道不是正确的事……我们都是它们的受害者,我们也不是什么好人,可是如果不听它的会变成什么样,看看我就知道了……”
      他站不稳,向前摔倒,推倒了面前发言台,自己摔了下来。
      他的眼睛在往外凸,好像十分难受,用手抓自己的咽喉,抓破了皮肤,里面的血肉依旧是黑色的。
      在尖叫声中,他艰难地抬起头,看见了向他奔来的景宸:“帮帮我……救救我们……”他嘶哑地喊道,“杀了我,你答应过的。”马上觉得好像有什么堵住了咽喉,一根荆棘丛喉管中长了出来。
      景宸冲到前面,扑到因为不断挣扎而推开了好几个人的严可昱身上,严可昱原本英俊的面容已经完全变形,不停地咳嗽,状若疯狂。
      “什么也不要想!”景宸压住他乱动的手脚,说,“相信我……相信我,想想可卓和可昌,你想想他们……”严可昱的眼睛原本已经连眼白都变成黑色,此时听见弟弟的名字,好像恢复了些许神智,眼珠微微动了一下。
      “你相信我……”景宸说,看周围,带来的便衣们已经在包围成圈挡开了记者和其他人。他在严可昱耳边说,“想想你的弟弟们,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对不对?”
      严可昱艰难地点了点头,景宸看旁边,马上有人递过来一支药剂。
      看见注射器,严可昱又挣扎起来。
      “你不会变成虫子,”景宸低声说,“你睡一觉,让它也睡一觉,等你醒来,所有事情都会解决的,接下来交给我行不行?”
      严可昱张了张嘴,口中模糊地发出可卓和可昌的声音。
      “交给我,交给我。”景宸说,像那天夜里的唐医生一样,把针头从严可昱颈下插了进去。
      “可卓……可昌……”严可昱说,慢慢地闭上眼睛。
      可是,严可昱突然力大无穷,猛地掀开了景宸和压制他的其他人,自己站了起来,眼睛已经完全不是人类的样子,仿佛有其他生物通过严可昱的眼睛看着周围的一切,仿佛有什么东西就要突破严可昱身体的束缚,很快就要出来了。
      他挥手,站在他手边的人身上立刻出现了几道像是被利爪抓过的伤痕。
      “瞄准!”陈指挥出现在了门口,发出了攻击的指令。
      “不要杀他!”景宸叫道,“镇定剂生效需要一分钟,不要杀他!”
      “你看他还是人吗?”陈指挥指着严可昱越来越狰狞的脸说。
      “他是人!不管什么样子,他是人!”
      仿佛为了印证他说的话,镇定剂终于起效,严可昱直直地跌倒了下去。
      景宸回过头,看见周一秋,站在不远处的地方,看着严可昱,眼神中似乎有无数种情绪,不解、茫然,更多的是恐惧。
      景宸方才被严可昱撞到了伤口,他咳嗽两声,走到周一秋身边,捂住了他的眼睛,抱住他,安慰说:“他没有死,会好起来,会好起来的。”
      周一秋在轻轻地发抖。
      “我也会变成虫子。”他清晰地说。

      严可昱被担架送出宾馆时,虽然走道都被便衣组成人墙分隔开来,但还不时有人高高举起相机,闪光灯接连不断。
      景宸看着周围,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挡在严可昱的脸上。
      周一秋从那之后就没有说话,默不作声寸步不离地跟在景宸身后,严可昱上了救护车,景宸远远看了陈指挥一眼,拉着周一秋也跟上去。
      救护车突破人群,向医院飞驰,景宸掀开严可昱脸上的衣服,旁边一直留守车上的医护人员发出倒抽冷气的声音。
      很快有人来给严可昱心脏和四肢装上监测设备。
      周一秋盯着严可昱的脸看,双手紧张地握成了拳头。
      到了医院,严可昱马上被送进了检查室,全面检查过一遍后,他就会被送进监护室,24小时监护。不会让他醒来,——按他的情况,他一醒来就会变成虫子。也不会让他死去,——仿佛若是严可昱死了,这场人类对不知名生物的作战,我们便输了一样。这已经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景宸半夜才回到家中。
      周一秋之前说困,景宸便让他提前回家休息,打开门,客厅的灯亮着,但没有人。
      景宸走到周一秋的房间门口,轻轻把门推开一条缝,光线照到床上,周一秋皱着眉,但确实是睡着了。
      江夏走后,景宸关上门,在门口愣了一会儿,走到周一秋房间门口,推门,走进去,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梁家已经基本被摧毁;严可昱一出事,严家也没有能打的人了。但反而现在危机四伏,看得见的敌人已经一败涂地,看不见的敌人还潜伏在暗处,伺机待动。都说不准局势是变好了,还是变得更糟糕了……
      “爸爸!”周一秋仿佛做了个噩梦,坐起了身。
      景宸抓住他的手,抱住他,另一只手打开了床头的灯:“一秋,怎么了?”
      灯光下,周一秋惊魂未定地看看他,然后反手更用力地抱紧他:“我……我梦见爸爸也变成了虫子。”
      景宸心里一沉,拍了拍他的背,说:“没事,只是噩梦。”
      “吓死我了……”周一秋说,“好像真的……我爸爸是生病过世的,要是他是被人害死的,我……”
      他嘴上说着不信的话,眼睛却在一点点变红,然后眼白也开始慢慢变黑。
      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景宸察觉了不对,退后一点,看他的脸,只见他的脸上也在出现黑色的细细的,和血丝一样的纹路。
      “我怎么了?”周一秋自己也察觉到了不好,伸手想摸自己的脸,他的手背上,五指之下,青筋已经变成了黑色,透过皮肤,像是长出了黑色的骨骼。
      “啊!”周一秋低声叫了一声,睁大眼睛看着景宸,像是想看到他眼睛里自己的模样,“我是不是要变成虫子了?”
      “不会的,一秋。”景宸说,客厅还有几份镇定剂,他想转身去拿,却被周一秋抓住了手,“没用的!没用的……我知道。”他声音有点变调,好像带了点哭腔:“哥……我……我不是故意想变成虫子的……”
      他脸上出现了更多的黑色的细纹,还在不断往脖颈蔓延。
      “你别看我,”周一秋说,呼吸急促,“你走,别看我,也别管我了。”
      怎么可能不管你,景宸扶起周一秋,把人带到了客厅,找到镇定剂,给他注射进去。
      但是真的没用,几分钟后,周一秋身上的细纹还在不断蔓延,像是玻璃碎裂前的裂纹。
      周一秋似乎有了什么不好的预感,抓紧景宸的手,又说了一遍:“我不是故意想吓唬你的,你走吧,我现在很丑,马上会很凶,还会把你吃掉……不想被你看见……”说着,他想把景宸往外推。
      景宸脑子里一片清明,手中还在按部就班做自己应该做的事,长期的克制让感情无法冲垮理智,只是连他自己无法发觉,有眼泪不断滚落下来。
      看看景宸的眼睛,周一秋愣了愣,说:“我想喝水。”
      景宸知道他肯定另有打算,但是没办法,站起来回头的一瞬间,周一秋推开他,冲进了旁边的洗手间中,马上关上了门。
      “一秋!”景宸拍门,里面周一秋似乎靠在了门背上,把门抵得死死的。
      “你不要看我……我这么难看。”
      景宸踹了一下门,门下方出现了一道裂纹:“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里面周一秋吼道。
      景宸喊他的名字,又踹了脚门。
      “你让我一个人呆一会儿。”里面,周一秋说,声音好像变了一个腔调,“没事的,我自己可以解决。”
      景宸停下了动作。
      “让我来吧。”那个声音说。
      突然有无数回忆呼啸而过,景宸问:“……冬阳?”
      隔了很久,里面人回答:“嗯,是我。”
      景宸转过身,贴着墙慢慢地坐了下来,听里面大部分时间是安静的,偶尔有玻璃器皿和其他东西落地破碎的声音传来,大概是景冬阳撑不住的时候,会使用其他东西来分散注意力。
      渐渐的,天一点点亮了,不知道过了多久,门终于打开了。
      景宸站起身,看似乎一直在身边,又似乎很久不见了的弟弟。
      景冬阳头发上、衣服上都是水珠,眼白的黑色已经褪去,但脸上的纹路还在。他看看景宸,还有点狼狈的神色,仿佛自己做的还不够好,紧张地笑:“脸上始终消不掉……想再等等,怕你着急……“
      景宸什么也说不出来,抱住了景冬阳。景冬阳慢慢地、犹豫着,也环住了景宸的肩,然后抱得越来越紧,仿佛用了全身的力气。
      “我想你,”他低低地说,低下头,隔着衣服亲了亲景宸的肩,又说了一遍,“我很想你。”
note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chapter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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