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8、微笑在天上飞(三) ...
-
顾京华正牵着顾玉瑶在府里溜达,享受着小姐妹在一起难有的温馨时刻。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她又不得不回到偏院。
用饭时,顾京华被邀去兰园。
她怯怯地低头喊:“姨娘……”
她坐在角落,郑妾正在替女儿夹菜。
顾京华有事求她,总得放低了身段才行。
见郑妾不理她,顾京华拿着筷子碰碰地弄出了些声响。
顾玉瑶不满的盯着郑妾,赌气地也不肯吃。
郑妾翻了个白眼,轻蔑的瞅着顾京华道:“食不言,寝不语。”
她无视顾京华的欲言又止,又继续给女儿细心喂食,见顾玉瑶吃的狼吞虎咽,柔情的说:“玉瑶,慢些吃,当心噎着了。”
食不言,寝不语!
顾京华真是想问:“姨娘,你说的话可还算数?”
除了忍让,她也只能乖乖忍着。
毕竟,今晚,她想去见那人。
顾玉瑶吃的差不多了,才看见长姐还没有用饭。
“华姐姐快些用饭,瑶儿晚上想出去看花灯”,她急切地催促中,顾京华赶紧吃了一碗白饭。
饭饱之后,郑妾的心情显然不错。
让人收拾了她们二人的衣物,她嘱咐顾京华道:“京华,好好照顾你长姐。姨娘会派人跟着你们。苏落儿那丫头,已经不合适呆在你身边了。”
闻言,顾京华手中的汤勺落在地上。
苏落儿倒是出奇的镇定,她终还是被逼地一无所有。
见顾京华似懂非懂点头,郑妾懒得理会她那张惨白的小脸。
郑妾转头替玉瑶整理头发,仿佛只有顾玉瑶才配得到重视。
娘亲,你生我,我感激你。你在天之灵可会看到这些?我怎么能甘心呢?做顾玉瑶身边最为忠实的“妹妹”,那女人还不满意吗?
现在连落姑姑我都留不住。
.
华灯一盏连着一盏,她也终于如愿的出来了。
身边跟着郑妾的人,顾玉瑶傻乎乎吵个不停。
她的这个生辰,还真是特别。
顾京华越往前走,身子就越发的沉。
那场风寒,还是没有好利索。
“长姐,你快看,那里好热闹。我们快些去那里,可好?”追着顾玉瑶的步子,她额前沁出密密的汗珠手脚却发凉。
“你莫要生气了,娘亲说,她说话的时候不许我言语,更不许我次次忤逆她的意思。”顾玉瑶扶着顾京华,一阶一阶的往亭上走。
当顾京华看到熟悉的背影,也没有责怪怨恨的心情。
或者说,她没办法恨顾玉瑶。哪怕今日种种都是因顾玉瑶母女而起,她都做不到恨。
其实,娘亲死后,她都不敢责怪顾玉瑶。
她无声无息的,帮了自己一次又一次。
顾京华扯出一个好看的笑容,温柔耳语,“长姐,你是好红娘。别再想多了,我不会跟玉瑶置气。”
违心的话,有半句真心也就够了。
.
思量了许久,楚逸柔声问:“丫头,那你可欢喜?”
顾京华脸红了半边,害羞的样子很是娇美。
她不敢直视楚逸那双可以看透她心思的眸子。
抓着衣角,揉来揉去,看上去手足无措。
“好了,知道了。”
顾京华惊讶问,“恩?”
这样他就知道了,其实她是很欢喜。
这样的花灯,这样的场景,还有这样的知道了。
顾京华都无限欢喜。
上次匆匆一别,她都没来得及好好说出心里话。
“你喜欢鲤鱼这个称呼吗?”顾京华问。
楚逸皱着眉头道:“不喜欢。”
“那我就……”,她还没有说完,楚逸笑了,“丫头唤我,我喜欢这个称呼了。”
“不过,我发觉,鲤鱼瘦了好多。”那么多无非就是为了掩饰她的心疼。
楚逸听到关切的话语,安慰她笑了笑,扶上她耳畔的碎发道:“喜欢,加上‘鲤鱼’二字更好。”毫无目的保护你,让你欢喜都是真的,等到你不需要这份保护为止。
不管多久,他都可以是她的依靠。
他脱口而出,“听你这样说,我会如你所愿。”
他们之间或许真的像母后说的那样‘私定终身’了!
可是,他很难是一个好夫君,更不会是一个宠她一人的好夫君。
得知真相后,这姑娘该有多痛苦?
“我也想是…想…如你所愿”,顾京华红晕未散,三分娇媚七分自然,她想去了解这个人。
他突然闯入顾府,又送了快玉佩,等了一年才见到。
她想了解这个人是否如她想的一样?
娘亲告诉她,这个叫“楚逸”的男子。
并且,娘亲还给她送了一幅他的画像。说什么指腹为婚的婚约,顾京华寻思着有些荒唐。
可是她,相信自家娘亲。
楚逸轻笑,十分在意顾京华心情,“丫头,你还小。”
顾京华想打人,可是又舍不得打思慕已久的鲤鱼。
她已经不小了,马上就可以及笄了。只是,还得在等几年。
“鲤鱼……”顾京华呢喃,身子摇来摇去。
这样的娇嗔,楚逸听得心里很舒服,低声问:“丫头,怎么了?
“今日,我的生辰。”
顾京华和楚逸谈言辞之间也有了几分相似。
从心里,她是不想再过生辰,可是有他在身边总归是温暖。
楚逸轻轻拽着顾京华跑,湖光莹莹,水灯承载了多少说不出口的东西。她怕顾府的人看见,又喜欢和他在一起,矛盾而又欢喜。
“我知道。”
顾京华问楚逸:“你知道什么?”
“你的生辰”,你的生辰,我怎么会忘记?那时候,顾氏说一遍他就记住了。
顾京华不想询问那么多,只在心底留下这满湖的水灯。
那些水灯,上面写着的都是:丫头,健康安泰。
过完了这个生辰,顾京华都舍不得生病了。
楚逸高她整整一头,被拥在怀里的时候,顾京华可以听到擂鼓在敲打着心房。
他低沉的嗓音带着魅惑:“丫头,等你及笄,我会娶你过门。”
.
“华姐姐,你才是思春”,顾玉瑶得意的说,她一愣一愣呆住,没有反驳。
过了许久,顾京华才应着道:“说什么呢?你我都是一样,黄口小儿!”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顾京华偏偏就害了相思。
楚鲤鱼就那样消失了,只留下了一块玉佩陪着她。
她眉头似蹙非蹙,眼神似喜非喜,眉目皆含情却不是男女之间的情爱。
顾京华跺着脚,惹得玉瑶抱着肚子大笑,“长姐,我终于可以取笑你了。”
“不许告诉别人”,顾京华威胁玉瑶,拿起手中的扇子作势要给她扇冷风。“咳咳……”她本就体质差些,一吵一闹之间顾玉瑶就咳嗽不止。
“为,什,么,不可以…告诉别人,长姐只是被我说蒙了”,顾玉瑶咳起来停不下来,为了说句话眼泪都掉下来了。顾京华看着她笑了半天,“逗你的,可以告诉别人”,玉瑶满脸黑线,外焦里嫩的站在那里不动。
她说了这么多,还是反过来被华姐姐取笑了。
.
苏落儿任由两姐妹吵闹悄悄地回房,她期待着能见到那个负心人。 房里坐着一个大活人,正是楚逸的贴身侍卫单雨薄。
“你怎么又来了?”苏落儿恨不得咬了舌头。
她明明是期盼他来的,可是倔强地性子总跟她做对。
“你就不想我吗?落儿,你的心里就只有少主吩咐吗?”字字句句都是咬牙切齿,他恨透了死鸭子嘴硬的人。
单雨薄闭上眼睛,无奈又认命,“的确有事,少主给你的东西。记得,我不会轻易找你了。”
她眼底的失望极力隐藏,到底还是藏不住分毫。
看的清清楚楚又能怎样?他总是不肯为她动容一些。
除去过去恩情眷眷,两个人都带着些许恨意。
“你们为什么要把小丫头逼得一无所有?她已经失去了娘亲,你们还真是同样无情的人。”苏落儿异常冷噤,看着单雨薄都带着嘲笑。
单雨薄额前青筋凸起,抓住她问:“那你为何对少主动心?你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嫁给少主,你到底明不明白?”
情,哪里还会动。
伤,一次就够了。
他还来质问,可问心无愧。
“你这样的神情让我讨厌,一如当初。”说完这句话,单雨薄怒气冲冲的离开。
.
“落姑姑,我带你走。”苏落儿被人关在房子里,顾京华避开人悄悄来见她。特别是郑妾那个侍女,仗势欺人。
正在她好端端走路的时候,一不小心就被泼一盆冷水,还战战兢兢的说:“京华姑娘,我不是故意的。”
她全家都是姑娘,她明明是顾府的嫡女。
苏落儿欣慰,顾京华还记挂着她。
走,又能走去哪里?
她劝顾京华,“大小姐,你是顾府的女儿。从你出生起,你就有你要走的路,犯不着为了我让你变得一无所有。更何况,你是真的不想留在这里了吗?你要知道,这里始终都是你的依靠。你听我说,这件事情没有冤枉我。”
有时候坦白并不是真正的坦白,只是一个合理的时机。
顾京华最信赖的是她,少主便不会真正的安心。
这份信任,别人摧毁不了。她亲手断送,顾京华才会真正的死心。
“落姑姑你真的…真的做出了那样的事情”,顾京华说的特别慢,她不肯相信也不愿意相信。
女子的清白有多重要,连她这个黄口小儿都懂。
日日陪着娘亲教习自己礼数的人,怎会做出违背礼法的事情呢?
苏落儿不说话,只是点点头。
顾京华心里最后的期待也没有了,她把吃食递进去,“落姑姑身子要紧,京华一定会救你出来。她只是想要羞辱我,看我孤苦无依又不得不低头,华儿愿意为了您低头。”
“你真傻,这样下去可怎么好?”苏落儿背过身子,走的离顾京华远一些。顾京华见此,摇头道:“为了您,华儿是愿意。”